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遺物
如同瀕死之人貪婪的吸入最後一口氣的模樣，蘇蘭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面目驚恐，帶著厭惡和噁心，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自己熟悉的房間，忍耐不住，迅速趴在了床邊，腦袋幾乎完全塞進了床邊的垃圾桶之中。
嘔……
蘇蘭趴在床邊，對著床邊的垃圾桶吐出大量的胃液，口水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吐得昏天黑地，蘇蘭隱約記得，上一次他吐的這麼厲害，還是在喝了五瓶劣質的朗姆酒的時候。
只是這一次的嘔吐和朗姆酒沒有半點關係，乃是與蘇蘭昨晚的夢境有關係，任誰最終被那些獨眼長著人類舌頭，而且那些人類舌頭上還長著大量凌亂層次不齊的牙齒的滑膩膩毒蛇纏繞起來，在口鼻之中進進出出，並最終窒息而死，誰都會和蘇蘭一樣吐得撕心裂肺。
臉色煞白的抬起頭，拿著不知道哪件衣服把臉上的鼻涕眼淚口水之類的胡亂抹了抹，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裡面。
昨晚的夢，真是我有生以來遇到最噁心的事情之一，這輩子都不想在遇到了！
起身掃了眼空無一物的床頭和牆壁，確認沒有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蘇蘭便立刻穿上了衣服，臉也不洗，蓬頭垢面的拎著自己的包，在蒙蒙亮的天色之下，開車再度向著午夜酒吧行駛而去。
昨晚的夢不僅僅只是夢，這一點蘇蘭很清楚。
如今這種狀況，已經超過了蘇蘭的能力，他只能夠去求助於午夜之中的杜沙了！
天色剛剛放亮，蘇蘭便已經來到了午夜的大門之前，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此時已經是午夜那些真正的客人離開之後了，因而蘇蘭便沒有耽擱，立刻推開午夜的大門，沿著樓梯一步兩三層的跑了下去。
推開樓梯下面，位於地下的午夜酒吧的第二層大門，蘇蘭立刻向著一如既往的站在吧台後面，擦拭彷彿永遠都擦不完的酒杯的杜沙那裡。
只是當蘇蘭剛剛進門向前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乃至於身體，像是被束縛在了原地一般，就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哪怕一下。
這種待遇蘇蘭可是從來沒在午夜中遇到過，他一臉懵逼，轉動唯一可以動起來的眼球瞟向繼續在擦拭杯子的杜沙，可是他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夠不斷的以眼睛來示意杜沙注意到自己，只不過杜沙和蘇蘭還沒有達到心靈感應的程度，並不能夠解讀出來他眼神中蘊含的語言。
一隻杯子擦拭完畢，杜沙這才正八經的看向了蘇蘭，雙眼再度完全化為了白色，其中更是彷彿有光芒流轉，同時整個午夜都震動了起來，燈光不斷閃爍，桌椅發出吱嘎的聲響，吧台上的花瓶更是從吧台上摔了下來，其中的水和半枯萎的花朵伴隨著花瓶的碎片散落一地。
「這裡是我的地盤……給我，滾出去！」
杜沙的聲音低沉如遠處的雷鳴，攜帶著滾滾而來的威嚴，卻又沒有半點恐嚇之意，大有一股堂皇正大之感，並非是命令，而是在陳述事實。
蘇蘭只覺得身體猛地一震，彷彿某種隱藏在自己體內深處的東西，被直接抽離了出來一樣，那股一直繚繞在蘇蘭心頭的危機感瞬間消逝。
這個時候，蘇蘭知道，自己身上的問題是真的已經被解決了。
束縛其身體的力量瞬間消散，蘇蘭雙腿一軟，使得他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原狀，蘇蘭便笑著坐在了杜沙的面前，剛準備道謝，杜沙卻率先在他的面前放了一杯蘇打水。
「一杯蘇打水，兩千聯邦幣！」
「杜沙，如果下次收費還那麼貴，我就要拿不出來了啊。」
蘇蘭搖頭苦笑，他可不敢違逆杜沙的意思，否則下次他若是在遇到事情想要讓杜沙幫忙，那可就沒有可能了。
就算他和杜沙關係很好，但杜沙仍然不會為了他違背自己的規矩。
點了二十張百元的聯邦幣，看了眼剩下的兩十多聯邦幣，蘇蘭頭疼。
如果不是昨晚那個黑衣女人留下的五百聯邦幣，蘇蘭身上的錢還真不夠付給杜沙的了。
把錢從蘇蘭手裡抽了出來，杜沙頭也不抬的繼續擦拭杯子，同時對蘇蘭說道：「你招惹什麼不好，竟然招惹到了一件帶著極大惡念的遺物，兩千聯邦幣已經是給你打了對摺了。」
聽到這話，蘇蘭的臉色也變了，遺物這玩意堪稱世界上最危險也是最詭異的東西，威力越大，副作用就越大，而且這玩意帶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識，或者說惡念也好，執念也罷，總而言之不是那種任由使用的死物，雖說有很多人對遺物都是奉若珍寶，無比渴求一件屬於自己的遺物，但蘇蘭卻一直對這玩意避而遠之。
「杜沙，你能不能感知到纏上我的東西大概在什麼等級？」
「應該是處於危險級到災害級之間，不到災害級。」
「不到災害級？那還好……」
「還好？哪怕是危險級數最低的安全級，都有可能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瞬間達到毀滅級的破壞力，危險級已經可以產生大範圍的殺傷性了，你一個小小的學徒，可撐不住這玩意的糾纏。」
「可杜沙你不是已經把那玩意解決了嗎？」
「解決？」杜沙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蘇蘭，「我可沒說剛才已經解決了那玩意，剛才只是驅散，把深藏在你體內的惡念和鎖定解除而已，你在我這裡雖然沒問題，可只要你離開了我這裡，再度被那玩意找上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蘇蘭把面前的蘇打水一飲而盡，有些遲疑的對杜沙說道：「可是，那玩意只是一件危險級，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嘆了口氣，杜沙明顯表現出了一副對牛彈琴的表情，漆黑的臉上滿是對蘇蘭的嫌棄。
當然在蘇蘭看來，杜沙臉色漆黑和自己沒啥關係，他本來就是黑種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臉色都是漆黑的……這話可不能讓杜沙知道。
「安全、危險、災害、毀滅、末日！
這些都只是人類對於遺物的等級評定，可是在我看來，遺物是沒有等級的，他們的危險程度都是一樣的。
如果在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恰當的人手中，一件安全級的遺物也可以毀滅一個國家，乃至於世界。
這些話我對你說了很多次了，可是你每次都不往心裡去，我倒是很期待可以看到你被一件安全級遺物殺死的那一天，我想那個時候你的表情肯定會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