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塞北柔情
「關頭落月橫西嶺，塞下凝雲斷北荒。漠漠邊塵飛眾鳥，昏昏朔起聚群羊。」
這裡是無邊大漠，無邊的黃沙蔓延在這片無邊的土地上，耗盡眼力，也看不到一絲綠意，沒有潺潺流水，沒有巍巍斑山，有的只是那無盡的哀愁。
清晨，秋日的陽光灑下，牛羊的叫聲依次傳來給這荒蕪的土地帶來些許生機。
這裡是漠北，一個小部落。簡易的帳篷里躺著一個頭髮凌亂，胡茬滿臉的傷者。
「咳咳……，水……「吐著嘶啞的聲音，這人掙扎著起身。
「你醒了，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去拿水。「一個頭戴氈帽的姑娘起身說道。
女子拿起壺，用黑陶碗倒了一杯水端到男子身前，輕輕餵給他。
喝完水，男子再次扯著嘶啞的嗓子問道：「這裡是哪裡？」
女子轉頭，一雙大眼睛看過來，空靈悅耳的聲音響起：「這裡是柔然部。」
男子看著女孩兒一愣，他第一次見到這麼美、這麼明亮的眼睛，月牙般的眼睛就好像夜空里最明亮的星。
見男子目不轉睛，女子俏臉一紅，將頭扭開。
男子回神，略有尷尬道：「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
記憶湧進腦中，那日與蒙利戰的兩敗俱傷，自己實在支撐不住昏睡過去，迷糊之中竟被人拽上了馬。
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昏迷了整整十日了，那日我與阿爸在河邊取水，發現了身受重傷的你。
我們以為你死了，不料阿爸一摸，你竟然還有呼吸，這才把你帶回部落。以你這麼重的傷，換作常人肯定殞命了，沒想到你的命這麼硬，竟活了過來。「
慕容天逸恍然：「那日自己昏迷后定然是撤退的突厥兵在混亂中將自己帶走的，也許在路上發現帶錯了，又將自己仍在途中吧。「
當下立刻向女孩兒表示感謝：「多謝你們。「
女孩聞言，展顏一笑：「不必謝，看到你傷這麼重，又怎會見死不救。對了，我叫玉柔，你叫什麼？」
慕容天逸回道：「我叫木榕，木頭的木，榕樹的榕。「
玉柔聞言笑道：「木榕？那我以後就叫你榕哥哥吧，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吃的！」
玉柔轉身出了帳篷。
慕容天逸心中不禁有些慶幸，自己這次真是走運了，受了這麼重的傷，被突厥人帶走都沒能要了自己的命，老天待我不薄啊。
就是不知道，涼州現在情勢如何了，不過想來也不會有大事發生。那日突厥人見蒙利被殺，嚇得倉皇而逃。
涼州已是平安保下來了，突厥主力大軍想要捲土重來也需十幾日。那時大燕的援軍想必早就到了。
只是自己這突然倒下，李虎他們定然以為我與蒙利同歸於盡了，確是不料連遺體都被奪走了。不知道那人兒知道我死了，會不會為我流下一滴淚。
想來應該也不會吧，自己算她什麼人呢，最多也就是朋友關係吧，憑什麼為我流淚。不過倒也希望她不為我傷心，就讓我從此從這大燕、從她心中消失吧……。
按下心中的悵然，玉柔已是端著食物進來。
盤子里盛的是一塊羊肉，不過看起來卻讓慕容天逸沒有多少食慾。
玉柔說道：「這是今天早上剛宰的一隻羊，阿爸說你傷勢重，多吃點肉食，身體好得快。「
玉柔將羊肉用匕首一塊塊割開，放進黑色的陶碗里，隨後撒上一些鹽，端到慕容天逸身前。
現在慕容天逸身體未康復，除了頭能動外，其他部位都被布裹得嚴嚴實實的。玉柔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羊肉遞到慕容天逸嘴前。
「來，吃吧。」玉柔說道。
慕容天逸此時倒有些拘謹了，讓人家一個女孩子喂，自己這輩子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呢。
玉柔見慕容天逸遲遲不肯張嘴，當下心中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開口道：「怎麼？是不是不好意思，不用想這麼多，你昏迷的十幾天可都是我一點一點餵給你吃的，不然，恐怕你早就餓死了。」
聞言，慕容天逸尷尬一笑，隨後張開嘴吃掉了那塊肉。消除心中的尷尬，慕容天逸這頓飯吃的很是順暢。有美人伺候，自己只需動嘴就可以了，這可真是比神仙還要愜意啊，雖然現在還無法動彈。
剛吃完飯，還未擦嘴。帳篷帘子突然被掀開，順著光線看去，一個身材魁梧、留著八字鬍的標準草原中年漢子虎步走來。
「哈哈，年輕人，你醒了，這幾日你可是把我乖女兒累壞了。」中年漢子粗獷開口。
玉柔俏臉一紅，開口道：「阿爸，你又取笑我了。」
慕容天逸也是會心一笑：「在下承蒙您二位相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中年大漢呵呵一笑：「我叫玉昆，是這柔然部族的族長。大燕人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你一命也是實屬偶然，不管如何也算結下了一個善緣吧。」
慕容天逸說道：「多謝玉昆族長，來日定當厚報！」
玉昆擺手道：「我看你的面孔與穿著似乎不是我們草原人吧？」
慕容天逸答道：「的確如此，我本是來往大燕與突厥的商人，不幸遇到了突厥騎兵，就被挾持到此。」
玉昆心中恍然道：「原來如此，前些日子我們突厥確實和大燕開戰。只不過這一戰突厥損失慘重，十萬人出征，逃回來的不到兩千人，聽說大燕那邊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帶領三萬大燕軍隊竟打敗了十萬突厥人，當真是了不得啊！」
慕容天逸道：「戰爭總是殘酷的，不管誰勝誰負，受傷的總是我們這些無辜百姓。」
玉昆點頭道：「說的是啊，你就放心在這養傷吧，我柔然部雖然不強大、不富有，但是還是養的起一個傷者的。」
慕容天逸感激道：「玉昆族長，真是太感謝您了。」
玉昆擺擺手起身道：「我們草原上的漢子都是粗人，不必客氣。不是每個突厥人都是殘暴不仁，我們這些普通部族的人也是善良的。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有什麼需要直接找玉柔就行了。」說完便掀簾而出。
玉柔見玉昆出去，眨著明亮的大眼睛開口道：「榕哥哥，我阿爸就是一個粗人，你只管好好養傷就行了。」
慕容天逸一笑：「多謝你了玉柔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