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挑撥
妒火快要將江無塵整個人燃盡。
他那麼小心地愛著她,千方百計地討好她,甚至費勁了心思從楚心嚴曾經的心腹楚陽手上換來邀天閣內部的密道,冒著極大的風險將人劫出來。結果這個女人居然跟他說,他連比都沒資格和楚懷墨比?
「你知道什麼?你以為楚懷墨就是什麼真君子?他為了對付我下了這麼大一盤棋,甚至不惜使用栽贓陷害的卑鄙手段製造出罪名硬安在我頭上,這樣一個人,能比我好多少?!」
「所以呢?」阡陌面色不變,「那些失蹤案難道不是你做的?」
「呵呵,是我做的又怎麼樣?這次為了嫁禍給我而死的人同樣也是楚懷墨親手做的,同樣雙手沾滿了血腥,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
「我的夫君不會對無辜之人下手,他選擇那些人一定有他的理由。就算是為了對付你胡亂殺人——」阡陌哼了一聲,「他是我的夫君,就算無緣無故殺光了全天下的人,我也依舊站在他這邊。」
江無塵的眼中再次閃起了嫉妒的火焰,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就像是被一把火燒乾了似的。
「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思,還在我面前說這些……你就不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失手殺了你嗎?!」
「你想殺,那就殺好了。」阡陌無所謂道。
「一屍兩命你也不在乎?」江無塵提醒她道。「別說你不在乎,你既然能為了孩子自廢武功,就說明了你有多在乎自己的孩子,所以,別用死來嚇唬我,我不會信。」
「這些你也知道了?」阡陌有些詫異。
之前齊一針為她治病的時候,對她的身體做了些手腳,秦疑診治之後給出了兩套解決方案。要麼廢掉武功重新開始學,要麼忍受每年兩次的鑽心疼痛。
一開始阡陌選擇了後者,一來她不想放棄自己的武學成果,二來也想看看齊一針到底有什麼陰謀,可誰想,後來她有了身孕。
在與楚懷墨成親之後,阡陌便找秦疑為自己再診了一次脈,秦疑很嚴肅地告訴她那每年發作兩次的血液逆行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很大的負荷。若她獨自一人倒也能承受這種負荷,可是腹中脆弱的胎兒卻怎麼都不可能承受住。幸好診脈的時候還遠不到端午,所以在和楚懷墨商量之後,她便果斷廢掉了自己的武功,計劃重新開始修鍊。
但是孕婦練武畢竟不方便,她本來想等生產完之後再好好把武功撿起來,可是誰想才剛出月子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己又懷孕了……
那個時候楚懷墨正因為落英山莊忙得焦頭爛額,阡陌不想讓他分心,就沒有告訴楚懷墨這件事。
所以,雖然離阡陌廢掉武功已經過了快一年,可是她如今的武功水平,卻連一年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也正因如此,她才連有人靠近憂樂院都感覺不到。
阡陌看著江無塵勢在必得的模樣,遺憾地搖了搖頭。
「你知道這件事,可是卻弄錯了因果關係。」
「你什麼意思?」江無塵臉色微變。
阡陌笑了笑,像教自己的小孩學習講話那樣耐心地對江無塵解釋道。
「我在乎我的孩子,是因為愛他的父親。與其說我是為了不傷害孩子廢掉的武功,不如說,我是為了給我的夫君生一個健康的孩子才做的這件事。而一旦我發現我們母子成為了我夫君敵人手上拿來威脅他的籌碼……你猜我會怎麼做?」
……
屋子裡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江無塵的臉色變了又變,阡陌卻始終溫和地笑著看著他,一副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兩人僵持了許久,直到一道有些慌張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凝固的氣氛。
「莊主,他們找來了!」
黃平生和齊一針一前一後衝進了屋子,一抬眼就看到了讓他們簡直想把自家莊主敲昏拖走的一幕——這都什麼時候了?敵人都找到門口來了,生死存亡之刻,江無塵居然還在……跟別人的妻子「親熱」?
齊一針只是目露詫異,而黃平生簡直覺得自己是腦子壞掉了才會相信江無塵之前說的把阡陌抓來是為了牽制楚懷墨的話,看現在的情景,他分明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啊!
江無塵聽到聲音,有些不情願地放開阡陌,轉而捏住了她的下巴,恨恨道。
「你就是想死,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
江無塵鬆開手,用警告的目光看了黃平生一眼,然後對齊一針道。
「看好她,別出什麼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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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之東一坐看上去荒廢了許久的院子外面,楚懷墨和東海新晉的城防軍首領神色焦急地等待著。昨天下午攻破了落英山莊卻沒有找到江無塵的人的時候楚懷墨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沒過一會兒,邀天閣里就傳來了緊急密報,阡陌和他們的孩子一起失蹤了。
楚懷墨立馬就意識到是江無塵下手了,只是他有兩點想不明白。
他們對落英山莊的包圍可謂是步步緊逼,不知道江無塵是怎麼找到機會從包圍圈裡逃了出去,而且出去之後不僅沒有把握這僅有的機會逃命,反而費時費力地潛入邀天閣將阡陌劫走了。
二來,邀天閣中防衛同樣森嚴,他實在想不通江無塵是怎麼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進去劫的人,還能順利地把人帶出去。
雖然想不通,楚懷墨還是立刻反應過來,調動人馬展開了精密的搜索,通過一整夜的通宵查探,終於被他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來到了這座荒涼偏僻的院落。
他們沒等一會,一道年輕的身影就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江無塵沒有戴面具,所以包圍了院子的大軍在見到這個十分年輕、清秀的男子時,還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作惡多端、陰險狡詐的落英山莊莊主,居然是這麼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面容青澀的少年?
楚懷墨微微皺了皺眉,似乎不太能相信江無塵的真面目居然是這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不過大敵當前卻容不得他細想了。
江無塵一個人獨自面對著千軍萬馬,不僅沒有露出絲毫畏懼之色,神情反而還比剛才在屋子裡的時候輕鬆了許多。
他朝楚懷墨點點頭,帶著些讚賞的語氣。
「不錯,找來的很快。我本以為至少還要等一天一夜,看來楚閣主確實很擔心自己的妻兒啊。」
楚懷墨臉色一沉:「恩怨不及家人,江無塵,你為何擄我妻兒?」
「我為何擄你妻兒,楚閣主不知道?」江無塵似乎有些驚訝道,「江某被你逼到無路可走,想殺你妻兒泄憤,這個解釋難道不是很合情合理嗎?」
江無塵說完自己點了點頭,像是被這套理論完全折服了似的。他見楚懷墨幾乎是立刻緊張起來的神色,笑了笑,一副「我完全是為了你好」的樣子建議道。
「怎麼樣,楚閣主?只要你肯橫刀自盡在我面前,我立馬放了她們母子三人,如何?」
楚懷墨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母子……三人?」
江無塵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
「是了,楚閣主整天忙著對付我,她又怎麼會用懷孕這種小事來分散楚閣主的注意力呢?嘖嘖,真是又懂事又賢惠的女人啊,怪不得楚閣主這麼喜歡。不過沒關係,我現在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也不算晚。對了,我還請醫師幫忙探過脈了,胎兒都快三個月了,呵呵,恭喜楚閣主,後繼有人啊!」
楚懷墨心中升起一股愧疚之情,妻子有孕三個月,自己卻分毫不知,這個丈夫,當的也實在太不稱職了些。
江無塵見楚懷墨神色變動的模樣,又道:「楚閣主,江某的耐心是有限的,左右我今天無法從你手上逃脫,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
「不行!」楚懷墨高呼一聲,居然真的顫抖著舉起了手掌。
和一個窮途末路的人賭博是不明智的行為,只是他有些猶豫,江無塵真的走到末路了嗎?自己一死,不是便給了他一個絕好的逃離線會,萬一他說話不算話……
「閣主!」月簫見到楚懷墨的舉動,連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江無塵此人陰險狡詐,他的話你怎麼能信!萬一人根本不在他手上,萬一他說話不算話,或是萬一他已經下了手……閣主,這一掌拍下去容易,可是想要收回來卻難了啊!」
「我如何不知……」
明明勝利在望,幾千人圍著江無塵一個,隨便射幾箭都能要了他的命,可是偏偏沒有一個人敢妄動。楚懷墨望著面前這座廢棄的院子,笑容有些苦澀。
「可是,我不敢拿陌兒的命來冒險啊。」
江無塵看著他們猶猶豫豫商量了半天,漸漸有些不耐煩起來,他又沖著楚懷墨旁邊神色變幻的朝廷將領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是遠帝的人,優先保障的是遠帝指定的人的安全,你們幫我殺了楚懷墨,我一樣將你們要的人平安帶出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