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百天紀念日
藍建明說話倒是算數,臨近傍晚的時候,當真回到了這座小別墅里。
謝藝昕已經對著滿屏幕不堪入目的鏡頭看了一下午。通過「認真」研習,她覺得自己已經看破虛妄,達到了六根清凈的境界!
——才怪!這一下午,她聽到了多少次雅美蝶,就詛咒藍建明不得好死多少次!
所愛非人的難過,和受到傷害的痛苦,在仇恨和求生欲面前,通通失去了顏色。她的靈魂像是被分割成了兩半,一半漂浮在半空中,帶著上帝視覺般的思考;一半停留在身體里,控制著身體做出符合犯人期待的行為。
「求求你,放過我!」謝藝昕在看到藍建明歸來的第一時間,朝著門口跪了下來,哭哭啼啼地求饒。
「為什麼要放過你?我說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永遠也別想著離開我。」
「真是聰明的女孩!」藍建明看著凌亂的床鋪,和放在她手邊床頭柜上的餐具,危險地笑了笑。
他把窗戶打開通風,又收拾了房間,跟著就離開了一會。
謝藝昕怔怔地看著離自己足有四五米遠的窗戶,她不知道男人現在在哪,又在做什麼,會不會被叫喊聲引來,只能絕望的保持沉默,以免刺激到那變態的傢伙。
「讓我看看,今天你都學會了什麼?」藍建明回來的時候心情不錯,披著睡袍,發上還帶著水跡,似乎剛衝過澡。他一邊把睡袍搭在衣架上,一邊向謝藝昕逼了過去。
謝藝昕後悔自己浪費了一次求救的機會,不得不乖巧地,陪著笑臉,努力配合,然而……
「嘔……」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掙扎到了床邊上,強勢嘔吐起來。中午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完了。原本還只是乾嘔,只是嘔了幾聲,因為腹中空空,倒把膽汁給吐出來了,黃綠色的一小灘,落在雪白的地毯上,有些兒刺眼。
藍建明目光閃爍,臉色陰沉起來。他一腳把謝藝昕踹下了床,迅速給自己套了衣服,摔門而去。
謝藝昕歪在穢物旁邊,伸手抹了把臉。
這可完蛋了!她猜得到藍建明的糟心程度,不過她完全遏制不住這種生理反應,也沒辦法揣測對方接下來會怎麼整她。畢竟,變態的想法,正常人可完全想不到。
回到床上趴了一小會,房門又給人踢開了。
藍建明拿著一杯水和一隻洗手盆進來,重重的砸在她面前。少量的液體從杯子里晃了出來,撒在了床鋪上,浸濕了一片床單。
「漱口。」男人陰著臉看著她,命令道。
「……」謝藝昕偷偷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拿起杯子,清潔了一下口腔。
「今天是我們結婚的第100天。」藍建明說道。
真是一個特別的紀念日!謝藝昕心裡刷過一片MMP,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歉疚。
「我本來想對你好一點。」男人笑了笑。
這笑容落在她眼中,陰森森的,就像擇人而食的猛獸一樣嚇人。
「不過,看起來你不需要。」
如果這就是好的方式,她真不需要。但是……
謝藝昕的直覺開始瘋狂地報警,然而這種遲到的警示一點用處都沒有——又不能為她撥打110求救,除了讓她害怕得直打哆嗦外,毫無意義。
「別怕。你這麼『乖』,我會好好對你的。」藍建明緩慢溫和的說著,動作卻是完全不和諧的兇狠迅速。
「啊!」謝藝昕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叫,卻被身前電視機里傳出的奇怪呻吟所覆蓋,彷彿成了影片中的一部分。
她一手抓住自己被大力拉扯的頭髮,身體微微向著男人的方向的傾斜。
「呵!差點忘了,你還被拷著。」男人輕笑了一聲,毫無誠意地解釋道,又或者只是一句自言自語。
謝藝昕疼得眼淚花子都要出來了,壓根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就被甩在了床上。
還沒等謝藝昕從暈眩中醒來,就聽到一聲輕微的「咔噠」。這聲音比起其他聲響是那麼微不足道,卻讓她的右手感到了久違的放鬆。
「舒服嗎?」男人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面帶笑容地問道。
謝藝昕顫抖了一下,連滾帶爬地縮在了另一邊的角落裡。
「過來,不想挨打的話。」藍建明對她招了招手。
謝藝昕沒有動。
「你逃不了,無論你躲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而且,別想著求救了,夫妻間玩點情趣,沒有誰會管的。」他說道,話里話外滿是嘲諷,句句戳中她的軟肋。
「這不是情趣。」謝藝昕看著他,鼓起勇氣說道。
「不是?你用什麼證明?」男人答道。
用什麼證明?謝藝昕聞言獃滯了。她的手上確實戴過手銬,但那是情趣手銬,她之前掙扎的時候,雖然把手蹭得發紅髮疼,奈何也沒留下什麼淤痕。至於剛才,男人的動作粗暴歸粗暴,力度卻控制得很好,這種程度的傷害是否能被鑒定出來都是一個未知數。
「快點過來,不想挨打的話。」男人皺了皺眉,彷彿失去了耐性。
「你到底想怎麼樣?」謝藝昕慢慢地動作起來,見他沒有表示反對,才敢給自己披上了羽絨服,這才顫顫巍巍地向他走來。
「不怎樣,帶你去看些東西。」藍建明道,他扣住謝藝昕的手,恰到好處的讓手無法滑出,卻又不至於留下傷痕,粗暴地扯著她往外走。
謝藝昕不得不跌跌撞撞地跟上。
「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你還不知道有一個地下二層吧?」男人將她拖到了廚房門口,用手指在冰箱旁邊的一小塊玻璃上按了一下,只聽牆裡傳來輕微的一聲「滴」,原以為是拐角的地方彈開了一條縫,露出了一個向下的台階,一股冷氣從門縫裡跑了出來,讓人汗毛倒豎。
「進去看看。」他好心情的說著,甩了甩胳膊。
謝藝昕感覺手上傳來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讓她不由自主地撞進了那扇門,好懸沒有直接順著樓梯滾下去。待她穩住身形,已經置身於零下二三十度的冷氣包圍之中了。
身後一聲輕響,那扇門殘忍地將她與外界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