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紫羅

就在這時，一個黑色的身影輕巧地落在地上，對東弋微微頷首。鳳柒柒一看，原是昨晚那隻貓妖，它看到她看過去，舔了舔貓爪，朝她喵了一聲。

鳳柒柒覺得新奇，將它從地上提起來，抱在懷裡，撥弄它身上的毛。「小妖你真可愛，怎麼不變成人形？整天一副貓相不累嗎？」

它似很厭煩鳳柒柒弄它身上的毛，掙扎了幾下從她懷中逃開，然後躲在東弋的腳后，朝她警告似的喵喵了幾聲。

「丑奴是來給我們帶路的，他知曉很多城中的事情。」東弋道。

「那既然如此，」鳳柒柒俯下身子對它說：「丑子是吧？帶路吧。」

貓妖似乎對她這句話極為不滿。鳳柒柒瞧見他從東弋的身後走出來，朝她呲呲牙，倏的變成了一個矮小的男人，微怒道：「老子叫丑奴不叫丑子，是丑奴！下次不許把老子叫錯！」

「丑奴，丑子，都是一個丑，有什麼不一樣嗎？」鳳柒柒對他這副樣子極為感興趣，感覺很好玩，於是道：「原來你長這樣子，居然還是雄的！嘖嘖，要是只雌的，定是很好看。可惜了你這副貓相。唉。」

丑奴哼了一聲，便不再理她，又化成貓身，很快隱於林中。

他們跟著丑奴來到城中，這裡依舊和昨夜一樣，萬燈孤寂，沒有什麼異樣的動靜。

走著走著，便看到街道盡頭出現一個人影——那是一個小女娃的身影，她披散著頭髮，雙目緊閉，赤足，靜靜地站在街道上。

她衣服破爛，裸露的皮膚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痕，在月光下一張小臉顯得很蒼白又有幾分詭異。

鳳柒柒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這女娃子身上，有一股魔氣。

師父曾說，修鍊不僅修的是仙力，修為，還有修心。一顆澄凈明亮的心對修鍊之人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因為修鍊不慎就會催生心魔，就極有可能墜入魔道。

師父曾告訴過她，凡人是最容易入魔的，因為他們有七情六慾，會經歷生老病死，會經歷輪迴再世，周而復始，或為權貴利益熏心，或為親友愛人背叛而一時惡起，或為一己私利而做盡壞事，心有貪嗔痴恨愛思苦，是苦厄的承載，是魔魘的生源體。

她從未相信凡人會入魔，因為在九師兄的口中他們就如螞蟻般柔弱，他們的一生猶如浮遊般短暫，於她而言轉瞬即逝，就算入魔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而現在，鳳柒柒看到丑奴靠近小女娃時，她突然發瘋一樣使勁抓起丑奴，一身的魔氣在那時全部釋放，那雙夾著魔氣又帶有幾分嗜血幾分掙扎的血紅眼睛，讓她永生難忘。

東弋拔出劍揮出一片片劍氣，將丑奴從她手中救下來。小女娃被他的劍氣打傷在地，一隻手撐著身體俯在地上瑟瑟發抖，聲音微小而顫抖，帶著幾分祈求：「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鳳柒柒看到東弋緩緩抬起劍，心中大驚，連忙撲上去按住他的手。「不可！」

與此同時，一條紫鞭啪地落在東弋面前，將他手上的劍打落。

這股氣息怎麼有些熟悉？鳳柒柒抬頭看向旁邊屋頂上，看到一粒俏麗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待她從上面下來，她才發現，竟是魔界的長公主紫羅。

鳳柒柒與紫羅是認識的，五百年前她跟著師父去魔界拜訪他的一位故友，當時貪玩，識路的本事又不大好，在魔界走失后就遇到了無聊與手下打架玩的紫羅。

當時她一頭半黑半紅的長發無風自動，手持巨刀，神情張狂，言語間有一股常人難及的煞氣，身下躺了好幾十個身穿黑甲的士兵。

「我訓練你們兩千多年，你們就只有這點能耐嗎？都給我起來！一個個躺在地上嚎啕像什麼樣！虧你們還是帶把的男人，輸給女人你們不丟臉嗎！」

那些士兵身上都掛了彩，聽聞她如此說又是疊聲求饒。鳳柒柒隱在石頭後面看得趣味，看紫羅的年齡與她相仿卻活得如此凌氣逼人，心中不由得生出羨慕。看無人與她切磋，她便出來與她打上一場，後來難分勝負，她們就成為了朋友。

想想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三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