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採藥傀儡

丹霞山脈，位於奉安國之北的依泉縣，由十二座山峰連為一體，整個山脈山勢雄渾壯闊，宛如一條蜿蜒盤旋的巨龍，環繞著依泉縣，成了一座天然的「擋風屏障」。大梵谷山，都可以見到雲海。丹霞山也不例外，山腰間雲遮霧繞，猶如一條白色的玉帶看上去甚是漂亮。山脈上，成片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很少有人踏足其間。倒不是因為沒人願意登山攬綉遊覽觀玩，單單這森林裡孕育的珍貴草藥都能讓人垂涎不已，只是這山野叢林中多有奇獸盤踞，一不小心便會為其所傷。每年因為貪念而進山採藥的人，大部分都沒有再走出深山，即便是僥倖走出來的人，在談起在山裡的遭遇時，都是面無人色，聲稱自己絕對不會第二次踏入丹霞山。久而久之，丹霞山不只是一座聞名奉安國的大氣雄渾的奇山，還成為了一處凶名四播的險地。

而這一天，丹霞山不僅迎來了客人，而且還為數不少。在丹霞山深處的某一處山谷間，二三十名黑衣道袍的道士站在一起，這些人前面，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道士，看他舉手投足間的架勢，與別人對他的恭敬，應該是他們這一行人的首領。那個高大的道士鬚髮皆白，卻有著一張連一絲皺紋都沒有的臉龐，本來鶴髮童顏，應該讓他看起來仙風道骨，可因為那一張臉，臉色紅得能滴出血來，而且眉毛倒豎如刀，反而讓他看起來更有一股兇悍的氣勢！他也穿著一身黑色的道袍，只是這道袍和另外二三十人有些區別，別人的道袍都是袖口上，綉著一道兩道或多或少的銀色細線，而他的道袍袖口上，卻是綉著三道金色的細線！這個道士，正是奉安國北方一個叫做璃陽宮的修真門派的掌門，名字叫做匡凌風。

璃陽宮地處奉安國北方邊界，距離這丹霞山並不算遠。在修真界也是赫赫有名，雖然並未名列天榜十大門派，可也容不得小覷。璃陽宮的心法——璃陽真火頗為玄妙，所以門下弟子多擅火屬功法，或遠攻或近戰，都有不錯的威力。由於門下弟子頗多，實力不俗，璃陽宮也是這次天榜的有力競爭者之一。匡凌風本人也有著深厚的修為，一身璃陽真火法訣練得爐火純青，在奉安國北方，也少有人敢輕易得罪於他。

看著眼前幾乎人人掛傷的眾弟子，匡凌風心裡有些惱怒，自己只是一個疏忽，本來五十人的隊伍，便被一隻不知名的野獸殺傷過半，雖然自己擊殺了那野獸，從野獸的頭顱中得到了一顆三級獸丹，可和自己的損失比起來，簡直讓他心疼的要命！這丹霞山的凶名，果然名不虛傳，自以為一年的時間，已經準備的很是充分，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看了這裡。

轉過身，匡凌風打量著眼前的地勢。這已經是匡凌風第二次來到這裡，這裡不同於丹霞山其他地方是土石混雜的地表，在這個山谷里卻沒有一絲泥土，全是由青色大石構成，雖然是山谷海拔不高，可是依然有不少應該只出現在山腰處的雲霧繚繞，讓人行動之間猶如走在仙境里。匡凌風看向右手邊，那裡是一處石壁，可讓人驚奇的是，本來如刀削斧鑿的石壁上，突兀地生出幾根四方的木椽！木椽上雕刻著仙鶴延年、靈猴獻瑞等吉祥的圖案。這幾根木椽一眼就能看出是人工雕琢的，可和那青石崖壁卻銜接得渾然一體，彷彿它就是那石壁的延伸一般。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匡凌風曾經試過，縱然他用出十分的力氣，也沒法撼動分毫，反倒是木椽上的紅色漆料讓他弄掉了不少。木椽下方又是幾階白玉石階隱沒在崖壁里，而另一邊的崖壁里則伸出了一截宮殿的飛檐，那飛檐頂端，是一個匡凌風從來沒有見過的凶獸形象！

在這宮殿飛檐和木椽玉階之間的地方，還有一塊石壁。那石壁上流光溢彩，七彩之色在上面交替浮現，互相之間融合絞纏，一會幾種顏色互相湮滅，一會又一起從虛無衍生出來。人若是盯視的時間久了，心神都會迷亂。第一次冒險進山採藥，無意間來到這裡的匡凌風，就是凝視時間久了，居然迷迷糊糊地走了過去。結果讓他意外發現，那裡竟然是一處入口！他那次沒有碰觸到彩色流光后的石壁，而是直接穿過了石壁，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那裡面的空間是一處平原，大的一眼望不到邊，遠處還隱隱綽綽地有一些低矮的山峰。空間里靈氣充沛濃郁，土地肥沃，地上生長著許多的草藥！而且他仔細辨認后，那些草藥的生長期幾乎都是千年之上！當時大喜的他正準備採摘草藥，卻被一些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怪獸襲擊。仗著一身不俗的修為，好不容易趕跑了長的千奇百怪的怪獸，從空間深處目光不可及的地方，傳出了一聲獸吼，那獸吼聲之大，讓整個空間的地面都有些搖晃，更可怕的是，那獸吼聲中充滿了暴虐狂躁的意味，鋪天蓋地的睥睨眾生的氣勢，恍惚中匡凌風竟然在獸吼聲里道心搖晃，連自身的真元都出現隨著那聲音的拔高而失去控制，心口一痛哇地吐了口鮮血！

自從匡凌風進入修真道途，並且順利進入融合期后，就沒有再吃過如此大的暗虧！如今他已經到了靈動後期，只要突破屏障，就能順利結成金丹。可是以他這樣的修為，竟然只是因為一聲獸吼，便被逼的吐血，怎麼能讓他不驚。於是匡凌風再顧不得採集草藥，直接從來處退出了那個空間。事後，返回了自己山門璃陽宮的匡凌風，回憶起那聲可怕的獸吼，還心有餘悸。在查閱了無數的珍貴典籍后，匡凌風能夠確定，自己當時遇上的應該是傳說中已經滅絕的噬魂獸！那噬魂獸傳說是自洪荒時代便存在的一種凶獸，吼聲可以攝人魂魄，讓人驚懼，身心失常，甚至引人發生幻覺，在幻覺里發癲發狂而死。典籍中記載，噬魂獸的吼聲並非只有一種，有時激烈鏗鏘，有時溫柔如綿，有時又陣陣，而按吼聲的威力來說，反而是越溫柔的聲音，殺傷力越大，死在這種凶獸手裡的大羅金仙也有不少，至於金丹期和元嬰期的修士，更是不知凡幾。

匡凌風慶幸自己碰到的是那種氣勢恢宏的吼聲，為自己見機得早，迅速退出而慶幸不已的同時，又對那遍地的珍貴千年草藥而垂涎。璃陽宮雖然煉製丹藥，在修真界算得上拔尖的幾個勢力之一，可現在的情況是，由於好的草藥難尋，千年以上的草藥更是難得一見。讓很多的珍貴丹藥空有藥方，而沒原料煉製！如果得到那些草藥，煉製成丹藥，可以為自己的璃陽宮催生出多少融合期和靈動期的高手？甚至可以讓自己一舉突破到金丹期也說不定啊。幾年後的天榜大選，自己和璃陽宮豈不是就會同時名列天榜！

於是在後怕過後，匡凌風的心裡又變得火熱火熱的。既然噬魂獸是控制人心神的凶獸，反過來想，那沒有心神的人，噬魂獸是無法控制的了？想到便做，他從一個邪道修真的手裡得到一套傀儡控制之術，想用控制傀儡的辦法，讓傀儡進入那處空間，幫自己採集草藥。一年的時間，準備和修鍊，匡凌風從自己的門人弟子里，選出了五十名跟隨自己前來這裡。可眼下還沒動手，就已經折損了一半的人手。

匡凌風咬著牙，從懷裡掏出了一根銀白色的絲線，這種絲線是由北海苦寒之地的一種精鐵，絞合一種稀有蠶絲混合製成的。只是一尺長的這種絲線，價值就要貴逾千兩黃金。而匡凌風拿出的這根絲線，沒有百丈也有十丈長短。就是這根絲線，讓匡凌風光是搜集材料就用去半年多的時間。

「動手。」匡凌風說道。那二三十個璃陽宮門下弟子中的一個，立刻行動起來，從懷裡掏出一根三寸長短，牙籤粗細的銀針，把那銀針一頭連接上絲線。然後毫不猶豫地把銀針從自己的大椎穴刺入！銀針入穴，那人瘋狂地抖動著手腳，口中含含糊糊地發出喝喝的聲音。匡凌風手掐一個靈訣，把自身的真元輸入到那把絲線里，真元順著絲線通過銀針，直接進入到門下弟子的軀體里。那門下弟子漸漸地不再抖動，眼神也變得獃滯起來。看到這個場景，其他人臉上都露出不忍的神色，還有一絲兔死狐悲的自憐。他們都是在修行路上遇到瓶頸的人，或是一些犯了過錯的人。自願來這裡，無非是想通過這次任務，獲得門派獎勵的丹藥或者免去殘酷的刑罰。

「哼！其他人散開警戒！」察覺到周圍弟子的態度，匡凌風不滿地喝罵，二三十人聞言同時向四處散開，警惕地看著周圍的叢林。

「去！」匡凌風大喝一聲，那個鏈接著絲線的弟子，便邁開步子，如同木偶人一樣，搖搖晃晃地向那片流光溢彩的青石崖壁走去。緊張地看著那個弟子走入那炫目的彩光中消失不見，匡凌風額頭上都冒起了細密的汗珠，他控制著傀儡行動，真元的消耗也委實不小。那邪道修真給他的方法，本來是控制死人的，可是匡凌風認為死人手腳僵直，不利於採集，自己又把功法改進，弄成了控制活人傀儡的功法。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他閉上眼睛，專心控制著傀儡的舉動，僅僅數息之間，他的臉色猛然一緊，手上靈訣連連變換，絲線更是迅速回收，可當那絲線的一端最終拖出青石崖壁的時候，那個率先進入崖壁的弟子已經不見了。所有人臉色大變，他們知道此次到這裡來，八成是九死一生，可心裡明白是一回事，看著事情發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匡凌風臉色鐵青，臉上抽搐了一下，紅色的臉龐顯得有些猙獰：「下一個！」

眾弟子中又有一個人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到崖壁跟前，撿起那根亮閃閃的銀針，狠命一咬牙，刺入了自己的大椎穴！匡凌風又操縱著這具新的傀儡弟子進入了神秘空間。片刻后，絲線拖著半截屍身回來，屍身的下半身已經不見了，創口上血肉模糊，看樣子是被某種野獸的利齒撕咬過，屍體染血的手裡抓著一棵草藥！匡凌風把那棵帶著血絲的草藥放在眼前仔細觀看，突然哈哈大笑：「千年生長期的星魂草，哈哈，不錯不錯。」

自始至終匡凌風都沒有看一眼那個死去的弟子一眼，彷彿死去的只是一隻無關痛癢的螞蟻一般「下一個，下一個！」匡凌風握著星魂草有些癲狂地吼道。過了良久，才又有一個弟子默不作聲地把銀針再次刺入自己的大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