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狗面男:
因為高度腐爛的原因,已有少許屍油分泌滲出,所以陰氣較重。雖說無頭顱,但因為陰氣重的原因,會比較好搜尋到死者魂魄。
《太上樽由冊》中有記載一種分魄術,會使用至陰至邪的屍油來提取亡靈魂魄,以供養小鬼使用。她召喚魂魄,如今卻也使用到了屍油。
她在一截斷肢上提取了屍油,做了相同的喚魂魄符。陰魄陽魂,召喚來的的確是七魄之一。
花青雀召來的是四魄,名為臭肺。
如果將人的魂魄當做一個移動硬碟的話,那麼三魂便是移動硬碟本身,七魄則是它儲存的七個文件夾。打開其中命名為「臭肺」的文件夾,其中儲存的是有關於人心肺呼吸狀況,吐納功能以及氣數的相關記憶,情緒等信息。
分離的魂魄是沒有獨立思想的,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無主的氫氣球,如果無人引爆,那就會一直在空中毫無目的地飄蕩。永遠地飄蕩,直到它被損耗殆盡消失。
第四魄臭肺為人魄,自心輪起,與人體雙手心雙腳心處相連。所以,她選取了屍體的手掌殘肢作為媒介,使用《太上樽由冊》中的太上共情術法,設身處地感受感知死者生前,四魄臭肺的呼吸狀況及氣數等相關記憶感受。
她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與人發生了爭執,死者胸腔充滿了怒火,氣憤不已。緊接著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急促,可能擼袖子伸胳膊在和人打架。可沒過多久,一柄冰涼的匕首將他的肺刺穿。
他感到劇烈的疼痛,渾身無力。呼吸變得十分困難,亂刀不斷刺向內臟,他的氣焰怒火越來越小,變得孱弱,奄奄一息。隨著恐懼以及絕望愈發加深,他呼吸愈發淺淡,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直到大腦缺氧,心臟驟停。
她今早看過的案情檔案資料中,與販毒團伙交易致死的被害人,是在交易中發生爭執被殺害的,據毒販交代,兇器是匕首。加上這具屍體的腐爛程度相比較為嚴重,她已經能確認這殘缺不全的屍體的姓名了。
她睜眼,將死者的四魄臭肺驅散,接著來到先前的斷首前,對著召喚出的魂或魄,重複著太上共情術法。
第一顆斷首。
這是特案組找到的第一顆頭顱,死相最為難看。他的眼球被人捅爛,黑黝黝的眼眶有些許腐爛。
這名死者被召喚回來的是七魄之中第二魄,掌控靈慧的屍狗,它感知情緒以及對危險的預警。
位置在眉心輪,花青雀引導著屍狗進入斷首眉心處,一手觸碰被作為媒介的屍體,催動太上共情術法,感知死者生前的情緒。
這名死者生前的心緒很是複雜。
驕傲,得意,幸災樂禍,有一種深深的優越感。
恐懼,奔潰,自我厭惡,以及深深的悔恨。
他在悔恨什麼?沒能一直陪伴家人的遺憾嗎?花青雀睜眼,凝神望向斷首血肉模糊的眼眶,微微皺眉。
她見過不少的亡魂,人們通常在瀕臨死亡時的情感主要分為兩大種:一種是對於人生路程意猶未盡的惋惜之感,對於所做錯事的深深悔恨。另一種是對死亡的恐懼,對於未知的世界的恐慌。
還有一類人,能平靜接受即將死亡的事實。
可她從未見過帶著沾沾自喜的情緒迎接死亡的人。
就連她這個在業內有著赫赫有名鬼弒者稱號的青雀居士,臨死之時都從未有過自鳴得意之感,這個被兇手製成人形狗的普通凡人,又是從何處得來的優越感呢?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哐哐哐——」停屍房門外響起敲門聲。
「花折枝,好了嗎?傅Sir叫你下樓,受害者李建強家屬已經進入了審訊室。」門口響起之前帶自己來停屍房的法醫的聲音。
「好的。」花青雀快速扯下粘在屍體殘肢上畫著符咒的紙巾,包住聚魂用的墨玉珠胡亂塞進口袋,又將剛才的二魄屍狗驅散。
那顆頭頂貼著符咒,未檢查魂魄的斷首被她重新蓋上白布單,她準備稍後再來檢查。
一切拾掇好,她便單腿跳向門口。
雖說受害人李建強家屬早已排除了所有作案嫌疑,但是傅祀邪還是將其帶到了審訊室。
一名眼眶通紅的中年女性帶著一名初中生年紀的女孩子,正坐在審訊室小桌旁的靠椅上。這是李建強的妻女。
「你們不用怕,和之前一樣,只是常規詢問幾個問題。」傅祀邪一旁的警員說道。
警員說完便轉頭看了傅祀邪一眼。幾小時前他為死者妻女做筆錄的時候,為了安撫她們的心情,是在會議室做詢問的,剛才傅Sir大晚上的重新叫來她們,將她們直接帶入審訊室,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傅Sir太不顧及死者親屬的悲痛心情了。
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警員先生,您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吧,儘快查出我家男人是被誰害死的,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們。」
一旁身穿寬鬆校服的女孩子面上倒是沒什麼悲傷的表情,一言不發,神色冷淡地看向一旁的母親。
傅祀邪觀察到這一幕,冰冷的瞳眸望向女孩,面上不帶有一絲表情。女孩子察覺,轉回頭來,眼神瞟向別處。
花青雀推開門走了進來。
她瞪大雙眼在審訊室內仔細看了一遍,一點鬼影子都沒有找見。
「不對啊。」她很納悶。死者的家人都在這裡,憑她之前的感查,李建強是去尋找自己至親之人了沒錯啊。
「傅Sir,死者還有其他親屬嗎?」
傅祀邪看向一旁警員,警員看向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看了眼自己女兒,接著搖了搖頭:「建強父母去的早,老李家就他一根獨苗,除了我和女兒,沒有其他親人了。」
「呵呵。」女孩子這時冷不丁地發出一聲嗤笑。
傅祀邪挑了挑眉。
中年女人略顯責怪地看向自家女兒,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你怪笑什麼呢?」她又朝著面前幾人抱歉地笑了笑:「孩子青春期比較叛逆,不好管教,還請幾位警官別放在心上。」
她瞪了自家女兒一眼,女孩子勾唇嗤笑,面上儘是不屑。她將椅子向前挪了挪,兩隻胳膊環抱貼在桌面,將頭埋入了自己的雙臂之中,不屑再表露一絲多餘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