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秘境浪遊
人間從不太平,江湖人一腔熱血,廟堂士人高深,後者儒雅表面下藏著什麼心思,你我凡人看不出所以然。
落於荒郊的廟宇,推開大門步入,眼前所見恍若來到異世,香煙縈繞不散的大殿內很安靜,供奉著一尊捧著長卷的神像,整個環境有一種可讓人昏昏欲睡的詭異。
一隻大黑鳥飛到窗外,落地就變成一個人跪在地上,「教主,我們沒有了和雅的消息,這幾日,我們的人特意路過半斤鋪子也沒看到她在半斤鋪子裡面。」
天命教的人一直都隱藏無間道外,自和雅藉機接近清東明子客居半斤鋪子之後,他們增加人數盯得更緊了。
於是,盧百年命人抱來一個盒子,移開蓋子,盒子裡面赫然依序擺了十餘個小瓷瓶,視線一一掃過這些瓶子,他拿出其中一個瓶子,然後從裡面掏出一條小指大小已經死涼不會動了的紅蟲子,「死了,半斤鋪子也沒仙藥給她續命。」
聞言,那一直跟隨在盧百年左右的老者走到大殿門口給外面的人吩咐了幾句話「把早先準備好的人帶出來,讓原來經紀公司的人好好調教……」轉眼,他又回到了盧百年後方守著。
雖然背景沒公眾眼光中那麼光鮮,但和雅畢竟是大明星,消失一個多月,鬧得外界小道消息滿天飛,在無間道的行蹤全靠天命教藏著,這會兒好,直接死乾淨了,倒也便宜了天命教后找來的替身,白得了名與利。
天命教今天有客人……不是外面虔誠跪拜捧破布條子的天命神的教徒,是正兒八經的客人。
與盧百年同坐上位某位愛喝茶的局長手裡端著一杯茶,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用杯蓋抹去茶水表面的沫子,然後小啜一口。清風和清東明子犯事那遭已過去許久,局長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做派,盧百年等穿著怪異的人在場,倒襯托出他獨特的風格來,悠閑程度好比穿著背心褲衩躺大院里喝茶。「教主,要不要我派人去圍了半斤鋪子,讓你們搜一搜?」
「不必——」盧百年拒絕了這個提議,無間道是無間與天上共同管理的地盤,他可不想在沒把握的情況下冒然進入無間道,泄憤不一定只追求快感,「我們的目標在無間,在無間道生事,讓他們起了戒備之心反而對我們不利。」
「那……教主,你說會助我往上面升幾級的事……什麼時候實現啊?我可等了好久。」對於天命教釣蘿蔔遛騾子的事兒,局長大佬有些不滿,無利不起早,他作為政客,掂量得最多的就是與什麼人接觸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影響,毫無疑問,與天命教這麼一個反天道而行的教派接觸,是很危險的。
「那仙藥你不想要了嗎?有了那東西,有我天命教助力,到時你還愁權力?再說回眼下去,你看那張宣儀的娘還在那位置,她一直盯著我們天命教當惡勢力圍剿呢,若準備不周全,她知道你和我們有接觸,會放過你?」盧百年笑吟吟一番話,堵得局長啞然,再無牢騷,打著哈哈便將這話題一筆帶過去,「嘿呀,盧教主說的是,謹慎行事。」
不止局長大佬耐不住性子,就連盧百年也有些躁動。張宣儀一家子的地位悍然,拿捏著這國的命脈,偏生還有妖界狐族捨命護著,讓旁人下不了手。
盧百年幾乎恨得牙痒痒,這張宣儀好會投胎,找了這麼一戶貴權人家,而他卻只能躲在暗處見不得人。
待局長走後,老者一屁股坐在盧百年面前,已然沒了敬畏之心,倒像一位長輩苦口婆心勸說晚輩一般:「教主,無間里傳出來的消息說,那個追魂者已經被無間送到秘境去,孟引湯也離開了無間……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自駱紅原左使被抓到無間,法王就近肅清,天命就教少了一頂樑柱,之後又因遂的事妖界聯合針對上了天命教,接二連三折損人馬,老者擔憂恐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盧百年因恨在心中滋生成魔,也是恨不得攻入無間與懼一決高下,可狗打幾次會長記性,人世歷練這幾十年,他學會了冷靜,「……林伯,靜候法王佳音吧!」
他的目標,是成為人上人,而成為人上人的第一步,就是拿到無間天命卷,掌控世間生死變幻,連神都不能奈他如何!至於那久遠傳說中被封印還是已凐滅的天命神,就算是他送給無間的禮物!
……
無間異世秘境,天地空寂寥闊,冷暗的陽光穿過陰霾風沙落下,一片荒涼落寞,讓這個世界充滿一種詭異的慘淡。
天地浩大,所行四野無邊無際,而在風呼嘯而起的滿天黃沙中,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拖負著重物艱難前行,蓬頭垢面,衣衫破爛,軀體皮翻肉綻,是手足皆被沉重桎梏束縛的遂,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行過之處腳在不堪重力的細沙中踩出至小腿深度的坑。
已經忘記了是什麼時候來這裡,來這裡有多少天,遂只知道渾渾噩噩拖著沉重的軀體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沒有生命能在這裡紮根,肉眼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死亡假象,就跟活人的手伸出來能穿過死人魂一樣,看得見摸不著的死亡世界幻象之中,這裡的事物完全不歡迎有溫度的客人到來。
她很慶幸一件事——
還好她是死人,不需要進食。
如今雖跟個傻子一般沒憂愁,但遂還記得一些無間的事,記得路過奈何橋時那二人看她的眼神,這些天漫無目遊盪,她腦海中就不時閃過那些畫面,以至於她走路分神跌倒,往往要費好大勁兒才能從地上爬起來。
但這回要惱火些,她磕磕絆絆摔倒后直接從沙丘上滾了下去,暈頭暈腦一時爬不起來,臉埋在沙子里,手梏壓在肚子上硌著。
她一動不動趴在沙子里,估摸著是過了半刻鐘,經過一番努力才翻過身來,躺在地上獃滯盯著被黃沙與陰霾一層一層遮蓋的天。
她,終於走出沙漠了,現在身下壓著的是一碰就簌簌斷裂的枯草地,而不是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