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油菜花的花語

張科科又在車上睡著了，我倒是特佩服她這一點，出門旅行很辛苦，能抓住一切機會睡一覺，而且能睡著是一種幸福，我已經累的不行了，但就是睡不著，這讓我很痛苦，沒辦法，我只能把墨鏡戴上，靠著車窗看著外邊快速閃過的風景。

看著看著我有些想不通了，捅了捅旁邊熟睡的張科科：「喂喂喂，快醒過來！」

「大爺的，怎麼了？」

「我突然有些想不通了……」

「又怎麼了？我剛睡著，你是不是傻？你有什麼想不通的？放！」

「咱倆為什麼不去青海啊，青海的的油菜花也好看，還可以去青海湖，還可以去茶卡鹽湖，看黑馬河日出，還可以去鳥島。」

「哥，我看你是真傻了，門源的油菜花七月份才開啊，現在才是三月，鳥島的候鳥五月份才來啊，青海現在去有些冷啊，你當我沒想啊，昨天青海還下雪。」張科科拉過我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繼續睡。

「青海好啊，幅員遼闊，地廣人稀，民風淳樸，空氣清新……」

「好了，行了你，說得好像你去過一樣，你怎麼就知道青海那麼好？」

「書上看的嘍，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啊。」

「哦，原來你是秀才啊！」

「要是在古代，以我的學識，應該可以中個狀元什麼的吧，就算不能是狀元，榜眼也行啊！」我得意的說。

「學識？你有什麼學識啊，唐詩三百首都背不下來。」

「那我可以在三國時期或者是隋朝啊！那樣我就不用背唐詩宋詞什麼的了。」

「哥！」張科科憋不住笑了「大哥，你能不能不丟人啊，科舉考試漢朝才正式確立啊，你在三國考個鎚子啊！」

「好吧！哎……要是真能穿越就好了，要是我能穿到三國時期，以我現在積累的歷史知識，我完全可以混個丞相什麼的，隨隨便便給老劉啊還是老曹支一招，輕輕鬆鬆打勝仗，那我肯定是千萬家財，美女環繞……到那時候，我就不是一般的我了，那時候就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了。」

「哥，你就靠著車窗睡著吧，睡著了才會做夢。」

「好吧！」我也再無語了。

靠著車窗漸漸地犯起了迷糊，搖搖晃晃的汽車，好像把時間拖慢了，拉著像我和張科科這樣的年輕人的青春，不知道駛向哪裡，總之是駛向陽光明媚的地方，駛向一片花海。

油菜花的花語是加油。

不知道搖搖晃晃走了多久，走了多遠，總算是到地方了，司機師傅典型的雲貴口音：「到地方嘍，哈（下）側（車）嘍！」

我把張科科搖醒，跟隨者一車的人魚貫而出，開始了花海之旅。

果然是花海啊，一望無際的金黃色，層層疊疊，空氣中飄來一陣一陣的花香味，雖然我的家鄉也種油菜，但成千上萬畝的規模還真是沒見過，蜜蜂嗡嗡的聲音，像是無數的情侶在竊竊私語，咳咳，不好意思，情侶竊竊私語好像並不是「嗡嗡嗡」的聲音。

尤其是城市裡來的遊客，掙脫了平日里牢籠般的生活，更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興奮，這幾天雲貴高原上春雨不斷，氣溫比較涼爽，空氣里又滿是泥土和花的芳香相互交融，遊客們貪婪的深深嗅著這可口的空氣，涼絲絲的，沁人心脾。快門的聲音此起彼伏，與蜜蜂振動翅膀的聲音相呼應，倒像是一首美麗的樂曲。

張科科拉著一臉不情願的我自拍合影，沒辦法，我只能故意做出猙獰的鬼臉，不過張科科還是樂此不疲的按下快門，來不及對焦。

有些專業的遊客扛著長槍短炮的對著花海瘋狂的拍照，好想把這一切帶回去跟沒有來的親朋好友分享。

張科科坐在一塊草地上問我：「每一種花都有一種花語，你這個知盡天下事的秀才知不知道油菜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這個我其實並不知道，但既然自己都誇下海口說自己不出門也盡知天下事，就算不知道也要編一個了，我清清嗓子：「當然知道！是勤勞，農民伯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耕耘，油菜花勤勞的花語自然是是對他們的致敬了。」

說完，我得意地看著遠處拍照的滑稽的遊人。

「你倒是真能掰扯，我告訴你吧秀才，油菜花的花語是『加油』，是夢想的敬畏，對愛情的追求。」

「跟愛情有什麼關係，不是加油嗎？」

「假若把油菜花比作成為一個人，那麼這個人便是一個有著一個天真浪漫的夢想，並為這夢去不停的追逐的人，他正如油菜花一樣，不是為這開放時的燦爛而驕傲，也不為這金黃色的花海而慨嘆。而是永遠懷著那顆童真的心，為這燦爛的夢去加油，也為這燦爛的愛情去奔跑，無論成功與否，追過了，就圓滿了，但求無愧於心。」

「你說得對，就像我的那個遙遙無期的夢想，我追的很累啊！」此時的我正為自己當初的那個還一無所獲的夢想而感到迷茫，其實我從有這個夢想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迷茫了，他繼續問：「那跟愛情有什麼關係呢？」

「這就是一個讓人無比動容的愛情傳說了——在很久很久以前，越西有一個英俊勇敢的彝族後生阿魯，他以砍柴為生。每一次阿魯從村旁的小河旁經過時，都能見到一位年輕美麗的少女在越嶲河邊浣紗。阿魯每次都會偷偷的多看少女幾眼。但他每一次都不去打擾她，只是遠遠的看著，不過有一次，阿魯砍柴歸來，忽然看見少女跌落河中，阿魯不顧一切地跳入急流中，將少女救起。少女為報答阿魯的救命之恩，願意以身相許。阿魯考慮到家裡很窮，便婉言謝絕了少女。無奈少女只得以實相告：原來，她本來是天宮的仙女，因為留戀人間美景，便偷偷下凡，見阿魯勤勞善良，便喜歡上了阿魯，因為想要嫁與阿魯，所以才上演了這麼一出少女落水的戲。」

「哼哼！」我冷笑了一聲「這我知道，古代每當有媒人說親時，只要是男的長得英俊，女孩就會說，小女年幼，終身大事全憑父母做主。要是男的長得丑，女孩就會說，小女子年幼，現在談婚論嫁為時過早，我還想多多孝敬父母幾年；而當男的英雄救美之後，如果男的長得好看，女孩就會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女子只有以身相許，方能報壯士救命之恩，可要是男孩長得一般，女孩就會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如果有來世，我願當牛做馬，以報答恩公救命之恩。看到了吧，都是套路。」

「閉嘴！」張科科瞪了一眼我「好好聽故事，阿魯知道少女原來是天上仙女后更不願意了。」

「為什麼呀，他傻啊，放著仙女不要？」

「因為他不想讓少女和他一起挨餓受窮，少女見阿魯態度很堅決，便回了天宮。後來幾天，阿魯從越嶲河旁經過見少女不在，以為再也不可能相見，很是失落。不過有一天，阿魯再次從越嶲河旁經過，突然聽見有人在叫他，他回頭一看原來是少女。」

「人家不要她，她又回來幹嘛？」

「兩個人都不是情願如此，所以少女當天並不是真的想要離開，他只是想要回天宮拿一樣東西來幫助阿魯，少女所拿的東西便是天上的星星。她讓阿魯把星星種在土裡，告訴阿魯等到來年地里開滿小黃花，人們過上快樂富足生活的時候再到小河邊去找她。第二年春天的一天，一大早阿魯就起床準備像往常一樣到大山裡去砍柴。他剛一出門便被漫山遍野的小黃花驚住了，太美了，阿魯不由驚嘆。」

我掃視著一望無際的花海：「這些小黃花就是油菜花吧！」

「是的！這年他們有了個好收成，這些小黃花讓阿魯和他的鄉親從此過上了快樂富足的生活。又過了一年，小黃花又盛開了，阿魯用小黃花做的花轎到越嶲河旁將少女娶進了門，從此他們便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這便是油菜花的傳說，從古一直流傳至今！」

「童話里的故事，結局總是太美好，把太多的人引入歧途了其實，現實中，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是可以靠努力就能終成眷屬的，要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一嘆一詠的情詩了。」

「你不要這麼悲觀，你總是表面放蕩不羈的，心裡又裝著太多的悲哀，像一條河一樣，表面看起來叮叮咚咚的歡快的流淌，可其實是冰冷刺骨的！」

「也全部是悲觀……」

「要是阿魯和少女顧忌的太多，這一段故事此不是又要流傳不下去了。」

我深深的知道，張科科的這句話，想告訴我什麼，因為她知道我為什麼總是對自己若即若離的，明明喜歡卻又不肯向前邁出這一步。我也聽懂了，但介於毛小江對張科科的情感，自己在朋友和愛情之間，犯了難。

明明可以愛的很純粹，但總有些人想得太多，顧忌的太多，自己把自己套在裡面出不來，裝作左右為難，苦苦掙扎，可其實這些都是自作多情，給自己貼上了一個為愛掙扎的愛情困獸，好博得對方的同情，其實大可不必，越是矯揉造作，越是容易失去，到頭來追悔莫及。

看花的過程很短暫，遊人們被又一場春雨趕回了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