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給我的承諾

李跖沒想到被這個小丫頭片子這樣無視了。同樣迦陵也沒想到李跖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其實也有一個少年所應該有的頑皮。

兩個人從餐廳挪到了客廳，依舊因為這件事情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最終李跖終於聽到迦陵說出：「我給你做給你做，那你能讓開讓我看會電視嗎？」

李跖聽完，一臉笑意的說：「早答應小爺不就好了，還要浪費小爺我這麼多的口水。」

迦陵滿臉受不了的表情看著他，然後窩在沙發里看電視。李跖看迦陵不在理自己，便也在她身邊坐下陪著她一起看了起來。

迦陵干一件事情時候都是極為專註，這是她母親從小培養她的一個習慣。她媽媽總是說：「人生這一輩子要做的事情很多，大多數人的一生都不盡如意。迦陵，我不期望你飛黃騰達一生富貴，只求你平平淡淡腳踏實地。做每一件事情都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去做它。」

小時候的迦陵聽到這話還不甚理解，回問到：「那是所有的事情我只要努力就一定會有好的結果嗎？」

母親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並不是啊迦陵，不是所有的事情努力都會有好的結果。但是你努力了你才會對得起你的執著與堅持。」

迦陵又問：「那要是我努力了也沒有得到呢？」

母親聽完，愣了一愣，摸著迦陵的手突然停了一下，等了好一會才說話：「迦陵，那便是強求了。」

李跖看著迦陵的側臉，迦陵看著很是認真。在屋裡昏暗的燈光下只能看清側臉的大概輪廓，小姑娘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細長的柳葉眉，細停的鼻樑，因為看的認真而有些微微抿起來的嘴巴。

李跖想起第一次見到迦陵只是覺得這個女孩清秀娟麗，並沒有什麼印象。如今相處久了，反而覺得這張臉極其耐看。可能是女孩子慢慢的在長大，五官也在不斷的長開，看上去不像從前那般的青澀。

迦陵雖然看電視很是專註，但是李跖這一直盯著她仍然是讓她感覺到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李跖，問到：「你盯著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李跖臉瞬間一紅，他從小便是長得極為漂亮的。走到哪裡都是別人盯著他看，他是從來沒有盯著別人看這麼久還被別人發現的，更何況這個人是迦陵。

還好屋內燈光昏暗，他掩了掩神色，對她說道：「你看的這是什麼啊，我看了都直打瞌睡。」

迦陵一愣，歉意的對他說：「大明宮詞，要不我們換一個你愛看的。」

此時正好電視里正播到太平公主初見薛紹那一幕，年輕而慌亂的太平在長安的大街下摘下了崑崙奴的面具，這是太平與薛紹的第一次相見，情竇初開的太平滿眼都是對於他的愛慕與深情。卻不知這長安街頭的一次心動卻是兩人日後悲劇的開端。

這時電視里傳來太平緩慢而充滿感情的的旁白：我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剛毅面頰上徐徐綻放的柔和笑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愛情的嚮往終於第一次擁有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形象。我目瞪口呆，彷彿面對的是整個幽深的男人世界。他就是薛紹，我的第一任丈夫。我的第一次「勝利逃亡」就如此慘淡而難為情地草草收場。可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旅行，它使我像一個真正的女人那樣擁有了那種誘人的被稱做藕斷絲連的甜蜜心情。我愛這座城市，因為他的存在。我望著窗外長安城的車水馬龍，徹底地將靈魂交與了它。

兩人在聽著這一段，都有些晃神，彷彿都沉浸在這段台詞中，沒有說話。一會，李跖發現迦陵的眼眶有點微紅。不禁心裡有點慌亂，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迦陵自己察覺，也是覺得有點失態。自己擦了眼角的淚，對李跖說道：「你看我，一看這個就哭，看了這麼多遍還是哭。」然後忙問道你有什麼想看的，我們換別的。

李跖不知怎麼了，彷彿是迦陵眼角的那滴眼淚熨燙在了心裡，突然也沒了看電視的興緻。自己也不敢再看迦陵，說了句自己還有事不看了，便匆匆忙忙的上了樓回到了屋子。耳邊傳來的是電視劇結束的歌曲。

很多年過去后，李跖在家最愛的事情便是拉上窗帘，倒上一杯紅酒反反覆復的看大明宮詞，他也知道了那首他那日聽到的歌曲是一曲笛曲，名為《長相守》。

這日，李跖晚上做了一夜的夢。他夢到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夢到了爺爺，夢到了許久未見的父親，夢到了母親，夢到了過世多年的奶奶。還夢到了迦陵，他夢到迦陵在夢裡看著他的眼神充滿的恨意，夢到了迦陵離開了他，去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夢裡所有人都不告訴自己迦陵在哪裡，自己去問孫鵬，去問齊菲，去問張恆他們看著自己的樣子也都是冷冰冰的，都說自己對不起迦陵，都不給自己說。然後一陣雷聲響起，李跖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醒來的李跖感覺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為何在夢中會夢到這種事情。正當他坐在床上發愣時候，有人在他的門外小聲說話，在外面的雷鳴閃電中這個聲音並不是很清晰。但是他還是聽到了，是迦陵。

迦陵在門外小心翼翼的說道：「李跖哥，你睡了嗎？」

李跖回道：「睡著了，怎麼了。」

迦陵聽著李跖這樣說，想著自己是不是把他吵醒惹著他不高興了。然後在門外踟躕了半天，也沒有了后話。

突然，房門打開了，李跖看著門口的迦陵穿著睡衣，手裡拿著一個小娃娃，像一個霜打的茄子，不禁覺得這樣的她不似平時，反而有點可愛。但是仍是語氣淡淡的說：「怎麼了？半夜怎麼不睡覺？」

迦陵聽著他的話，也不抬頭，支支吾吾的說：「剛剛打雷了，我有些害怕，我能不能......」

後面的話她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李跖聽完就說了一句：「進來。」

迦陵隨即高興地拿起放在腳邊的枕頭跟被子跟了進去，李跖的屋子面積十分的大，不同於她的少女風而是十分簡潔的現代風格。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迦陵對李跖說道：「你睡床上吧，我打個地鋪就行。」

李跖看了一眼迦陵說道：「本來就是你打地鋪啊，你還準備讓我打地鋪嗎？」

迦陵......

等迦陵收拾好躺下準備睡覺時，李跖突然開口：「迦陵，你想家嗎？」

等了好一會，迦陵才回答道：「想啊，我很想念我的家鄉。那裡有我的朋友，有我童年的記憶，有我喜歡的食物，等到九、十月整個水鄉就是丹桂的味道，這也是我想念的味道。北京太大了，很多東西我都找不到，也都不屬於我。」

李跖悶悶的聲音傳來：「這裡難道不是你的家嗎？你會離開我們嗎？」

迦陵想了好久，她會離開他們嗎？這裡有譚爺爺譚奶奶，有齊菲，張恆，孫鵬，還有李跖。自己會離開他們嗎？這個少年，潤物細無聲的一點點走進自己，自己會離開他嗎?迦陵語氣堅定卻平淡的說道：「只要你們需要，我回守在你們身邊。」

李跖聽完像是得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承諾，對迦陵說：「睡覺吧，晚安。」

迦陵看著床上的李跖，心裡也對他說了一聲晚安。然後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