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勇毅侯府的二三事
顧若月在嬸嬸們的照護下將養了小半個月,臉上也多了些血色。辰時便在司書和司畫的伺候下起來,凈面凈手后,坐在梳妝鏡前,司畫將若月的秀髮打理順暢,抹上桂花油:「姑娘,今日勇毅侯府的表少爺要到了,梳個隨雲髻可好?」
若月拿起一朵素白絹花道:「梳個簡單的垂髻即可,再簪一兩件素凈的銀飾。」
「是,姑娘。」司畫靈活的將頭髮分好,開始綰髮。
若月靜靜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思緒萬千。前幾日,大哥來說,外祖母派人送了信來,道已經讓勇毅侯世子並一干丫鬟僕婦小廝南下來了。祖父也答應讓自己進京了,嬸嬸們這幾日忙著打點行裝,衣飾錦緞塞了一個又一個的箱子,還整點了需陪著進京的下人。如若讓若月說說勇毅侯府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在她過去模糊的記憶里只知道,外祖母是極為精明強幹的,年二十幾許便喪了夫,硬是在豺狼虎豹下守住了勇毅侯府的榮華,雖現在每日清閑養花度日,但勇毅侯家的人也是極為尊重的,可以說,沒了祖母的強幹,勇毅侯府早敗了。舅舅勇毅侯也是極為威儀的,撐起了勇毅侯府的門庭,簡在帝心,向來是盛京數的上的人家。對嫡母孝順,對妹妹也是關愛有加。
勇毅侯府雖富貴榮華,但勇毅侯夫人卻不是個好相與的。勇毅侯夫人朱氏,出自永昌伯爵府,據母親說,本要定的是永昌伯爵府家的大姑娘,是前頭永昌伯爵夫人的姑娘,自小養在老伯爵夫人跟前,端莊賢惠,名聲素好。不曾想,一朝惡疾害了性命。永昌伯爵府看勇毅侯府漸有起色,不願錯了這門親事,不知怎麼的,嫁過來的是永昌伯繼室的姑娘,二姑娘。因自小父母寵愛有加,養的性子便也驕縱任性了些。本做別人家的二夫人,三夫人靠著父兄的寵愛也並沒有什麼不妥。但這性子難為宗婦。好在,勇毅侯老夫人帶著身邊,細細調教了幾年,雖還嘴上不饒人了些,但也未犯什麼大錯。后又生兒育女,這勇毅侯夫人的位置倒也做的穩穩噹噹。
只是,和小姑子的關係向來一般,一個是伯爵家自小寵著養大的,一個是老夫人捧在手掌心上細細養著的。一個嫌小姑子悲秋傷春矯情的很,一個嫌自家嫂嫂橫衝直撞不會說話惹人惱的緊。而這小姑子,也不是別人,正是顧若月的親娘,勇毅侯府的大小姐——宋清如。
想到這,若月不由頭疼起來,雖然自家親娘性子確實柔弱多思了些,但命好,碰上了顧懷忠這個痴情種子,而顧家又有男三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訓。這夫妻情誼深似海,看著夫君去了,沖昏了頭腦,哪為什麼父母子女考慮,頓時心如死灰。若問若月一句,怨不怨,若月自是怨的。是覺母親自私了些,自小到大,母親眼裡只有父親,好在父親還是頗為關懷自己和哥哥的。
據哥哥說,外祖家的表哥勇毅侯世子雖是個上進的,確是心軟的主。但待人卻是極為溫和心細的,辦事情周到的很,也難怪勇毅侯府派世子來接自己。倒是勇毅侯夫人的嫡小姐,比自己大個一歲,前兩年,母親帶自己回外祖家時,也曾見過,是個極像其母的,性子單純蠻撞的很,愛俏愛玩。唯一點與自己一樣,便是極為好吃的。
勇毅侯府還有一個庶小姐,比自己大半個月,曾也因其生病沒見著,但據說其母也是極為受寵的。
司畫將顧若月的頭髮細細的梳好,在髻側插上一朵素白的絹花,又簪上一朵鏤空的輕薄素銀蝶,那銀碟的翅膀微微顫動,靈動的很。又給帶上小小的白玉耳環,墜在臉側,瑩瑩生輝。司畫將若月扶了起來,一旁司書早已備好了衣物。一件月白錦緞,用細細的銀線綉著朵朵玉蘭,素凈雅緻。換好衣物后,司畫又拿了瓔珞項圈,掛上羊脂白玉,給若月帶上。
若月穿戴整齊后,便出了卧室往花廳去了,花廳里,司棋領著小丫鬟已經將食盒裡的早點擺上了桌,暄軟白胖的綴著些綠色小蔥的小花捲,一籠子青菜香菇餡的素蒸餃,一碟子黃燦燦的炸果子,桂香四溢的桂花糖藕,另兼兩樣主食,熬著濃濃的黃澄澄的小米粥,還有一碗撒著蔥花的薄皮素餛飩。再配七八樣小菜。若月嘗了嘗小餛飩,便知是張大家的手藝。
想到嬸嬸們連廚娘都要一併讓自己帶上京去,就怕若月在盛京吃不慣那邊的飲食,或是懷念家鄉的味道,便將張大一家人都準備帶去盛京。至於母親的陪嫁們,嫁妝已經封進了庫房,鑰匙也給了祖父,據是要等以後若月出閣后,一併帶走。至於父親的私產,也統統交到了哥哥顧柏林的手上。宋媽媽是母親的奶媽子,本是勇毅侯府出來的,從今往後,便要跟著若月做若月的管事媽媽,管著若月院子里的下人們。若月的奶媽本是父親任上時找的良家子,討了恩典並沒有回臨陽。家裡二管家本是跟著父親的,父親故去后,祖父便讓跟著哥哥了。此次上京,大管家的大兒子,本是外面鋪子的掌柜,這次便跟著若月上京了,幫若月在外面管著盛京幾家鋪子。
嬸嬸們也給備了不少衣裳首飾,祖父更是讓人送了一盒子銀票來。大哥知道祖父送了銀票。過後又讓小廝送了一箱子碎銀子來。還有盛京郊外的兩百畝上好的水田兼一沓子身契。更又偷偷的給了一箱子的閑書,還有一些小玩意。
顧若月收完這些東西,想想自己的身家,竟儼然成了富戶。
更別說,每年家裡都會派下人上京送禮探望的。用三嬸的話說:我們阿月不是去寄人籬下的,回勇毅侯府也是嬌客,是回去孝敬老太太的。自是要帶足豐厚的銀錢。再者今上給封了縣主后,頭一回進勇毅侯府,侯府也得大開正門的迎。
這時,司琴走了進來,行禮道:「姑娘,勇毅侯府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