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親入虎口
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玄小巫此刻舉手投足能隨意能使出來的死亡之風,她不過是系子,卻一日勝過一日強大,也一日比一日憂鬱,很多人都在想,此刻的她,對手是否只有神染和神主兩人,再看這天下之大,還有誰能勝過她。
「轟隆---」一道閃電刺眼的劃過了黑暗的天際,陰測測的映襯了玄小巫完美的側臉,她閉著雙眼,許久才睜開,轉身看向一臉侃條的後土,冷冷說道,「你滿意么?」
後土收斂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靜靜的看著玄小巫沒有一絲表情的小臉,再看到了她已經被刺到滴血的手掌心,他輕笑了一聲,邁開步子,停在了她的身前。
「我最美麗的系子,後土願意追隨你,永生永世。」他說罷,將那有著黑色月牙印跡的手掌伸出,握住了玄小巫那滴血的小手。
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在他們交握的手掌中溢出,是難得的溫暖,玄小巫看向後土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死灰,卻比之前有了一種執著。
他是第一個和她有了契約的祖巫,那是關於生死的契約,系子生,後土生,系子死,後土死。
「走吧。」在那血紅色漸漸消失的時候,玄小巫掙脫開了他的大掌,撥開別雨水沾濕的髮絲,決然離去。
後土聳肩,跟上了她,雖然一路無話,可他熾熱的眼神,卻從未從她身上挪開。
他對她很好奇,很感興趣。
「我不管你以前遭遇了什麼,我以後都會保護你的。」忽然,他停下腳步,在她身後悶悶的說道。
玄小巫步子一僵,跟著走的更快了,而那一聲冷笑,卻隨著那冷風一起吹進了後土的心裡。
她帶著後土去了趟京城,那家酒樓已經關門了,聽說幾日前這裡忽然發生的爆炸,將酒樓幾乎全毀了,有親眼目睹的形容的是形形色色,什麼白衣仙人,黑衣魔怪,玄小巫大致一聽就知曉定是她前腳剛走,後腳暗樓的殺手就尋了過來,顯然的,神染也插手了。
梵鳴城若要回去很快,後土的力量也在一日比一日更甚,某日她在一個星辰滿布的夜晚對星夜算,竟算出有兩個祖巫居然聚集在一起。
一個屬火,定當是祝融,還有一個屬水,肯定就是共工了,自古水火就不容,這兩個靠在一起,不是會吵翻了天。
而他們的方向,竟然是在鳴梟谷。
鳴梟谷現在是萬希和青石在打理,這一年多來,他們做的很好,整個南方完全回到了獨孤醒管理時的模樣,聽說雪情和獨孤醒這兩個掌門都被接到了鳴梟谷休養,雪情的冰凌島沒有了,因為受了重傷,一直不諳世事,算是隱居了,而獨孤醒,她則聽說他醒了,只是沒有錄旬那麼命好,獨孤醒只能睜著眼睛,偶爾依依呀呀的表達下心裡的悲痛,以往鳴梟谷的弟子都死在了玄小影的手上,他知道了這事,不難受都是假的,更聽說玄小巫竟然做了系子,他當下就哭暈了過去,他想到他當初見到玄小巫的時候,她還是個十三歲的,朝氣蓬勃的孩子,而如今,她已然十八年華,卻走上了那條路,完全出乎他想象的路。
這一切,玄小巫都是知道的,包括憨北,夜弛在尋她,她都知道。
憨北是她的契約神獸,離不了她太遠,而她的行蹤已然不是憨北可以捕捉到的了,那隻上古雪猊,如若再不找到她,估計就會衰竭而死了。
輕嘆了口氣,玄小巫看著滿天的繁星,心裡是一陣的惆悵。
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的,既然早晚要面對,不如快刀斬亂麻的全部解決了。
「你在想什麼?」後土晃蕩著雙腿坐在一棵參天古樹上,揉了揉看漫天星星看的酸疼的眼睛,跳了下來,坐在玄小巫的旁邊,輕聲問道。
玄小巫攢著眉頭,手中隨意拿著一根樹丫劃了幾筆,而後全部塗亂了,這無不顯示了她此刻內心的煩躁。
「我聽說,十二祖巫曾經做過神,是真的么?」她忽然問道。
後土雙手枕在身後躺下,悶聲道,「沒錯,是有那麼回事,當時我們叫十二魔神,各自有各自管轄的地段和屬性,可是共工卻撞倒了不周山,導致天傾斜,女媧補天。十二魔神一個都不能少,天要懲罰共工,十二魔神都不允許,神夭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她聚齊了我們,她是巫神,我們便是十二祖巫,我們其實都是可憐人,她為愛所困,我們為情而共存亡,豈不是很般配。」
玄小巫安靜的聽著他慢悠悠的說著,閉上眼睛,已經做了好幾天的夢,再次席上腦海。
神夭,你終究是要回來了。
鳴梟谷。
一個面相柔和的女子挺著個肚子坐在大廳的最中央,緊緊攢著眉頭,盯著站在身側的幾個仙使,終是忍不住開了口,「請問仙使,你們確定有兩個祖巫就在我南方嗎?如此高調的尋水火屬性的男子,不僅影響了百姓們的生存,還會造成恐慌的。」
那仙使轉過頭來,竟然是燕享的模樣,原來他已經羽化登仙,位列了仙班,更是以最精銳的部隊被安排到了誅殺玄小巫的隊伍中,而此次,他的任務就是在玄小巫之前找出剩下的祖巫。
這天下不是只有玄小巫會對著星星算未來的,也不是只有玄小巫和十二祖巫心靈相通的,有個人一樣會,所以在玄小巫去找後土的時候,他就來到了鳴梟谷,這裡有兩個祖巫,水之共工,火之祝融。
燕享盯著萬希看了一會,嗤笑道,「我看谷主夫人不是擔心百姓恐慌,而是擔心仙界比玄小巫先一步找到祖巫,會影響到玄小巫的大計劃吧?」
女子咬牙,貝齒幾乎將下唇咬破,她倏地站起身子,陡然提高了聲音,「不管小巫做了什麼,她都是我萬希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說她一點的不是,我都不要聽。」
燕享驀地裂開嘴就這麼笑開了,「最好的朋友?呵,就算她玄小巫血洗鳳凰台,為了搶奪神器濫殺無辜,甚至在京城為了找個祖巫,親自爆裂了千人,這樣的玄小巫,你還要跟她做朋友嗎?」
萬希瞳孔瞪大,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捏著椅把,一個勁的直搖頭,「不...,我只記得...只記得那個不小心站在我和哥哥之間的小巫,只記得為了我和哥哥能夠進離闕派而劈壞了人家大門的玄小巫,只記得最懶的小巫,只記得說過會照顧我,保護我小巫,只記得為了我和青石拼了命的小巫...」她認真的抬頭,熾熱的眼神就這樣看進了燕享的冰冷的眼眸中,她吼道,「你們說什麼我都不相信,小巫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子,她是最好的。」
燕享是不懂萬希和玄小巫之間的羈絆的,他只是冷哼,那不削,一而再再而三的幾乎讓萬希崩潰。
「谷主夫人,你就等著吧,兩個祖巫都在這裡,玄小巫一定會來,到時候你便會知道她究竟還是不是你心目的那個玄小巫,而我...也要她有來無回。」
如此陰測測的話語,陡然間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下去。
萬希頹然的幾乎倒下,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青石攔住她已經笨重的身子,伸出乾淨的手指想要撫平她一直皺著的眉頭。
萬希的淚在看到男子溫暖的俊臉時終究決堤了,她一把握住青石始終掛在脖頸間的女媧石,泣不成聲。
「如果不是小巫,你怎麼還會好好的活著,怎麼能陪著我一輩子,如果不是小巫,哥哥的仇怎麼會那麼快就報了,如果不是小巫,我或許也早就跟著哥哥去了,可是,青石,他們都說小巫是女魔頭,小巫怎麼會是呢,她不是的。」
青石將她按進懷中,想起那個倔強的女子,他也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他們欠玄小巫都太多了,此生,或許連回報的機會都沒有,可就在所有的一切都針對那個女子的時候,他們仍舊沒有那種實力替她辯駁些什麼。
她始終是一個人,她的心裡,誰都進不去。
「燕使者,這邊是所有南方屬性為水的男子,而這邊則是所有屬性為火的男子,您所畫的區域我們全部都搜查過了,沒有放過一個。」
寬闊的廣場上,分別站著兩批人,燕享雙手覆在身後,滿意的直點頭。
忙不迭的從懷中掏出一塊血紅色的帕子,他小心翼翼的打開,赫然露出裡面的一小塊骨頭,而後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將這些人全部聚集到那圍場中去,在周圍聽我的指使布置好一切,我們都在這裡,等著玄小巫自投羅網。」
燕享自信滿滿的吩咐道,任由鳴梟谷的弟子將那些驚恐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男人們給推搡著進了圍場。
「仙使,你這是要幹什麼?祖巫就兩個,這裡最起碼有幾百個人,你不找出祖巫,反而要布置什麼陷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萬希本來對燕享就有意見,看燕享神秘兮兮的倒騰了這麼久,她忍不住了。
燕享陰狠的轉身,嘿嘿笑了兩聲,冷聲道,「谷主夫人自然是不懂了,為了讓你更好的看清玄小巫的真面目,必要的時候,犧牲點還是值得的,省的鳴梟谷以後也莫名其妙成了巫族的囊中之物,到時候,這天下,不是真的沒的救了么。」
說罷,他一揮手,無視天兵天將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將整個鳴梟谷都圍了個水泄不通。
萬希臉色慘白,瞪著燕享,發現自己竟然拿都找不出詞來罵他了。
一切都準備的很妥當,所有的人似乎都在期盼玄小巫會驚艷的登場,作為邪惡的,代表好讓他們一逞正義之士的威武。
可是,當那個女子默默的邁著小步子,昂首挺胸的從遠處慢慢走來的時候,誰都無法想象,此刻臭名昭著的她,還能美好的如同上天精心雕成的作品一樣,舉手投足間,滿是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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