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借刀
風易聞言一凜,退後幾步,乾笑道:「我覺得……不會信吧,除非我真的是被羽箭射中而死的。」
虞少卿嘿嘿一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說罷手掌伸開,驀地掀起一陣疾風,將周圍那些牛馬身上的羽箭盡皆握在手中。他另一手捏著羽箭的一端,用力彈出,風易只聽得嗖嗖連響,耳邊聽到裂風之聲。
若是放在兩日前,但這一箭風易便躲不過去,只能閉目等死。但昨夜吃了老爹給的靈藥,修為大增,耳聰目明,那羽箭射來的軌跡他竟然看了個一清二楚。當下側身一躲,那箭頭擦著他的臉皮飛了過去,微微感到一陣疼痛。
虞少卿見他躲過,大吃一驚,又是虛指連彈,五六隻羽箭接連朝風易射了過來,
風易目光一閃,只覺前方無數靈光閃爍,他瞅准縫隙,先是抬腳一躍,堪堪在其中兩箭的空檔中穿過。旋即又用手抓住一箭,四下亂揮,又有三羽受力迫開,落在了草叢之中。
他雖有靈力,卻不會一絲武功,在半空中停留片刻便無以為繼,跌坐在地面上。卻見還有一箭正朝自己眉心而來,他心頭大駭,急忙下意識的揮起胳膊去擋,只覺一陣鑽心的劇痛,鮮血激灑。
風易向後翻滾幾下,那羽箭正扎在手臂上,他一咬牙,用力拔了出來,臉色已是蒼白。
虞少卿見他中箭受傷,卻不再追擊,冷笑道:「看不出你還有一點修為,對你們外族人算是難得了。只可惜你不懂事,非要來忤逆我。這樣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乖乖的給我磕頭認錯,答應以後臣服於我,今日便不殺你。」
風易扯下一截衣袖,包好傷口。這箭傷深可見骨,血肉外翻,若是平時他早已疼的昏過去了。但奇怪的是,過了片刻鮮血竟然自己就止住了,疼痛感也大為減輕,彷彿有一股暖流自動的環繞在傷口周圍,緩緩癒合。
片刻后,他已覺好了一小半,心頭大喜。當下緩緩站起身來,道:「要我磕頭認錯嗎?」
虞少卿以為他要屈服,點頭應聲,卻見風易彎下腰去,忽的大叫:「做你老母的春秋大夢去吧。」下一刻,已見幾道羽箭飛了過來。
虞少卿見他學自己的射箭之法,又敢對自己出手,大怒不已,揮手彈開羽箭,飛身過去一拳砸在風易的胸口。哪知風易早已預見,側身向右一退,虞少卿那足以開山斷石的拳風擊了空,後面的一棵大樹被瞬間擊出一個碗口大的深洞,汁液橫流。
風易接連退後幾步,大口喘氣,心頭暗道僥倖。若是虞少卿全力出擊,以他太靈境的修為,自然絕不是對手。但這廝自負實力強,出手只顧力量,沒有一絲機巧。自己預判他的出拳軌跡,正好躲過去了。
饒是如此,那剛猛的拳風仍然壓的自己胸口疼痛,氣血翻湧,過了半晌才壓了下去。
虞少卿不可置信,又是震驚又是愕然:「怎麼可能?這狗東西昨天明明還一點修為都沒有,怎麼今天完成變了個樣子……」想罷又怒火攀升,直透頭頂。
「我就不信以我太靈境的修為,竟然收拾不了你一個廢物。」
說罷右掌疾速抬起,疾風呼嘯,靈光乍現。風易驚駭看到,竟有無數亮光匯聚在其掌心,彷彿無數星辰一般,融合成一磅礴的大海,其中靈力沛然之極,不可阻擋。
風易這才真正生出一絲懼意,自己雖然修為大漲,但與虞少卿差距仍然巨大。況且對方身為大長老之孫,自小便修鍊功法,招式精妙,后招無窮無盡,實非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可以比擬。
此番自己可真是託大了!
下一刻,虞少卿手掌華光綻放,宛若正午的太陽。映得他的冷笑猙獰無比,他大踏步向前,冷道:「廢物,學了個三腳貓功夫就以為可以和我相比了嗎?今日就讓你瞧瞧北斗七靈的威力。」
說罷大吼一聲:「天沖月虹!」
他一掌推出,那無數靈光如月如虹,紛紛散開,化作滿天星斗罩在風易上方。
風易只覺一股絕大的壓力當頭而來,他彷彿面對著浩瀚星空,而自己只是其中的一個塵埃,力量渺小,微弱之極。饒是如此,他仍然不甘放棄,暗中運靈,想要作最後一搏,至少不死的那麼窩囊……
虞少卿手掌轟然變大,如山嶽一般。他見風易仍想抵抗,冷笑:「狗東西,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就先廢了你的丹田,讓你成一個真正的廢物。」
說罷掌心調轉方向,直向風易的小腹拍去,其速度極快,勢若雷霆。
風易萬念俱灰,腦中陡的浮現起武青陽的面孔,喃喃道:「老爹,還是給你丟臉了,下輩子再來找你一起快活……」那一瞬間,神識中閃過無數想法,但都是浮光掠影,轉瞬即逝。
就在虞少卿的掌風轟然襲來,如銀河倒泄。風易忽覺丹田中驀然生出一股熱力,疾速旋轉擴大,轉而化作一團火焰一般。虞少卿手掌剛距其丹田寸許,竟再難以逼近分毫。
他臉上現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猛地運靈而出,似江河一般洶湧而下。但風易丹田中的力量也隨之變大,如此僵持了片刻,虞少卿發出一聲慘呼,竟被震的高高飛起,一直跌出來五六丈,才落在草叢中。
風易本來已經閉目等死了,卻聽到虞少卿的慘叫,才睜開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直到虞少卿緩緩站起來,嘴角滲出一絲鮮血,他才確信躲過了那必殺之擊。
心中卻更加疑惑起來:「老爹給我的靈藥到底是什麼寶物,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威力?看來我昨天根本沒有吸收掉,不然說不定能夠到達太靈境也說不定,真是可惜了。」
惋惜之際,震驚、駭然、歡喜、驚疑……諸多情緒混雜在一起。太靈之境,那是許多資質平平的修靈者難以到達的境界,只有數十年的苦功才能勉強達到。即使是如虞少卿這般天資卓著的人,也需要數年的功夫。
而小小一顆丹藥,竟然能爆發出太靈境的力量,簡直匪夷所思。風易暗暗打定,這次回去一定要問清楚,若是老爹不回答,就把他捆起來不讓他出去喝酒,就不信問不出來。
正思慮間,卻聽見幾聲咒罵,這才想起虞少卿還沒死,只不過被震傷了而已。風易收斂心神,暗自警惕,此時此刻他仍然還不是對手,看來只有趁著對方受傷的機會,拼盡全力,才能獲得一線生機了。
他暗暗運靈遊走全身,全身戒備,卻見虞少卿惡狠狠的揍過來,卻突然面色一變,朝自己身後看過去。他有些奇怪,也回頭一瞧,卻見不遠處塵土飛揚,隱約現出一個旗幟,上書一個大大的「寒」字。
風易自小沒出過虞淵昧谷,對大荒中的勢力也不太清楚。只覺好像聽過一個國家叫寒國,但具體便說不出來了。
但虞少卿卻現出一絲驚恐之色,原來這寒國是當今大荒第一國,其國主妘寒浞便是大荒天子。不過寒國卻不是以德服人,而是靠著征戰殺伐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傳聞其國主更是嗜殺,連親族也不放過,可謂是六親不認的極惡之徒。
這都廣之野上的慘事才發生,正巧就碰見寒國的軍隊,看來……虞少卿腦中不笨,已想到了此點,他冷冷地看著風易,突然靈光一閃,暗想:「這小子也不知有什麼古怪?看來一時半會兒殺不了他。不如,就借寒國的手,除掉這個狗東西。」
想罷自認想出來一個絕佳妙計,神不知鬼不覺,即使被發覺也不會有人懷疑自己。風易莫名其妙的看著虞少卿在原地一會兒冷笑,一會兒皺眉,簡直跟個傻子一樣。
風易聰慧之極,隱約猜到這支寒國軍隊就是都廣之野上慘案的兇手,念起他們手段狠辣,殺人如麻,他不禁有些害怕,忍不住道:「虞少卿,你想取我的性命,看來等明日了。此刻若是暴露行跡,恐怕我們都活不了。」
虞少卿嘿嘿冷笑,卻不回答,忽的從袖中飛出一物,在風易頭頂上猛地炸裂開來,化作一道絢麗的煙花。
風易見之大驚:「你……」訝然之極,這煙花信號本來是為了通知另外幾人的,但此刻敵方勢大,那伯虎、仲熊再是修為高強,也不過是少年而已,如何能敵得過成百上千人?
哪知煙花爆裂開來,疾速升空擴散,卻在風易頭頂上方的三丈處停滯下來。風易抬頭一瞧,原來是虞少卿飛出一掌,濃烈掌風凝聚半空,那煙花擋住了。
風易還未料到他想做什麼,虞少卿便冷笑一聲,足尖點地,嗖的一聲遠去了。
風易又驚又駭,這才知道虞少卿的險惡用心。原來他知道一時半會兒殺不了自己,竟然暴露行蹤,然後一走了之。他自幼修習姑慕國的功法,御風術頗高,自己竟然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