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翻臉認人
如她想走,她腳下裂空的「起點」便是給她自己的傳送法陣;
如她想夜聆依死或者傷,那夜聆依所站的「冰樹」之下即是殺陣中心,隨她意念一動,無數空間之力便會無形之中一瞬匯聚而來,將陣中的一切統統絞殺。
而除了這兩重,方才裂空刺入雪地的那一下,其實還有第三重「預備」在手,便是現在:如果白渙冰當真輸得一敗塗地,那這雙基的法陣就是送夜聆依去映京的傳送法陣。
甚至於「陣文」都提前畫好了,這是多大的誠意又是多完美的服務。
夜聆依稍稍愣過神,隨著腳下的「冰樹」散作「冰粉」,她人慢慢跟著從幾十米的高空落下來,輕飄飄的著地,而後輕笑出聲。
應該說,真不愧是「歸支」……不,是「歸枝」。
夜聆依沒有選擇靠近,遠遠看著那也不是很想靠過來的人,遙遙抬手比了個「請」的姿勢。
這陣太大,傳送太遠而附加要求也太高,簡言之需血太多。故而白渙冰乾脆反手把裂空提起來,在大腿上划來。
那似刀又似劍的兵器,攜有莫尚的的神力,本體也很了得,在體型上在鋒銳程度上。即使是它最應當也最熟悉它主人提起它來親自划傷自己,竟也一刀下去拉都拉不住的深可見骨。
「歸支獸」的血液何其貴,但是同燕格啊蘇刈啊什麼的一樣,這些血液寶貝的獸們妖們,在自己動手放血的時候,自有一共同特點:這血不要錢。
白渙冰腳下一片很快被染紅,而那些個「裂紋」也即「陣文」延伸的方向上,則更快加入這「上色」的隊伍之中。
夜聆依面無表情,靜而耐心的等著,紋絲不動。
在這遠極了的極北之地,所有不對映京及其他地方知情的人裡面,大概她就是那個最能知道那些地方此時是何等發展的人、這方面鳳惜緣都不如她:她除了知道事情,還相對更了解涉足其中的人!
所以,當下才是二人之中由她先行回映京去處理那些、她相對其實不夠擅長的勾心鬥角。
又所以,眼看就要回去了,再過盞茶的功夫,她就要去面對一眾比眼前白渙冰可怕煩人一萬倍的眾牛鬼蛇神了——
冷靜、理智、清醒,她自己積極心理情緒狀態的保持,是一切問題良性解決的大前提。若不如此,她還不如不回那邊去,還省的添亂了。
「聆依,你真的不殺燕格嗎?」這都馬上就要再睜眼看不見的人了,也是大小姐奇葩,居然又把熟悉的稱呼提出來,一副既然還要等一會兒功夫那不然咱倆還是閑聊則個的態度擺了出來。
也不管自己明明失血失到嘴唇發白,虛弱虛到神情要死的糟糕境況。
夜聆依心情果然被這一句不輕不重的話攪了一記,說不上亂但也說不上舒坦,半晌她終於「嘖」了一聲,開口之際任誰都能聽出來:她雖然也換了閑聊用的平和語氣,但是話里話外,那叫一個除了不耐煩還是不耐煩。
「我不殺他——」
夜聆依吐了口氣,實在有些頭疼:「留著是等春暖花開,還是等他哪天心情好了,再捂著雙眼一邊拿刀捅我或誰,一邊喊著不是我啊不是我?」
這話前半句還好,是她今日在白渙冰面前維持了一整出大型雙簧的冰冷嘲諷狀態;但是顯然事情,不,是畫風,夜聆依的畫風到了後半句,立刻就掉了個少說一百八十度的頭。
她面無表情而只用聲音模仿燕格那娃娃臉的老貂,偏偏語氣起伏還都有奇怪的錯位,整體展現怎一個好笑了得。
白渙冰當她是個說正事兒的正經人,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等著她發表精闢言論,哪成想迎面遭到這一出,可是一下子接了個完全!故而她笑也不是不笑不是,兩相為難之間,表情竟一瞬間因不知所措而猙獰起來。
夜聆依全聽不見似的,抬手把自己飛遠到沒邊兒的一縷鬢髮一把精準的扯回而後,並不刻意的一偏頭——這多女人味兒十足而後清澈明冽的動作,但誰叫這位爺心情突變,興緻沒下去的時候,開口還是:「不信你過些時候趕好時機去瞧,我被見著或者見著他,他第一步必然是賣慘,第二步當然是控訴。」
「你這負心漢,我這麼愛你,所有都是為了你……啊……」在前一切「平鋪直敘」都不過是鋪墊,精華和靈魂都在那在那一個拖長了的陰平的「啊」上了。
按說這麼遠的距離,在再不敢直視夜聆依臉的情況下,白渙冰應當不會看得見這邊的人什麼表情。所以一切「功勞」都歸於聲音罷了。
裂空又一次插回雪裡,這次是深深陷進去了一截兒而不像之前似的虛虛隔著,因為白渙冰正靠它撐住自己別笑癱過去。
不過雖然「裡子」是丟了,但是「面子」還不能扔。她把絕大部分笑聲都憋在了肚子里,以憋死都不後悔的力度。而表面上,只有一串即刻隨風而逝的亂咳而已。
好半晌,安靜之中銀光慢慢從四周一路亮起到中心。
白渙冰終於把表情處理好,終於再出聲:「聆依,所有能成為你『還是不想與之對立立場』成員的人,都是有幸。我也,一樣。」但凡你這一方不想的,大概,他人是永遠無法單方面恨你吧,勾魂、之人。
「煽情就不必了。」夜聆依自己煽情一把好手,卻從來不樂意聽別人怎麼樣。
慢吞吞營造氛圍的銀光終於成功衝到二人腳下。
白渙冰放開裂空手中起陣,嘴上卻還不肯停,而且還是喊的:「聆依!所以你會不會告訴……」
「往日是你與混沌有怨,近日我與你之仇我已報到,你當我很閑?」夜聆依的聲音依舊風吹似的輕弱,
卻噎人非常。
不殺燕格、不打報告,這些都是在反駁她自己先前所講,同樣也算是,目的達成之後的「翻臉」,另類的「過河拆橋」。
「順便,糾正一點,無緣由而殺人者,其實你早就見過了,本人就是。」銀光爆炸聚合的最後一瞬,夜聆依臨走不留好,草草留下這麼一句讓白渙冰費神半天,才算想明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