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威脅與
即使不提如今映京各處的緊急,理論上夜聆依要辦的事情之多之艱巨,
而只說這同一片雪原上鳳惜緣的大動作——白渙冰有天賜的嗅覺和空間掌控力不假,她夜聆依也是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超強聽力的,故而,既然白渙冰都感知到了,她就沒可能猜不到那她剛離開的地方發生了什麼。
所以,事實上夜聆依行事緊迫的很……可她還是雲淡風輕的,涼聲涼氣的在這兒說些無關痛癢甚至有可能搞砸一切的話。
嚴格來說這行為跟那邊那個她家那個,明明自己隨時歇菜但還是撐死了場面一切求個華麗完美,一樣的令人窒息。
白渙冰段位不甚高,但勝在心態好,並不惱她:「是嗎?聆依。那你這麼急吼吼的去我西北銀城,是做什麼?」適當的時候裝裝無辜,攤攤小手,將那碧藍的眸子眨一眨,賣個萌什麼的,真的有使語言的殺傷力翻倍的效果。
儘管在這冷冷颼颼的雪地里冷颼颼的大早上,她穿一身白這樣做,實則會讓沒個心理準備的普通人見了覺得瘮得慌。
由此,必須再次感嘆,有選擇的瞎,這「技能」真的是夠強大了:眼不見心不煩。
「由此直接往南,自有無數需要天隕皇帝陛下你親自去操心的事情,時間這麼緊,如果你不是為了請我幫忙,你轉道去西北做什麼?」反駁么,當然是要有理有據才適宜。在別人面前的白渙冰是什麼樣的不清楚,但在夜聆依面前的她,倒很有幾分若水的風範。這是天長日久潛移默化來的習慣,雖然大小姐已經不打算認她哪個心理裝著太多事兒而不再把她視作唯一的丫鬟兼管家了。
說來也是,現在的西北銀城么,老子飛升兒子發瘋,女兒出走管家改風,除了長老弟子這些聚集在「銀城」二字之下非特殊情況不會離去的人們,城主家裡,可就剩下城主夫人一個人支著撐著了。
夜聆依長長「哦」了一聲:「原來白大小姐,還認自己銀城小公主的身份。」
這是話趕話的東西,而且你都要去往銀城把人家夫人抓來當籌碼了,只要還是個有良心的,真還能不認不成?所以這差不多是句廢話。
而白渙冰也和方才一樣,對於她一些個話裡有話的東西不做理會,只就事論事:「聆依,我在這裡,你已經沒辦法到銀城對我母親做什麼了。所以,你要求我……不,你如果想儘快安然離開這裡的話,最好態度好一些。」
之前夜聆依的威脅好像沒成,但這會兒白渙冰的威脅卻是成了,而且相當現實相當有效:這已經不是我會不會幫你去映京的問題了,而是,哪怕你從一開始就真的沒想過要我幫忙,那也不打緊,只是此時我白渙冰在這裡,擋在你面前,賭上歸支獸之名,你如果想儘快離開這裡,煩請,態度放尊重一些。
不可謂不霸氣,不可謂不強力。
確實單論相關能力的話,她在這裡,夜聆依是真的離開不能。
但——
夜聆依聽聞此言,只是笑了笑。這笑又是一個錯時的「重疊」,與那邊方才鳳惜緣最後露給蘇刈的那一個禮節性、儀式性微笑很是相像。
更可氣的是,那邊鳳惜緣多少還有些萬獸捲軸「給予」的力不從心,她這邊卻完全連這一點也沒有連「討人嫌」都做到了巔峰程度。
夜聆依道:「我既有你的把柄在手裡,要你辦事也是用威脅的方式,如此,為何要對你態度好一點?」
她這句話若和之前那句否認要請人幫忙的話擱在一起,妥妥的自相矛盾,但若是摳字眼說「讓辦事」不等於「請幫忙」的話……那旁人也無話可說,這兩者之間對應所反映的當事人的態度什麼的,的確還是有著挺大不同的。
白渙冰乾脆笑都不笑,更仗著自己空間操控能力在手,「忽」的一下閃身到了夜聆依身前相隔不足一米之處。
明明撐死了不過七八步路的距離,非來這麼一下,除了把氣氛搞得更僵,真的旁無用處了。
嚇人是不可能嚇到人的……對面的人不因為她這腦子壞掉了似的舉動而打她,就算是「距離產生美「的真理之下的強行客氣了。
已跨入「個人距離」警戒線的狀態,不論是夜聆依還是主動這麼做的把白渙冰,這兩個某方面來講的同類人,恐怕都不是很適應。彼此的呼吸都差不多能伴著風雪交融到一起,只要其中一方想,幾乎可以輕易抬刀捅上去。
可是夜聆依絲毫沒有瞧得見的緊張展露出來。她雙肩放鬆眉目舒展,任由白渙冰忽然一傾身,湊到她耳邊。
講道理,關係沒徹底崩掉的時候,「大佬」與「沙雕」的組合,更親密的接觸也不是沒有過。西北銀城的小公主大小姐,可是比鳳惜緣都更早擁有過夜聆依的懷抱的存在。
可是現在,哪怕是僅僅為了靠近說一句低聲以求壓迫的話,她都在很是克制的,都頭髮都不沾到夜聆依身體一根。
更不用說聲音里都透出的絲絲敵意:「那可真是,願聞其詳。」
是挺有氣勢也挺厲害的,但是講實話,沒用,對著夜聆依,完全沒有用。
所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纏連,諸如背叛、倒戈、態度一夕之間大改這等最常見最次等的變故,夜聆依前世到七歲便早早審視了個完全。七歲之前看別人的,七歲當年則是冷眼看自己的。
更噁心更難以忍受的東西她都見識過經歷過,哪裡會把此時這一點東西看在眼裡。
何況,白渙冰這一位,從來在她心底——較真說的話——也夠不上「重要」兩個字。
此時冷眼「聽」她所作所為,那「大人行為」里掩不住的「小孩子氣息」,還真是,讓人有想笑的衝動。
大小姐啊,歸支,歸枝,也許真的是若水……護你護得太好了。到如今她終於在那轉折點上察覺到不對而放手,卻當真,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