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即使做戲我也不願
「當然有。」顧西樓打斷他,「我就是。」
她的目光如炬,盯著面前這個人「他們說我是魔女其實也並不完全錯,我曾經確實入過魔。」
此話一出,魔界眾人皆是一片嘩然。
顧西樓道:「魔尊大人,你可曾想過我凌雲界人、仙、妖共存,為何偏偏給你魔界單獨僻開了一處空間,你們那的空間我見過,和一個小型的人間差不多,他的周天循環和外界也是一樣的吧?」
顧西樓從瞿長夜的身邊繞過,眼睛有意無意的看了看他「你們不會真的以為你們生活的那片空間是你們的祖先爭來的吧?若不是天道授意,誰有能力開出一處那樣的居住之所。瞿長夜,你們魔界的地域本就是天道體恤你們,給你們提供安身立命之所,讓你們在其間好好修行好好參悟,早日尋回正道的。只可惜你們從一開始就曲解了天道的意思,白白浪費了天道的一片好心。」
顧西樓曾被天道賦予永生,也因此對天道的一些大的事件能更好的理解。
她今天對瞿長夜說的話,恐怕整個凌雲域能想得到的人寥寥無幾。而且因為經歷不同,他們就算想到了也不敢隨意相信,但顧西樓信。她就是從人、神、魔一路爬過來的,她更能感應和相信其中的聯繫。
「怎麼可能。」瞿長夜有些狂躁的呼喊。
這話的衝擊對魔族的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他們從前一直以為自己被天道拋棄的人,如今才知道原來天道也是一直庇佑著他們的。
「怎麼不可能!」顧西樓的話比他們更加堅決。
她走到瞿長夜背後,朝著瞿長夜,也朝著剛才迎接瞿長夜的魔族士兵道:「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睜大自己的眼睛,仔細看看我的眼睛。」
閉上眼,顧西樓調動心緒,似是過往的一些重要記憶又匆匆在腦中走了一遍。
她再睜眼,已是滿眼猩紅。
這樣的眼睛是魔族在盛怒下才會出現的眼睛,魔族人大都兇悍,這樣的眼睛他們見過不少,沒有人能比魔族更清楚這是什麼。
「殿下你......」游召的臉上驚色翻滾,已不知該說什麼,驚到深處也只是喚了顧西樓一聲殿下。
人人都道她是殿下,是公主,大家都知道她的力量在整個凌雲域都讓人拍手稱奇。可是他們不知道,顧西樓這一生,過得並不好。
最初在人間時她雙目紅腥一起,她也會忍不住想殺人,只是未宋當年的救顧之義終究還是將她拉回來了,她依舊可以讓雙目猩紅如如魔,可卻不會再被魔氣控制。
「所以,魔尊可願意放了他們?」顧西樓睜著猩紅雙眼意識清醒的再次問道。
瞿長夜緩了一會才道:「就算你說得沒錯,我也不可能會放了他們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西樓,你現在還願意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就是因為他們還在我這裡。如果他們真的走了,你怕是馬上就會和我打起來了。」
顧西樓冷笑,瞿長夜倒也有自知之明。
「魔尊要留人,像這樣做可沒什麼誠意。」
瞿長夜抬手想像以前摸一摸眼前人的臉,可是手還沒有觸及到顧西樓就被顧西樓一臉嫌惡的躲開了。
「你看你,讓我碰碰都不願意,又和我說這些做什麼呢?你要是什麼時候真心接受我了,那些事你不說我自然也會去做。」
要顧西樓接受瞿長夜她做不到,即使是假裝的她也無法裝出來。
「哼」顧西樓拂袖,忿忿的離開了。
也罷,她的時間多的是,她可以慢慢蟄伏。她會等到一個機會,堂堂正正為自己報仇的機會。
顧西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外面的喧鬧持續了好久,但她沒有什麼興趣,魔族的人跟她有什麼關係呢,那些人也不是她的子民。
不知過了多久,顧西樓坐躺在床榻上正閉目假寐,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顧西樓不動聲色,假裝自己真的睡著了,這會來找她,估計是瞿長夜吧。她每次一看到瞿長夜就異常憤怒,不如假裝睡著了不去理會他。
那腳步聲不一會就走到了她的身邊,顧西樓本以為他會些說什麼,可過了半響除了衣服的摩擦聲她什麼都沒聽到。難不成這個人就這樣在看著自己?若是一個意識清醒的人被人盯久了總會覺得不適,這感覺不太好。
顧西樓掀開了一點眼皮,打算看一下瞿長夜究竟想做什麼。
可當她透過窄小的縫看出去時,卻看到來人根本不是瞿長夜,這個人一身綠衣,是顧玖。
顧玖雙手結印,似是要施什麼法。
顧西樓看了一眼在腦里回過味來,是昏睡咒。而且這昏睡咒不知道被誰改良過了,所以她第一眼才沒認出來。
這昏睡咒的威力比平常的要大很多。這樣的術法修改,顧玖他本人應該想不出來的,那麼他這術法是誰教的?他想要做什麼?
顧玖的第一層昏睡咒向顧西樓打過來,顧西樓藏在被子中的手趕緊捏了決,無聲的將它化解了。這咒術的威力還挺大,若是她這會真的睡著中了這招怕是得有好幾天醒不過來。
施完法術顧玖像查看顧西樓是否真的中了咒術,在旁邊又大聲的喊了她幾聲,末了還搖了搖她。
顧西樓都忍住了,從善如流的裝出了中招的模樣,假意此時自己已經深深睡去了。
顧玖重新投入了瞿長夜手下,顧西樓無法猜測他現在這樣做是什麼意思,她倒是好奇顧玖接下來要做什麼。
見顧西樓確實不動,顧玖像是安下了心,手中再次結印竟是比第一次的畏手畏腳乾脆了很多。
他又再加了一層昏睡咒過來。
這是有多怕她醒過來,就這麼防著她嗎?
像是怕死顧西樓突然的醒過來,顧玖竟一連對顧西樓施了六層昏睡咒,這都夠她昏睡兩三個月了。顧西樓法術解到最後竟也生出了一些薄汗。
太拼了,顧玖這像是把自己的所有力氣都用在給她施咒上面了,到底是什麼事值得他這樣做。
顧玖施完術法后明顯也有些累了,這加強過的昏睡咒十分消耗他的法力,他扶著床沿竟微微喘了會氣。
太拼了,顧玖做的事讓顧西樓不安起來。一定是什麼大的事要發生了。是什麼大事,為什麼要把她置身事外不讓她知道。
顧玖將顧西樓的被子掖了掖,在床邊坐了下來。
「師傅,」他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麼冷。
他的神色平和像是回到了以前在仙樂山上的樣子。「我想再跟你說一會話,其實我從來不厭惡從前在仙樂山的日子,我一直很感謝你帶了我回去。我在從前的門派里所有的師兄師弟都會欺負我,他們常常打我、罵我、嘲笑我。就連我的師傅也常常看不起我,他老是說自己後悔死了,怎麼收了我這麼個東西做徒弟。」
「我以前不知道被關心是什麼感覺,直到你將我帶了回去。你說我是你的徒弟,我從未行過任何拜師禮,可你一句話就將我收在你的門下。不用再諂媚,不用再左怕又怕,出了事還會有人來幫忙,原來這才是有師傅的感覺。你常說覺得自己不合格,自己醫術不精還膽大包天的帶徒弟,其實那些都沒關係的,你不太會我就自己多學些好了。那些日子裡讓我最在意的從來不是學到了什麼,而是愛和家的感覺。我體會到了,真的,謝謝你,師傅。」
顧玖的聲音有一些哽咽,顧西樓不是笨蛋,這會明白了過來,原來顧玖是故意的,他故意被瞿長夜招服,實際上是卧底在這的。他故意讓自己作為了一個威脅品,威脅顧西樓因為他而跟著躲起來。
他或許和人正在策劃什麼事,這個事是他不想讓顧西樓參與的。
他們受夠了顧西樓一次次的死在他們面前,太痛了,太痛苦了,他們都不知道顧西樓會不會在哪一次死了后就不再醒過來了。看著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一點點的變得冰冷、僵硬、再無一絲生氣,像這樣跪坐在她的屍體旁邊,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她的身體怎麼都暖不回來,要是真的死了怎麼辦,要怎麼辦,醒一醒來,活過來吧,看著你死,我們又何嘗不是一同死去過一次了。
都是會痛的,都是會怕,從指尖到全身總是剋制不住的顫抖,害怕永遠不會再有機會握住。
所以這些危險就也放著,讓我們去解決一次吧,你做的事早已經夠了......
顧玖繼續在旁邊說著,似乎想把沒說完的話在今天都說了。可是,想說的太多的,他的喉頭哽咽到最後還是有些話沒能說出口。
我想對你說的話太多了,可是,分別太急,沒有時間了啊。
「師傅,做你的徒弟我很開心。不知道這次我能不能再活著回來,但師傅你就把我當做一個沒用的徒弟吧,請不怕恨我,也不要為我傷心。做這些事,我都很開心,生死都很開心。」
顧玖說完話,起身最後朝顧西樓再拜了一個禮。「惟願前路漫長,余之所行無有憂苦。師傅!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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