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弟弟
樂果橙一轉頭，就對上兩雙明亮的眼睛。她聳了下肩膀，「如你們所見，她是我妹妹。」這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反正以後她們也會知道。
後知有覺的孫淼淼也意識到了不對，「橙子，你說你是在鄉下長大的，怎麼你妹妹卻留在帝都？」之前她還以為果橙一家才從鄉下來帝都呢。
樂果橙聳了一下肩膀，貧嘴，「當然是因為我伶俐可愛，爺爺奶奶捨不得和我分開。再說了，城裡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人多點，車多點嗎？要不是為了考個好大學，我還不樂意回來呢。」這是果橙的心裡話。
「這樣呀！」孫淼淼還真信了，「那你豈不是經常見不到爸媽？」
陳新瑩卻沒她這麼天真，「橙子，你回來后還適應吧？」她總覺得果橙那個妹妹表裡不一，不是個省油的燈，擔心果橙被欺負了。
「終歸是要適應的。」果橙看著陳新瑩的眼睛，領她的情，「放心好了，那是我家，親爹媽，我都這麼大了，誰還能給我氣受？」
陳新瑩一想也是，父母即便有些偏心，到底都是自己的孩子，又能偏到哪裡去？就如她家，她媽雖然偏心她哥哥，但對她也是很好的。
下午上了化學和生物，這兩門課果橙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她一邊認真聽講做筆記，一邊從頭翻看，試圖喚起久遠的記憶。
好在老師沒點她回答問題，就是點她也不怕，她可以解釋鄉下學校學的不太一樣，她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因為快期末考試了，下午要上四節課，兩節正課兩節自習，放學的時候快六點了。陳新瑩和孫淼淼的家和她不是同一個方向，揮別了新朋友，果橙獨自一人朝公交站台走去。想起媽媽今天會接弟弟回來，一路上果橙都又激動又期待。
「媽媽，我回來了！」果橙蹲在玄關一邊換鞋一邊大聲喊，可是卻沒有人回應她，她又喊了一遍，出來的卻是她家的傭人陳嬸，「大小姐，夫人去美容院做臉了。」
果橙的心就是一沉，急切問：「那弟弟呢？接回來了嗎？」
陳嬸忙道：「接回來了，在自個房間。」
果橙立刻甩掉書包往弟弟的房間跑去，「果粒！」她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獨自坐在墊子上擺積木的弟弟，他專註手中的積木，安靜得像是一個天使。
果橙險些落下淚來，這是她的弟弟，她的親弟弟，只有五歲的親弟弟呀！穿越時光的隧道，她終於又見到弟弟了！
果橙輕輕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柔聲說：「果粒，我是姐姐，還記得嗎？我是你的姐姐，咱倆都是從媽媽肚子里生出來的。」
果粒擺弄著積木，並不理她。果橙也不氣餒，繼續說：「不記得姐姐也沒關係，以後姐姐也住家裡了，果粒棒棒的，一定會記住姐姐的對吧？」
「果粒是在搭大樓房嗎？這是馬路，這是汽車，這個是大樹吧？我家果粒真能幹！」果橙笑著誇讚，順手撫摸了他的腦袋一下，「果粒渴不渴，咱們喝點水好不好？等著，姐姐去幫你倒水。」
果橙跑出去問過陳嬸，用弟弟的杯子接了溫開水，遞到他嘴邊，「果粒乖，喝點水，對身體好，不生病。」
果粒無動於衷，垂著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
「啊，張嘴，果粒是好孩子，可棒可棒啦！」果橙特別有耐心的哄著，一遍一遍地誇獎著，把她能所想到的所有美好辭彙都用上了，說的嘴巴都幹了，果粒才慢慢張開嘴去含吸管。
果橙使勁眨巴眼睛，臉上是大大的笑容，等果粒喝好了水，她又誇獎，「果粒太棒啦！姐姐帶你出去玩一會好不好？」一連問了五遍，果橙才伸手來抱他。
雖然果粒沒有拒絕，但果橙還是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她忙輕撫著他的後背，「不怕，不怕，姐姐抱抱，咱們不走遠，就在小區里玩一會，咱們去玩沙子好不好？」
隨著果橙的輕聲安撫，就感覺到果粒的小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只是依然不說話。果橙順手撈起玩具鏟子和小桶，抱著弟弟往外走，還不忘和陳嬸交代一聲，「陳嬸啊，我領果粒在小區里玩會。」
果橙家所在的小區住的都是些非富即貴的有身份的人，雖然是初夏，但太陽已經下去，天氣並不熱，小區里有不少人領著孩子出來玩。有保姆，有媽媽，更多的是爺爺奶奶領著孫子孫女的，像果橙姐弟倆這樣的，只有他們這一對。很自然的就受到了許多關注。
果橙就像沒看見一樣，對著大家笑了一下，便把弟弟放在了沙坑裡，蹲著陪他一起玩。
「來，用鏟子鏟沙子，裝到這個小桶里，然後運到這邊，我們來造一座大山好不好呀？」果橙用鏟子往小桶里鏟了幾鏟沙子，然後就把鏟子遞給果粒，握著他的手鏟沙，「對，就是這樣鏟的，果粒真棒。這一次姐姐不幫著你了，果粒自己鏟好不好？」她鬆開了手。
果粒沒有動，安靜的像一尊瓷娃娃。果橙也不催促，只微笑著望著他，鼓勵著他。許久，果粒才抓緊手中的小鏟子鏟沙子，慢慢地朝小桶里倒。
果橙靜靜的望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小桶很快滿了，果粒也停了下來，依舊不說話，只拿一雙眼睛望著果橙。
果橙歡喜地鼓起了掌，「我家果粒就是棒！」這個時候她的弟弟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自閉，他和外界還是有溝通的，只要耐心和他交流，他還是會有回應的。只是他的回應太慢，也太少，若是有人陪在身邊慢慢教，慢慢引導，頂多一兩年弟弟就會和正常孩子一樣了。
可是爸爸一天到晚忙工作，媽媽也不是個有耐心了，她這個姐姐也不夠細心，還沉浸自卑的情緒里，所以前世弟弟就被耽誤了。
果橙教弟弟把小桶運到一邊，無論她怎麼引導，果粒依舊直愣愣的望著她，好似聽不明白。果橙並不失望，而是握著他的手去教。
就這樣，果橙耐心地陪著弟弟玩，雖然整個過程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可她卻覺得滿足極了，能這樣陪著弟弟玩，能抬眼看到他，伸手摸到他，果橙已經覺得是天大的幸福了。
夕陽給她鍍上一層金邊，讓她看起來更加柔和。
「姐姐，他為什麼不說話？他是啞巴嗎？」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
果橙下意識的便皺眉，抬頭就見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小女孩，和弟弟相仿的年齡，手裡抱著小皮球，正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果粒。
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滿純真，果橙的眉頭這才鬆開，笑著對她說：「不是的，他會說話的，只是他膽子小，等過段時間膽子練大了就好了。」
小女孩懵懂的點頭，還煞有介事的安慰，「幼兒園阿姨說了，小朋友要勇敢，你是男孩子，不用害怕的，我都不害怕，我膽子可大了，打針都不哭。」可自豪了。
「你真勇敢！」果橙誇獎了她一句，然後看向弟弟說：「我們果粒以後也會勇敢起來的！」
小女孩的奶奶找過來了，她轉頭應了一聲，匆匆說了句「姐姐再見」就跑開了。
果橙繼續和弟弟說話，「喜歡那個小妹妹嗎？以後姐姐經常帶你出來和她一起玩好不好？妹妹都上幼兒園了，等果粒的膽子大了，也去幼兒園好不好？那裡有好多和你一樣大的小朋友。」
小女孩懵懂，大人們卻不是，她們早就注意到果橙這對姐弟了，心知那個安靜的小男孩怕是不大正常吧，真是可惜了，生得那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