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 第1章 前傳 前塵往事

六萬年前的天道浩劫，父神以身祭天，為救六界蒼生身歸混沌。

唯留下一道神旨與眾生。

是以鴻蒙之初，天地道法應運而生。父神統御膝下三子與眾神開天闢地，花了數萬年的光景，開創六界。

不料六界現於世間千年後，天道浩劫降臨，蒼生逢難，父神自覺開創六界，功德圓滿，便以身祭天，浩大仙力與浩天道劫相抵，而終化為虛無歸入混沌。

餘下一道神旨，將昆崙山留給長子長旻，仙界歸幺兒華曄，而把八荒留給次子玄璟；此外，妖，魔兩界交由陌奕、了痕掌管。

可鳳皇華曄心歸所屬，只願與心愛之人平淡此生，故無心天帝之位，遂將仙界託付給二兄長玄璟，后隱於六界。

一萬年前，天帝大婚，於昆崙山之上舉行婚慶，那一日四海八荒喜氣揚天，眾神相約而慶，父神三子萬年得以相聚，故天上地下，上神下仙，無一不來道賀。

只是如此浩大繁盛的婚禮，卻因鳳皇華曄的怒對，帶有幾分沉默不安的氣息。

這一切，全因天後奚月上神之前有個特殊的身份。

六萬年前，父神為救天下蒼生身歸混沌，將六界託付給才賢之人。因而鳳皇華曄有心愛之人，故將仙界交於兄長玄璟手中。

這鳳皇華曄心愛之人，就是奚月。

當時奚月不過是平凡小仙，因有一副令四海八荒顏色盡失的驚世容顏，聞名於六界。而她對鳳皇華曄一見傾心，無他爾，六界皆傳父神幺子有神人風采，雖年歲小卻有堪比父神的英姿，三子中惟他最負盛華。而奚月向來喜歡才情之人，更何況鳳皇華曄還如此有才情。

在一次六界盛宴之中，奚月一舞使六界男子為她神魂顛倒，其中便有鳳皇華曄。

華曄年輕氣盛，卻是個專情之人。盛宴之後，他對奚月展開追求，因奚月心中亦對他有意，兩人便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鳳皇華曄與下仙奚月原是一對令六界生羨的神仙眷侶。

為了能與奚月朝夕相處，他推掉天帝之位，退隱六界。兩人不問世事，在崑崙墟修建竹屋隱跡四海八荒，逍遙快活，曾惹眾神羨慕不已。

世人皆知，下仙奚月與鳳皇華曄朝夕相處萬年，仙力不進，仙階不升，數萬年仍是下仙，當初與她一同為下仙的，如今都已飛升上仙乃至上神，唯她沾了鳳皇華曄數萬年的仙澤仍不見飛升。

奚月為此日日苦惱，不展笑顏。華曄為了提高奚月的仙力，帶著她四處尋求丹藥，查訪古籍，然而一萬年之後，奚月仙力仍不見長進。

奚月不知是因為自己仙力太弱還是已經放棄提升，終日鬱鬱寡歡，甚至不願意和鳳皇華曄一齊出去尋找仙力提升的方法，獨自留在了竹屋。

華曄極為寵溺她，便任著她隨意而行。他隻身走訪六界數千年，終於在仙島瀛洲尋到一古稀神君，給了他一顆丹藥，說可解奚月修鍊不升之難。待華曄拿著丹藥喜氣洋洋地回到崑崙墟時，看到的卻是荒廢已久破敗不堪的竹屋。奚月早已不知去向。

而後，便傳來天帝大婚的喜訊。

他迎娶之人，正是奚月。

若是做出此等之事的是其他仙人，怕是難以在六界立足，畢竟奪弟之妻，在六界中是失德之行，德法不容。奈何天帝是神、仙、人三界主宰，眾神再覺如何不妥，也不敢吱聲。

畢竟是父神之子，幾位上神的恩怨情仇，豈是他們這些小仙能夠說道是非的。

而現在，一眾仙人坐在昆崙山兩旁宴席上，看著鳳皇華曄一身白袍，立於天際，眉目肅嚴，比之天帝的威嚴更勝幾分震懾力，心中感慨甚至忐忑。

鳳皇華曄為奚月尋求丹藥提升仙力已有數萬年，而今持葯歸來，奚月卻有了上神之力，而立於她身側之人，乃是他敬愛的兄長。

一片真心枉負，傷卻痴心者。奚月上神的眼光有些飄忽，不敢直視華曄，不少仙人看得側耳輕語，饒是心中想法各異，但眾神仍是低頭跪拜在地，迎接鳳皇華曄之尊。

許久不見聲音，眾神亦不敢冒著頂撞上神之尊的罪名貿然抬頭，只能跪拜在地，顫顫抖抖。

鳳皇華曄與天帝天後二人對峙，久未出聲，幸而白帝長旻解圍，眾神才可起身，正襟危坐，唯恐觸破了這令人緊張的氣氛。

鳳皇華曄看著昔日愛人站在自己兄長身側，一身錦衣華服，雍貴繁華，眼前恍惚看到那個在他面前青衣裹身，嬌憨笑語的女子。心中憤怒難卻，他怒目直對那個主座上華貴的女人：「奚月，你與我說，我哪裡對不起你？為何你要這般對我？」

華曄眼中的憤恨和失望讓她看得觸目驚心，她後退一步，在天帝身後不語。

天帝擋在奚月身前，對他說：「阿曄，你聽我說……」

「別叫我阿曄！」手中紅色仙力凝聚，於虛空中拿出一把長劍，直指天帝。「我沒有你這樣的兄長！」

「奪我之妻，昭告六界，大舉婚禮，玄璟，這便是你的天帝之德嗎？」灼灼仙力直逼天帝，狂風隨之而起，數千顆裝點婚慶的夜明珠被毀，喜綢斷裂絞碎，只須臾片刻，已然看不出這是一場婚慶。

奚月看到天帝為她精心準備的婚禮被他一通破壞，心中已是氣急，便不顧天帝的阻攔，揚起玄水袖與他抗衡。一波仙力震蕩，昆崙山瞬間化為紅色海洋。

奚月推開天帝扶她的手，一字一句，如同修羅火獄里的毒火，將他的心燒盡。

「華曄，你還不明白嗎？在崑崙墟那清貧的日子我過夠了！這幾千年，你可曾回來看過我？誰知道風華絕代的鳳皇，會不會迷戀外面的花草？

若不是玄璟時常來探望我，我怎能度過這數千年時光？若不是玄璟，我的修為又怎會提升這麼快？玄璟有三界為聘，你有什麼？

華曄，我不喜素白無顏色的生活，既然你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能給我，那今日，我就在此把話說開了。我奚月，已不愛華曄，此生無緣，再無情義，過去種種，皆是我泡夢一場，天道為證。」

奚月此言一出，連白帝長旻都有些不悅。再怎麼說，華曄也是鳳皇，是令六界眾生仰慕的神子，如此灼烈言辭，是以把鳳皇神嚴放在何處。

華曄臉色煞白，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奚月，似乎想要從她臉上找出一些玩笑的跡象。可奚月目光堅定，還當著他的面與天帝十指相扣。他終於知道，她不過是個虛榮求華的女子，昔日種種真情真意，不過是她偽善的面目。

枉他一顆真心交付，竟被她視作泥垛，踩在腳下。

怨念心頭，魔魘萌生。長劍一劃，誅天神力劃破蒼穹，飛向主座上那二人。長旻色變，急忙飛身擋在天帝面前。

「阿曄，你冷靜些，莫要入魔！」

眾神見華曄竟有如此神力，驚駭不已。是以當年父神選他為天帝，想必是因為他的天賦極高，能令六界懼怕。

此時他怎能聽入一句話，看到那兩道相攜的身影，他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昆崙山眾弟子合力阻擋，才避免了一場大戰。天帝婚禮竟以華曄入魔被擊退結束，成為之後漫漫仙途，枯燥無窮的歲月里的話談。

鳳皇華曄入魔，心性大變，性情也一改從前。他不再心繫六界蒼生，而是開始修鍊邪法，時常殘殺人仙妖魔，導致六界眾生人心惶惶，唯恐被他抓了去。

華曄入魔后破壞天地道法，殘殺無辜，令六界眾生苦難，為天道不容。天帝和白帝與他對峙四千年，仍未將他制服。他魔力愈強，兩人聯手竟只是打個平手。

昆崙山上，白帝長旻座下，有一弟子，名喚蜀黎。隸屬鳳凰一族，與華曄同宗同脈，天賦極高，僅僅千年時光，便位列上神。當年昆崙山華曄入魔，他帶領崑崙眾弟子將其擊退，此後一戰聞名六界。其天賦之高，與鳳皇華曄有過之而無不及。

制服華曄，拯救六界蒼生，就落在他的肩上。

六千年前，壽華之野一戰，蜀黎與其妻帶領一干崑崙弟子，耗盡神力，將華曄封入崑崙墟神跡，這場四千年之久的周旋對峙才結束。

只可惜蜀黎一代天才，就此沉寂在亘古的混沌之中，只留下一個未滿月的女兒。

蜀黎與其妻陶清形神俱滅之後，天帝將他們的遺女鳳柒柒封為天羽公主，並與太子東弋結為未婚夫妻。

須臾六千年已過，白帝長旻早已將昆崙山交於二弟子予柏，並於白帝稱號一齊，而後隱於六界，不問世事。

天羽公主鳳柒柒如今已六千歲，因幼時頑皮，被鳳主送至昆崙山新白帝座下拜師，想來已有四千年矣。

回看往事爾爾，可謂是白駒過際，坐看又是一輪花開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