第十四章 愚民鬧事
送走了小美的家人,下午的時候藥鋪掌柜的便拿了一串鑰匙回來,雲蘿接過了鑰匙問了路之後只叮囑了一句記得掛旗就離開了。
「掛旗是什麼?」容舟亦好奇的問了問,小丫頭故作神秘一笑什麼也沒說。
夜七忍不住翻了白眼——有什麼好隱瞞的,再尊貴能尊貴過主子?
「衙門那邊已經解決了,你可要去衙門裡看看屍體?」容舟亦看出來了她不願意在關於自己的身份上多說什麼,於是自己轉移了話題。
雲蘿撅了噘嘴,道:「其實屍體不是很重要,如果死狀都和小美一樣,那麼他們肯定是死於同一種毒。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天師府怎麼的禁藥是怎麼流出來的,那個張天師究竟是不是天師府的。」
容舟亦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也想知道,但這個不是要等清川回來才能知道么?而且昨天在我們進祀間之後,又進去了不少人。這些人又去哪了?」
「不知道,不過要想找也不難。」雲蘿擺弄著自己腰間的小荷包,笑道:「忘了留螢粉?逃跑的時候我把裝著留螢粉的木盒子扣在了馬車后槽上。」
容舟亦有些意外,結合她之前所做的事有些好奇的問道:「並無意冒犯,只是很好奇你似乎你一開始並不想管這件事,為什麼會把留螢粉留在馬車上?」
「我是不想管,可你未必啊。」雲蘿漫不經心的說著,他聽了這番話更加的不解了:「為了我?」
「算是吧,從小我爹就教我萬事多留一手準備,以防萬一。」雲蘿看到了眼前掛著旗的宅子歡喜的跑了兩步,推開門走了進去。
容舟亦抬眼看向那面旗子,藍白相間的旗面上綉著一個大大的余字。
小院子很是別緻,雲蘿一進去就坐在鞦韆上不肯下來了。容舟亦走過去發現這個鞦韆似乎是新做的,他心中更加篤定了雲蘿的身份。
「天師府在哪?」
「龍虎山天師府,你說在哪?以清川的腳程明日傍晚怎麼也要回來了。」雲蘿盪著鞦韆玩的開心,容舟亦看著他似乎並不擔心清川,便又問了一句:「你不怕清川出事么?」
「他能出什麼事呀,川川的功夫好著呢。」她爹可說了,清川的武功在武林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天賦極好他師父又是高手,這天底下能打過他的屈指可數。
容舟亦見她玩的開心便也就不打擾她,自己帶著夜七回房間休息了。
晚膳的時候又有人特意來送飯,對此容舟亦也是見怪不怪了。
翌日一早,雲蘿被巷子外的包子香給誘惑了出去。頭髮還披散著就跑了出去,坐在包子鋪前吃著早膳。
「你不是昨日進了祀間的姑娘么?我可是頭一回見到進了祀間還能回來的人,可真是稀奇喲。」包子鋪的老闆又給她拿了兩個包子,算是請她的。
雲蘿咬著包子,問道:「為什麼進了祀間就出不來了,之前很多人進過祀間么?」
「之前的幾次設壇都有人進去祀間的,不過數量都不多。三五個的,說是被神明選中了去天上當仙童的。」這會兒時辰還早,鋪子里沒什麼客人,包子鋪的老闆便坐下來跟著雲蘿閑聊。
「原來是這樣,那經常發現屍體的那座山可有人進去過?」
「那裡可去不得啊,山裡野獸成群不說還極容易迷路。以前不少人進山打獵都沒出來,後來天師來了說那地方怨氣重更是封了山。連官府都明令禁止那座山不能進人,都是普通老百姓誰敢進去?」
雲蘿哦了一聲,包子鋪也來了客人,老闆便去招呼客人了。
「聽說今天一早城外山下又發現了一具屍體,還是具女屍。嘖嘖嘖,也不知道下一次就輪到誰了。」
「昨天不是已經送去祭品了么,怎麼還會繼續死人呢?」
「不是逃了兩個出來么,都說是他們觸怒了神明,昨兒官府還在抓他們,可下午忽然貼了告示說此事與二人無關。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隱情?」
「官府的事我們普通老百姓能知道些什麼?哎,不知道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一日不解決,這心裡總是不踏實。」
雲蘿咬著包子豎著小耳朵正聽得起勁,旁邊馬路上有幾個人抬著蒙著白布的竹架子,旁邊還有個老婦人哭得凄慘。
抬著屍體的一個男人瞥眼間就看到了雲蘿,頓時喊道:「娘,這是逃跑的那個女子!」
老婦人也是神情激動的轉過頭來,看見雲蘿便三兩步沖了過去,揪著她的衣領大聲喊道:「你為什麼要逃跑!你若不逃我女兒我就不會死了!都怪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
容舟亦一出來找人就看見雲蘿叼著包子被老婦人狂搖著,連忙上前拉開了老婦人將丫頭護在了身後。
「把她抓起來沉河!」
圍觀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不少百姓紛紛叫嚷著甚至還有的真往前沖了過來。
夜七擋在了最前面,空手打斷了揮過來的木棍之後,百姓們稍稍安靜了一些。
「你看那個男子,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沒準他是妖怪變的呢,大家一起上,將他們都抓起來交給張天師!」
「沒錯,沒準他就是那個吸人精魄的妖怪,快把他打死!」
容舟亦看著面前狀若瘋狂的百姓們,眼中露出了一絲茫然。雲蘿坐在椅子里靠著桌子輕聲道:「看清楚了么,這就是人性。你總是憐憫別人,可他們卻因為你的一點與眾不同就會把你劃為異類。」
他回過頭看著依舊雲淡風輕的雲蘿,不解:「事到如今你還能這麼淡定?」
「這有什麼的,他們若真敢動手,我一把毒藥扔出去他們都得躺下,我有什麼好怕的。」
雲蘿聳了聳肩,這話也被耳尖的人聽道,立刻高喊:「聽到沒有,這女子昨天就說小美是被毒死的,眼下她又要下毒害我們,之前那些人沒準也是被她害的!」
「哈哈哈,你們可真有趣。」雲蘿忽然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片刻她站直了身子走到前面,說道:「昨天我說她死於毒藥,你們不信非說她是被神明懲罰。今天我說我會下毒,你們又紛紛說是我下毒害死的小美和曾經死去的那些人。」
「盛世之下,怎麼會有你們這幫蠢民?」
雲蘿眼神一沉,那神情是這麼多天以來容舟亦從未見過的嚴肅和怒意。
「我告訴你們,你們若是再敢來招惹我,我直接把你們都毒啞了,看你們怎麼吵怎麼鬧。」雲蘿哼了一聲,轉身拿著包子走了,臨走時還不忘給老闆扔下幾塊碎銀子。
容舟亦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百姓們,他忽然覺得雲蘿做的似乎沒有錯。
「你不生氣?」
他一回院子就看見雲蘿叼著沒吃完的包子又開始盪鞦韆去了,她搖了搖頭,道:「我生什麼氣?我娘說,人在遇到未知的事物時會害怕會恐慌,會抓著所謂的信仰壯自己的膽,並且不斷地告訴自己——自己不怕它們。」
容舟亦思考了片刻,道:「你不是說過自己很少接觸外界的么?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都是你爹娘告訴你的?」
「也不盡然吧,我很少接觸外界但我見過很多人。各式各樣的人,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他們很喜歡講故事,我也喜歡聽他們講外面的故事。」
雲蘿晃著細細的雙腿,將最後一口包子咽下,蹬蹬蹬的跑進屋找水喝了。
「這件事一定要查,你想過沒有,為什麼衙門放任那麼多屍體不管?百姓們可以信鬼神之說,可是朝廷的人不行。」
雲蘿捧著茶杯靠在門邊說了一句,容舟亦看著她的神情由一開始的面無表情,慢慢的變成了眼中帶著笑意。
「是,這件事必須要查。」
小丫頭跳下了台階,將自己從包子鋪老闆那裡打聽來的一一告訴了他。
「衙門的人也下令封山?那座山真有古怪,還是他們想欲蓋彌彰?」容舟亦摸著下巴在思考著,雲蘿撇撇嘴,道:「不如我們自己去山上看一看就知道了。」
這話一出夜七趕忙攔著:「那可不行,萬一主子出了什麼事你可擔待不起。」
「小夜七,你該不會是害怕吧?」雲蘿別有笑意的看著他,夜七不假思索直接反駁道:「怎麼可能?我可是京城第一侍衛,怎麼會害怕那些莫須有的東西?」
「那就成了,等你們吃完了早膳我們就進山!」
雲蘿一拍手不給他多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跑回屋子裡收拾東西去了。畢竟清川不在,有些東西她要自己斟酌著帶。
夜七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容舟亦,有些不情願的喊了一句:「主子……」
「你要是害怕就在這等我們回來。」
容舟亦輕飄飄的甩了這麼一句,夜七泄氣道:「我怎麼可能讓主子自己去。」
他沒有拆穿自己侍衛的那點小心思,夜七跟了他這麼多年,他什麼性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最怕的就是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了……
不過比起夜七的心思,容舟亦更好奇他們在山裡會發現些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