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不能再多了
必晟老爺子和戴氏兩個聊得正高興呢,可一看桌上擺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山珍,而且色香味俱全,不由嘖嘖稱讚:「這些菜看上去非常不錯哦,都你做的嗎?蘭屏。」
「是的,祝伯伯。家裡沒有好酒好菜招待各位貴客,如有招待不周,還請世伯海涵。」蘭屏雙手在圍裙上擦拭了幾下。
「哪裡哪裡,你們太客氣了。這些菜在我們祝家可是很難吃到的。」必晟老爺子拿起筷子一個蜂蛹送到嘴裡,嚼了幾下,「鮮、嫩、脆、香,火候剛剛好,還帶點辣味,是山珍中的上品呢。」
「多謝世伯誇獎。」蘭屏謝過必晟,又問母親,「娘,家裡還有酒嗎?」
「有的。地窖里還有一壇去年端午節釀的米酒,你去搬出來吧。」戴氏應道。
「好,我現在就去取來。」蘭屏疾步去了廚房,很快就抱了一個酒罈子到了桌上,排開幾個大碗,往碗里斟滿了酒水。
「弟妹,我們不喝酒的,呆會還要急著回去呢。」必晟擺擺手。
「哪成呢?雖然這不是什麼宴席,無酒不成宴,這酒還是要喝點的,要不這一桌菜我們仨得吃好幾天,再說這會天色還早著呢。」戴氏笑道。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必晟老爺子作揖謝過戴氏,而後對回頭啟室說,「兒子,去把管家他們叫進來,開飯了。」
「哦。」啟室小跑著出去了……
按照慣例,轎夫是不能上座的,可必晟老爺子沒有這個等級觀念,對下人同等看待的,因此祝家大院的僕人一個個對他們忠心耿耿的,盡職盡責。好幾次,來勢洶洶的土匪想進祝家打家劫舍,都被一一擊退了,空手而歸。人就是這樣的,你敬他人一尺,他人就敬你一丈。
未幾,大夥圍坐在圓桌邊開吃了,邊說邊喝酒。酒過三巡,必晟老爺子有點微醉了,他喝了小半碗蛇肉湯:「弟妹呀,我們兩家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老哥哥有一事相求,不知道當不當講?」
「老哥哥,但說無妨,只要是我們龔家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一定會答應您的。」戴氏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和小酒杯。
「弟妹,還是不說了,敏成老弟不在家?」
「不打緊,文璟和他爹不在家時,一切都我說了算。老哥哥,莫非有難言之隱?」
必晟老爺子見轎夫和管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停了一會才說:「啟保,你們幾個去院外候著,我和女主人有要事商議一會。」
「是,東家。」啟保應道,而後對幾個轎夫說,「你們吃好了,隨我一塊出去吧。」
「好的。」轎夫心領神會地放下了碗筷,急急和管家走出了廳屋。
待啟保幾個出去了,必晟老爺子喝了一口酒:「弟妹,我們塘尾沖自古以來就是個靠天水種田的村子,一到乾旱年歲,田裡的稻子大面積歉收,我想買下你們家在鐵坑的那片山林……」
「老哥哥,那片山林都是些雜樹和茅草,值不了幾個錢的。您要買下不豈不是虧大了,還是斷了這個念想吧。」戴氏說。
「弟妹,蟆哈井的那片山林你要是捨不得賣,我可以出比他人高出三倍的價錢,如何?」必晟老爺子沉默了好一會,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倍也不買!」戴氏微笑著說。她轉而一想,不對哦,祝員外是想要那蟆哈井的水源,不是為了一己之私,我怎麼就沒想到呀!
人家要一個水井也不過分,況且祝員外是為了整個村子,才開口說要買的,又不是白送。只是賣了那片山林,也抵不了債務,還不如大大方方送給他們好了。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
雖然我是個婦道人家,但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每年能夠收上來的水利費也不過一百多兩銀子,一百年也就一萬多兩,一個蟆哈井說不定可以讓兩家世世代代友好相處下去,何樂不為呢?還是看看祝員外的下一步態度再決定送不送。
「十倍!」必晟老爺子又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不賣!」
「十五倍!」
「二十倍,弟妹,真的不能再多了。」
「還是不賣哦,老哥哥。」
「弟妹,你說到底要多少銀子才賣?」
「這個我得等我家老頭子回來才能決定的。」
「弟妹,要不這樣子吧,我們寫個契約,蟆哈井的使用權我們購買一百年,所有權還是歸繼續你們龔家,可行?」
「這個我得好好想想……」戴氏有點心動了。
於是,廳屋內一片寂靜。啟室心想,你們龔家欠了我們那麼多的銀子,不會是乘機獅子大開口吧?
「一百年太少了,得五百年才行。」戴氏突然說。
「弟妹,你這不是開玩笑嗎?自始皇帝以來,歷朝歷代哪個王朝有五百年的氣數?五百年後清和王國可能早就灰飛煙滅了,誰知道會是什麼情況?」必晟老爺子根本還不清楚戴氏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老哥哥,看把您緊張成這個樣子。我的意思您不明白嗎?」戴氏笑道。
「不明白。」必晟老爺子搖搖頭。
「山林不賣,只送蟆哈井,一分錢都不要。作為蘭屏的嫁妝。」
「嫁妝?弟妹,你這是何意?」
「老哥哥……我曾想將蘭屏許配給世侄,可是那丫頭死活不肯,哭哭啼啼的,許久都不理我。後來我問她為什麼不願意。她才道出了原委,嫁到塘尾沖可以,但是有兩個條件,第一、她要嫁給今年春節舞龍頭的那個後生;第二、什麼嫁妝也不要,只要蟆哈井……」
「娘,您說什麼呀?我才十六歲,不想這麼早早的離開娘親。」蘭屏羞答答的說。
「閨女,我說錯了嗎?」戴氏笑道,「只是那個舞龍頭的後生是誰,我不得而知。」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必晟老爺子看了一眼只顧扒飯的啟室。
「少東家怎麼會和那些種田的泥腿子混在一塊鬧春節?不可能的!」蘭屏不停地擺擺手,說什麼也不相信坐在身邊的啟室就是那個舞龍頭的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