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九九九 第一百一十章 揣著明白裝糊塗
陳晨一開口,李源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頂點
正如她剛才所說,誰也不是傻子,至多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李源送出「大禮」的時候,就知道陳晨一定會把自己賣掉,而被賣掉的結果,他也心知肚明。
很顯然,陳晨在暗示他想要加入他的團隊,拋開她的個人想法不談,恐怕主要還是上方指示。
簡而言之,上面需要在李源的身邊釘個釘子。
李源對此樂見其成。
美國之行讓李源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如果不想循規蹈矩的往前走,難以解釋的出格行為是少不了的,這隻會讓隔空觀望的大人物們感到不安。
與其這樣,倒不如順水推舟,主動幫他們安排個眼線。
陳晨是充當眼線的不二人選。
她有能力且信念堅定,由她充當眼線,是雙方都能接受的。
當然,眼線這個說法不太好聽,李源覺得用「傳聲筒」或「緩衝帶」來形容更恰當些。
有了陳晨居中傳聲,能夠有效的減少李源和高層間的誤會和摩擦,甚至在必要的時候,能夠發出自己的聲音,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譬如這次的「南聯盟事件」。
北約轟炸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事件,是國人心中難以抹去的痛,作為重生者,李源當然不願意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
關鍵在於如何干涉。
肯定不能直說「北約會轟炸中國使館」,因為這只是種種複雜因素導致的結果,並非必然發生的事件。
李源需要做的,只是透露一個大致時間節點,專業人士自會在此基礎上做出周密安排。
誠然,當下的中國在軍事和外交實力上還不夠強,但這更多體現在對國際形勢的反應相對滯後上,一旦提前有所準備,必然導致不同的結果。
有備無患可不是說說而已。
……
陳晨還在等待李源的回答。
對於如何安置陳晨,李源有所考慮,但是關鍵要看她自己的想法。
「你去教書確實屈才,我是很希望你能來幫我的。至於你能做什麼」
李源伸出兩個手指,說道:「海外業務短期內不會作為工作重心,但是也需要有人主持大局,當然,主要是商務公關和人事方面的工作,馮婉這次去美國,就是做這方面工作。她不會長期留在美國,需要有人接替這項工作。」
「我的身份……不太適合再回美國。」
陳晨不可能返回美國,那樣就失去了意義。
李源也明白這一點,緊接著說出真實想法。
「另一條路是做你的老本行。」
「什麼意思?」
「我準備成立一個情報部門,用來搜集和分析各種商業情報,你如果感興趣,我希望你來主持這件事。」
陳晨眼睛一亮,說道:「能詳細說說嗎?」
李源沖趙伸出手,趙從腳下的公文包里取出活頁本遞給李源。
李源翻到事先草擬的章程,說道:「更詳細的還需要大家一起討論,我只說大致想法……這個部門主要的職責是搜集、整理和分析商業情報,但也不局限情報方面,它實質上是個樞紐部門。譬如協助市場部進行市場調研,協助人事部門進行
人才審核,公司機密管理、內部監管……總體來說,事務繁瑣,是個管家一樣的工作……」
「聽上去有點複雜,我不確定能不能幹的來。」
「不用有太大壓力,你可以試著先把框架搭起來。」李源示意她放寬心:「之所以把這麼多事情塞進同一個部門,關鍵還是人才不足,等到時機成熟了會拆分開。另外,情報方面的工作也沒有那麼緊迫,你大可以把這個部門當成秘書處。」
「說了那麼多,結果就是給你當秘書?」
「這可是很鍛煉人的機會。」
「我怎麼覺得你只是單純想要偷懶?」
「沒辦法,我也是很忙的啊。」
李源攤手道:「跑到美國這麼長時間,別說期末考試,春節都錯過了,回去以後我得抓緊學習,不然考不上高中就悲劇了……」
「……」
陳晨無語的看著李源,好半天,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試著去做,做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
三月一日午後,飛機抵達上海虹橋國際機場。
下了飛機,李源在十多個武警的護送下離開機場,登上迎接的車輛。
坐進車裡,李源撤掉領帶,丟給張偉一個白眼,說道:「回來就不用這麼小題大做了吧。」
「有始有終嘛。」
張偉笑眯眯的遞給李源一支煙,說道:「辛苦了。」
李源接過煙點上,問道:「之前跟我媽通電話,她現在在上海?」
「嗯。」張偉點頭道:「正要跟你說這事。我們跟她說的是,你去美國參加中學生交流活動,你可別自己說漏了嘴。明天是元宵節,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過兩天還有事找你。」
「什麼事?」
「有人想見見你。」
「不會又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吧?」
「猜對了。」
「唉……」
李源捂著額頭說道:「我都已經打回原形的,就不用朝聖了吧?」
「你去一趟美國,就差沒跟美國總統見面了,那時候怎麼沒見你怕過?」
「我不是怕,只是怕麻煩。再說在美國是狐假虎威,能一樣嗎?」
「總之我通知你了,就算沖著老哥的面子,你也給我好好表現。」張偉拍了李源肩膀,誘惑道:「表現好了,起碼省你十年辛苦。」
……
次日,外灘一棟別墅里。
張偉和陳晨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在兩人對面,坐著氣質堅毅的老人。
老人認真的翻看著手裡的文件,過了好一會兒,抬頭笑道:「有點意思。」
頓了一下,老人問道:「你們怎麼看?」
張偉用眼神示意陳晨先說。
陳晨說道:「僅看他這段時間的表現,即使以成年人的標準來衡量也無可挑剔,除了天才,我想不出其他形容詞。」
老人點點頭,將視線投向張偉。
張偉咳嗽一聲,說道:「我和他接觸不多,非要說的話,有點可怕。」
老人感興趣的問道:「可怕?」
張偉點頭道:「他的心理太成熟了。我調查過他的成長經歷,他的性格在去年下半年發生了很大變化,非常突兀,感覺就像變了一個人。
「大概是家庭因素造成的吧。」陳晨說道:「壓抑久了突然開竅也不奇怪。」
「也只能這麼解釋。」張偉無奈的說:「我問過好幾個心理學方面的專家,得出的都是同樣的結論。」
「人心是最難揣度的。」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次拿起資料。
過了一會兒,老人再次問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陪他的媽媽逛街。」
老人點點頭,突然笑了。
「這小子挺不錯的。」
張偉和陳晨面面相覷,不明白老人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張偉試探的問道:「您老對他的評價是不是太高了?」
「高嗎?不高。」老人將資料扔在桌上,說道:「你們兩個都是孤兒吧?」
兩人點頭回應。
老人說:「我一向認為,一個重視親情的人,即使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他可不像個孝子。」張偉撇嘴,「您老沒看他是怎麼對他父親的?」
「你們信不信,他們父子將來肯定會和解。」老人笑著岔開話題:「除了性格問題,還有什麼問題?」
「問題很多。」張偉說道:「他的經濟天賦,眼界,之前提供給陳晨的情報的來源,很多東西都沒法解釋。」
「我問的不是這些,立場有沒有問題?」
「目前來看……沒有。」
「有證據證明他和境外勢力有牽扯嗎?」
「沒有。可以確定他這次是第一次出國,以前也沒接觸過外國人,我的人正在調查他的人際關係,目前還沒整理完……」
「不用查了。」
老人一擺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看這上面說,他的關學道的弟子,想來心性人品不會差。可惜……」
老人嘆了口氣,「可惜這小子一門心思鑽進錢眼裡,這點很不好,回頭我要好好說說他。」
老人嘴上責備,眼中卻帶著笑,顯然並沒有為此生氣。
張偉見狀,大致心裡有數了,問道:「您老打算把他吸收進組織里?」
「是有這個想法,你覺得呢?」
「我之前也想過,不過他的年齡大了點,價值取向可能改不過來……」
「為什麼要改?」老人反問了一句,笑道:「年輕人有個性,未嘗不是好事。」
「呃……」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這麼看重他?」
張偉直言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會賺錢。」
「呃……」張偉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仔細想想倒也不難理解,組織里的經費一向緊張,像李源這種八面玲瓏又會賺錢的人才確實難得。
張偉張了張嘴,遲疑的問道:「您就不怕他假公濟私?」
「什麼是私?什麼是公?只要大方向正確,私既是公。」老人搖頭道:「當然了,必要的約束也是不可少的,莫說你怕,我也怕一不小心養出一頭怪獸……」
又聊了些閑話,看到老人露出倦意,張偉和陳晨起身告辭。
兩人走後,老人獨自走進書房,拿起書桌上一本墨香未散的,用手輕輕摩挲,面露笑意:「讓我看看,你會怎樣規劃未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