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司馬懿假扮袁軍
其餘諸將卻是面面相覷,道:「主公,這許攸該不會是叛了吧?!在鄴城時,便已多有怨心。恐怕是以體力不支為由,逃出我軍隊伍!若是如此,後患無窮。」
「末將願領兵暫離隊去尋找,倘他真有異心,即刻殺之提頭來見!」
倒有好幾人請願。
卻也有謀士道:「軍師曾言,許攸這小人死不足惜,然而他若死在我軍之中,難免叫我軍背負上忘恩之嫌。此子若叛,也不可殺。不如縱去也罷。」
呂布一聽到軍師這兩個字就來氣,懟道:「布還未說甚,你倒拿他的話來堵我,哼!布有說要殺許攸?!」
那謀士無言以對,也習慣了呂布的陰陽怪氣了。他氣不順的時候,小氣的真的像個無腦的嘴無德的怪咖,比女人還刻薄尖酸。不過謀士們也素知他的習性,就是嘴壞,人倒不壞。說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沒啥後果,與一般的人主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聽了也就默默無言,沒回嘴。只心裡默默吐糟,累就算了,還得受氣。唉。主公這氣還不順呢,也不知道啥時候消。看來不找到女公子,他們少不得要受許多氣。
不禁暗暗叫苦。
不過雖累,雖受氣,倒也不必擔心呂布發作殺人,或是打人之類的。
他一般也就是過過嘴癮。
「一個小人理他作甚?走就走了,此時哪有空理會他?!」呂布哪有心情找什麼許攸,道:「如今找到嫻兒要緊!」
全軍疲極,哪有空折騰去找一個小人。呂布竟不理會,只道:「全軍原地好好休整二個時辰后再繼續進發。我兒如今不知消息,不知生死,布焉能不急?!」
眾將便應了聲是!
呂布在帳內眯了一會,終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沒睡踏實,一閉眼就是呂嫻滿身是血站在眼皮子前似的,這就生生嚇醒,頭痛欲裂般!
正說著,斥侯進帳,稟道:「軍師有信來,言程昱已退出鄴城,以追隨主公為名,實則回兗州防禦去了。如今只怕在我軍身後。」
「還有什麼消息?!」呂布氣不順的接過通道。
斥侯道:「袁熙回幽州去了,聽聞身敗名裂,似與主公有關……」便將流言之事說了。
呂布更怒,「無稽之談!」他要是吃了,當然認也就認了,可是沒吃,倒有這般名聲,因此臉就黑的像鍋炭。
連日疲累本就黑瘦了些,再加上睡不好,眼中有紅血絲,那一雙眼睛就似能瞪出來一般,要吃人似的。斥侯不敢看他,只覺得那一雙眼眶子像是吊在了一張臉上,怪嚇人的。
哎,沒女公子和軍師約束的主公,不好相處啊。
呂布這幾日更生氣的是他要去救呂嫻,可是司馬懿卻並沒有率軍跟上來,他讓他更生氣,因此一邊拆信一邊罵,道:「我倒要看看這狗頭軍師有甚說辭!莫非不忠欲叛耶?!」
雖是氣話,也終究是不好聽。斥侯聞之色變。
畢竟他們是真的怕司馬懿背叛,若真的背叛了,這……還有張楊和馬騰,一切所謀,不就化為烏有了嗎?!
等看完了信,呂布的表情就變得很古怪。
諸將休息完合來看呂布,忙道:「聽說軍師有信至,不知說了甚。」又一看呂布的表情難以名狀,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啥。
呂布哼笑一聲道:「這仲達倒是古怪,不來追布,要是守鄴城也罷了,他不,偏也要舍了鄴城率輕騎去行大事,待事成才告知於我,難道是去冀州偷雞摸狗不成,有什麼不能說的?!還一併帶了馬騰與張楊。孤軍深入,不知欲何為……」
諸將一聽都吃了一驚,早有謀士上前道:「請軍師之信我等一觀,或可有言與主公。」
呂布將信遞與他們。他們一一看過,倒是鬆了一口氣,軍師不叛就好。隨呂布出來以後他們一直吊著膽,最怕的就是這一點啊。
「軍師行事,必算無遺策,想必是有大功了,只不過孤軍深入,的確驚險。」謀士道,「若主公在,恐怕更穩妥些。」
呂布不理會,只哼了一聲道:「原以為他不來也罷,守鄴就守鄴,可是鄴城也白白給出去了,又叫甚事?!難道那邊的事比我嫻兒還重要?!」
見呂布黑著臉,諸將也知他氣不順,氣司馬懿不要鄴城,便也不理會他。
反正呂布是讓司馬懿丟鄴城不爽,不丟鄴城也不爽。主要還是氣軍師既不來又把鄴城丟了,心裡不順吧。
「軍師行事必有主張,必有良策可避驚險,」諸將道:「倒不必擔心。路途遙遠,便是欲救,也無能為力。只願軍師一切順利罷了。」
見諸將無有抱怨司馬之心,反倒有欽佩之意,呂布為之氣結。一面又覺得自己小氣。沉默良久,道:「罷!隨他去,布倒要看看他能否拿下冀州。若無大功,必不饒他不隨布去救嫻兒之事。」
說罷也不想耽誤時間,道:「全軍起程。當此之時,全力行軍,以救嫻兒為要!還勞全軍莫要言累!」
諸將正色道:「理當如此!」
當下又拔營火速行軍。一路往官渡去,欲要去尋呂嫻,須經官渡,再能到。呂布見呂嫻音信全無,真的是心急如焚!
不提呂布加緊行軍,只說許攸單騎逃出,心慌意亂的奔跑了一陣,又驚心膽戰的跑了兩天,見無追兵來,這才漸漸的鬆了一口氣。
心中難免歡欣,便急尋程昱而去。
而此時的司馬懿一出鄴城,依舊慢行,只是無聲。然後約有五里開外,這才叫全軍上下策馬狂奔,一天不停,直奔到三十多里開外,這才按下休息。
馬騰與張楊心慌意亂的,停下后,見司馬懿要停軍休息,道:「軍師不懼追兵耶?!」
司馬懿老神神在在的道:「子時未追,現在何必追?!兩位不必憂追兵至。高覽淳于瓊必不追。」
馬騰的表情怪怪的,覺得司馬懿真的是洞悉了人心,如今他也有點回過味來了。昨夜,真他娘的妙,耍的袁兵與城中真的團團轉!
他的表情也古里古怪的。
張楊見司馬懿篤定,心慌也停了下來,道:「……高覽淳于瓊竟也膽怯耳。誰能預料,此二人戰力不輸於人,只為求穩,只要鄴城,便不追。不過倒也不意外。」
「只是前路……」張楊心跳莫名,道:「……我軍在此,冀州兵若圍,這……」
前路漫漫而險途,更兇險啊,雖無追兵追殺,但是在野外沒了城牆保護,更兇險啊……
兩人對視一眼,表情有點微妙,略窘迫也略有嫌棄,又扭開了頭!也是慌了,不然誰願意彼此搭理。
不過倒也有種古怪的默契般的來尋問司馬懿。
司馬懿正端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施施然的喝一碗湯。是伙頭兵們就地取水煮開的菜乾的湯,沒滋沒味的,他卻喝的彷彿山珍海味,又怡然自得,津津有味。明明坐居于山野田地之間,卻偏偏像是端坐於世家千金堂上。對面彷彿坐著並非是粗手粗腳的武兵武將,而是對弈的士子高人。
那種明明於慌亂之中的靜靜儀態,震住了二人。
二人不禁自省起來,到底也是鎮定一方的太守與將軍。怎麼就這般的不如了呢?!難道真的是權勢養人,才將司馬懿養成這般。
可是,剛出鄴城,他怎麼就不慌呢?!便是他們心裡也沒底的很,雖說沒有半路就逃跑吧,但心是真的慌。哪裡能坐得住,火燒屁股似的。結果正主卻坐在這彷彿一幅畫般慢悠悠的喝著湯。
他也能喝得下去。
這一幕,到底是更住了二人,也震住了二人,沒有立即就去問策,唯恐問的急了,透出內心裡的虛。
到底也有幾分臉面,不想透出不如人家的心思!
誰還能不要臉是不是?!不能就這麼沒出息的被比下去了啊。終究是要有最後的倔強。
有親兵報知二人近前,司馬懿方抬起了頭來,這才放下碗,起了身,道:「張將軍,馬將軍,且先來坐!」
二人一身疲憊又慌張,到底是上前見禮,忙道請,這才坐到了另一塊大石頭上。有親兵已端了熱湯來,又有烤餅送上。二人也不先說話,先吃東西。一口熱湯下肚十分驅寒,感覺連趕了一天半夜的疲備也稍緩。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
還未細說,已有斥侯上前道:「稟軍師,后軍已至!」
司馬懿道:「傳令去,且離吾軍五里路可也,若有異動,速報知。」
斥侯領命而去。
馬騰低著頭眼睛轉動著,昨夜恐怕是安排了后軍斷後的。也就是說司馬懿做了兩手準備。就算有追兵來,也只會落入他的埋伏之中。也不過是說完全的篤定對方一定不追。
嘖嘖,好生陰險吶!
張楊已先忍不住了,問道:「軍師昨晚是安排了后軍做準備?!」
「這是自然,若要出城,豈能無備,軍中常事也。」司馬懿道。
張楊感慨道:「軍師行軍周全,吾輩不如也!」
馬騰橫了他一眼,呵,別帶上我。
張楊道:「軍師為何篤定淳于瓊與高覽昨晚子時不敢進城?!晚間未進城,早間也進了城,為何會不追呢?!」
張楊也不是糊塗人,再笨的人,一析時勢,現在也明白過來了。更琢磨出無盡的滋味來。妙,真是妙人啊!
這般勝算,哪個能比得上?!
司馬懿道:「高覽淳于瓊來鄴外久矣,卻不攻,等袁熙至也未急攻,此類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之輩。這樣的人,不敢貪功冒險。唯恐失敗被誅。不是沒有男兒血性,只是畏對袁紹。心中有懼!」
「心中有懼?!」張楊嘆道:「也是,天下何人不懼袁紹之勢。擁有四州之土,到底恐怖般的實力。」
「高覽淳于瓊心中生了顧忌,行事便會畏手畏腳,如今還只是難得糊塗,只有怨心,他日若袁軍上下戰而不力,二人必叛袁紹。張將軍以為袁紹勢強,懿卻以為,世人多附其勢,卻未必真正忠心。如今只怨,他日必生怒。」
「原來如此!」張楊道。
馬騰品出點滋味來,看了一眼司馬懿,心道難道還想把這二人給招降來?!
張楊苦著臉道:「袁紹若不敗,勢必成。如今他終究勢大,我們只這些人,卻深陷其中,倘若暴露,必死無疑啊……」
「懿已另遣出一軍,打著大旗往兗州去了,袁軍不察,只會誤以為,我已隨主公去了兗州。」司馬懿道。
「軍師莫非是另有打算?!」張楊詫異道:「難道不去兗州嗎?!」
司馬懿卻不說要去哪,只道:「張將軍可要回河內?!從此去河內,倒也不遠。」
張楊臊紅了臉,道:「……我,我並非此意。既已隨奉先而來,雖無寸功,卻願儘力,徒勞相問,不過是,不過是心中不安爾。還請軍師勿誤解於楊!」
「軍師到現在還不肯相告到底是何打算嗎?!」馬騰道。
司馬懿召來忙著的戰將,道:「叫後勤把存車打開,分發下去。入夜後更換!另,把有冀州口音者調到先鋒營中去。」
「是!」戰將應下,匆匆去了。
馬騰愕然,司馬懿回首看著他笑,道:「馬將軍向來慧極,想必已知懿欲何為!」
馬騰腦中噼啪炸響。明白,話說到這份上了,還能不明白嗎?!
「軍師欲我軍扮成袁軍?!」馬騰腦中炸響,道:「……莫非是要千里奇襲?!」
「不須千里,也無須奇襲,堂堂正正的去,可功成也!」司馬懿笑道:「換上袁軍服,便是冀州人。何人會相疑?!」
張楊張大了嘴巴,道:「……這,這……豈能瞞得過袁軍上下,過往城池?!」
馬騰呵呵一笑,要不這張楊蠢呢。人家都把鄴城府庫掏空了,能瞞不過?!
只不過他現在才想得到。那麼,如果袁軍上下還瞞得過,只說明,袁軍上下真的多而不整,連這個都想不到,不嚴謹,太鬆散。如此治軍,也難免叫人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