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所以你就哭了?」一個額頭中間有兩條白紋,留著銀灰短髮,身上只穿了一條破爛短褲的少年,蹲在河旁邊,一邊潑水一邊嘲笑。
鄭雨仍舊穿著他的軟甲,面無表情地坐在河裡,想要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幼稚拌嘴、胃口大開、最後居然嚎嚎大哭,這個人是誰,拖走!
「主人,您這樣舒服些了嗎?要不要我幫你脫、脫、脫……」靦腆的貓冬臉越來越紅,最後成功冒煙死機。
「你敢把鼻血弄到我身上你就死定了!」鄭雨陰森森的威脅,沒錯,他剛剛的確是打算脫光了洗澡的,但是任誰面對這麼一個「羞怯」的「異性」,也大丈夫不起來,這一副大義凜然,準備好佔便宜,看上去卻更像被佔便宜的表情是要哪樣!
「哦。」貓冬的表情像是鬆了口氣,語氣卻有些遺憾,鄭雨再次咬牙,他當然看得出來貓冬對他沒什麼感覺,但雄性就是雄性,不管是在地球上還是在外星,也不管是不是弱雞,扒光一個異性是所有雄性的終極夢想吧,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嗤,脫啊,怎麼不脫了,」銀灰發少年鍥而不捨地往鄭雨身上潑水,「別不好意思啊,你也很久沒洗了吧,哎呀,好臟,啊哈哈哈……啊。」
一條藤突然從旁邊竄出,熟門熟路地將銀灰發少年困了個紮實,隨著它的擺動,在半空中晃蕩個不停。
「你這個狡詐的雌性,居然偷襲,有本事和爺單挑啊,啊,混蛋,放我下來,好暈,嘔。」
貓冬目睹著少年從嘴賤,到出言不遜,再到完全焉下來,臉上的紅色慢慢退下,臉越來越白,見少年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心肝那個顫啊,弱弱地叫了聲:「主人?」
鄭雨看了看面前唯二個見識了他不正常一面的貓人,心裡陰一下陽一下,見他們一個快晃暈了,一個快嚇暈了,還是吐了口氣,示意一條藤把人放下來,算了,真人道毀滅了還得再找過人來,那不就更多人見識到有病的自己。
是的,有病,鄭雨完全有理由懷疑這是服了流鶯草的後遺症,沒懷孕過,難道還沒見過嗎,有哪個孕婦會像他這樣神經的,這麼一想,這兩隻貓還真是無妄之災。
貓冬被鄭雨一會兒陰森森一會兒憐憫歉疚的眼神弄得快淚奔了,腳步不自覺地往後移,一把抱住已經昏過去的少年,小小的身子抖啊抖的。
「貓冬啊……」
「主人,我錯了,您繞過我這次吧!」貓冬噗咚一聲跪下,變成一隻黑貓,撅著屁股,整張貓臉埋在爪子上喵嗷嗷地哭泣。
「……」暴戾再次在胸中徘徊,「閉嘴,去給我煮兩個蛋來,我餓了。」
今天折騰了一天,都快傍晚了,他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可他還不想從水裡出來,想到之前那種骨子癢,鄭雨打了哆嗦,恐怕他得考慮晚上在水裡過夜的事。
打發如釋重負又一步三回頭的貓冬離開,鄭雨靠著河邊的石頭上,感受著微涼的水流從身上滑過,這身軟甲不知是什麼做的,即使隔著它,也不妨礙他感受在水中的舒適,放鬆地閉了閉眼,鄭雨難得有時間有精力正經的思考。
就他這樣時不時犯困,時不時發作的樣子,實在不適合讓外人看見,但是到目前為止,他不說有一個安全舒適的房子可以住,就是稍微像樣的遮掩物都沒有,還有那滿地大的不像話的傢具,食物和動物,外面的人可不會和貓冬一樣盲目地相信他,即使他這次能夠用謊言掩蓋事實,可是以後呢?除非他再也不使用互助平台。
鄭雨睜開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暈厥的少年,從頭到尾,仔細想想,滿意地點點頭。
一條藤乾脆利落地將少年往小河裡一丟。
咕嚕嚕。
噗。
咳咳咳。
手舞足蹈,少年掙扎地從河裡爬起來,猙獰地撲向鄭雨:「你謀殺啊!」
「我雇傭你們,每人一天一個蛋,干不幹。」
少年虎撲的姿勢生生剎住,硬是在半空中扭了下腰,從鄭雨身邊撲進河裡,巨大的水花濺了他一臉,鄭雨難得沒有生氣,反而同情地看著趴在河裡,扶著腰動彈不得的少年,「斷尾,你沒事吧。」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委婉啊!」斷尾趴在河裡,努力仰起頭咆哮,「就沒見過你這麼不含蓄的雌性,動不動就把人綁起來丟河裡,說話也不知道緩衝,不知道會嚇死貓嗎?」
「哦,那死了沒?」
斷尾「碰」地一拳砸在河裡,馬上「嘶」了一聲,扯到腰了。
鄭雨很滿意這個效果,慢吞吞地再說一遍:「我雇傭你們貓族幹活,一人一天一個鴨蛋,如果幹得好,再獎勵一個。」
「我們憑什麼要幫你幹活,就你這廢物,我們直接搬蛋不是更快。」
鄭雨滿臉都是河水,有些水珠掛在眼睫毛上很難受,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啊了一聲:「我不勉強,如果你們選擇來幹活,就去找貓冬要協議書,如果你們打算自己搬蛋的話,記得給我留幾個。」
斷尾狐疑地抬頭看了看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鄭雨,他有這麼好說話?別是什麼陷阱吧。
鄭雨則是終於下定決心回去用那口大鍋來泡澡,他記得那堆傢具裡面貌似有一張大桌子,往桌底下一鑽,現成的的涼棚啊,雖然不擋風,遮雨什麼的還是夠了。
讓一條藤把他扯起來放回輪椅上,鄭雨微微動動手指,輪椅調整好方向就走了,至於水中的少年,就讓他繼續泡著好了。
回去的路上,剛好碰到匆匆忙忙跑來的貓冬,他手裡還抱著一個大鴨蛋,看到鄭雨,貓冬連忙跑上前來,叫了一聲:「主人?」
「唔,貓冬啊,」鄭雨呼出口氣,又開始覺得有些心癢難耐了,「你去提幾桶水來,我要泡澡。」
「啊?」貓冬愣了一下,「還要泡?」
「嗯,」鄭雨不舒服地微微動了動手指,「要快,我等你。」
「哦。」貓冬看出鄭雨真的很不舒服,急急忙忙往河邊跑,跑了兩步,又倒回來,將手中的鴨蛋塞進鄭雨膝蓋上,又迅速跑開了。
鄭雨回到暫居地,找到那張桌子,卻發現它是半倒著的,便讓一條藤上前去試試,一條藤將兩根藤條插入地面,跟個腳似的,另外兩條藤條纏著兩條桌腿子用力——
整張桌子被掀翻了。!!!
「反了反了,一條藤,往左邊用力,沒錯沒錯,再左,不是右,哎……」
鄭雨指揮得滿頭大汗,只見一條藤將桌子往左側翻,本來再側翻一下就正了,誰知一條藤卻又往右翻了一下,直接又變成了四腳朝天,來回幾次,鄭雨都恨不得親自上手搬桌子了,最後不得不承認,一條藤,那也不是萬能的。
「行了,就這樣吧。」鄭雨有氣無力,覺得口乾舌燥,全身都焉焉的,好想泡澡,順便喝兩口,正想著,就見貓冬不知從哪弄來一個破盆子裝了一盆子的水回來。
鄭雨連忙讓他把水倒進大鐵鍋里,然後扶自己坐進去,雖然只有淺淺一層水,也舒服多了,叫上跟桌子扛上了的一條藤,讓它抱著個巨桶去裝水,貓冬留下:「行了,那玩意兒回來再玩,跑不了的。」
一直很乖順的一條藤難得表現出彆扭,兩條藤條在那翻啊翻的,被鄭雨一再保證,才依依不捨地抱著個桶往河邊沖,那樣子,頗有些速戰速決的味道。
鄭雨無語,這邊貓冬已經撿起一塊石頭,將放到冷的鴨蛋磕出一個口子,掰開來喂鄭雨吃飯,鄭雨搖搖頭,他現在很渴吃不下,示意貓冬將營養液拿出來,叼在嘴上,幾口就吸光了。
貓冬蹲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吃著鴨蛋,偶爾不安地抬頭看鄭雨幾眼,弄得鄭雨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擔心自己搶他的蛋吃。
不過看他不開口,鄭雨也不說話,只是在一條藤將一大桶水倒進鍋里時,舒服地閉上眼睛,好吧,終於安生了,口也不渴了,身上也不癢了,連力氣好像都回來了些,至於又去折騰桌子的一條藤……他是不管了。
「主人?」貓冬小聲地在他耳邊叫道。
「嗯?」
「那個,」貓冬的聲音有些猶豫,「我們要不要先把蛋藏起幾個來?」
「……」鄭雨是想過說貓冬肯定會就這件事詢問他,比如感激地說,主人你真的要雇傭貓族?或是擔心地說,主人要是他們真的來搬蛋怎麼辦?結果這句完滅自家威風的話是怎樣?
你就那麼確定他們會拒絕雇傭,直接搬蛋而且半個也不留給我們?鄭雨很想這麼問,可是實在懶得說,畢竟連答案他都替貓冬想好了,除了肯定還能有什麼。
鄭雨只說了一句:「你有沒有好好研究過財產保護法?」
「??」
鄭雨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反而打了個呵欠,嘟囔了聲,沉沉睡去:「一條藤翻桌子的聲音小點,希望明天起來好歹有間房子可以住。」
貓冬更加莫名其妙了,翻桌子和房子有什麼關係,可惜無人回答。
隨著夜幕降臨,周圍越加寂靜,淺眠的貓冬刷地睜開眼睛,就見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上百雙閃閃發光的眼睛,襯著黑漆的夜,亮得人心裡慎得慌。
主人,搬蛋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