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告而回
「你可以掐一掐自己的手臂看看疼不疼，就確定不是在做夢了！」秦陽笑著說！兩年不見，秦月又長高了不少！臉上曾經的頑劣不見了，相比較以前的幼稚，現在的秦月成熟了許多！
「姐姐回來了！」秦月大聲的朝屋裡喊著！一邊拉著秦陽的手往裡走！
秦陽進屋時，母親蔣翠蓮正在用玉米面小心的攪拌著豬食！聽到秦月的喊聲，她丟下手中的攪拌棍快步走了過來！
她張開雙臂想去擁抱秦陽，卻發現自己的衣服上有一塊剛剛攪拌豬食時不小心粘到的玉米面！
於是，她快速的朝後退了一步，緩緩的舉起右手觸摸了一下秦陽的臉頰：「陽啊，你長俊了，也長瘦了！往後要多吃點！」
一低頭，秦陽看到母親的眼圈有些發紅！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高已經長得至少超過了母親七八厘米！
母親用手觸摸她的臉頰時，秦陽分明感覺到母親的手很瘦、很瘦，秦陽的心底非常不是滋味.
「快去，小月，把那半塊火腿肉煮上！」母親伸手接下了秦陽背上的雙肩包！其實一點都不重，只是幾件衣服！
「媽！」秦陽小聲的叫了一聲，卻一下子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眶滑落下來！
「你怎麼了，陽，這是受委屈了嗎？」母親原本歡喜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陰鬱起來。
「沒，我只是太想家了，媽！」秦陽慌忙用衣袖擦去了腮邊的淚水，破涕為笑！
放好秦陽的包，母親又繼續去攪拌豬食去了！秦陽過去幫忙，卻被母親制止了：「你在一旁歇著就好，別把身上的乾淨衣服弄髒了！」
於是，母親忙碌時，秦陽就在一旁看著！也就是這個時候，秦陽才真切地感受到能夠和家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安心！
「你看你，提前回來也不打聲招呼，害得我和小月白白想了你那麼久，你這孩子！」或許是因為激動的原因，母親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秦陽對此事早有準備，便把昨晚想到的法子給母親照本宣科了一遍！當媽的，又怎麼會輕易懷疑自己的女兒。
對於秦陽的這個秘密，不管是對於母親，還是對於妹妹秦月，秦陽最終守護了一生！
吃飯時，母親將大塊的廋肉分別往兩個孩子的碗里夾，而她自己卻只是偶爾吃點肥肉或是肉皮！
秦陽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於是說：「媽，你自己吃就好啦，我們倆都不小啦！」
「你們倆都挑嘴，不喜歡肥肉。我喜歡呀，不會塞牙，還經得起餓呢！」說完，母親笑著露出了兩顆大大的門牙！
春節前夕，包工頭給工人們發了工資！蔣翠蓮以為秦陽要回家，便大大方方的從工資里拿出了三百塊錢去買了幾十斤豬肉腌成臘肉！
畢竟，在西南這個地方，沒有冰箱時，新鮮肉是放不了多久的。因此，對於豬肉的存放，做成風乾臘肉才能更好的儲存！
這個地方的風乾臘肉，掛在家裡的陰涼處，放上一兩年都不會變質。
後面得到秦陽要加班的不能回來的消息時，她失落了許久。只不過，她把這一切都埋藏在自己心底。
對於秦陽的「不告而回」，蔣翠蓮雖然先前心底有一些一家三口不能在一起團圓的遺憾。不過，這樣的遺憾卻一下子就被大女兒忽然回家的驚喜掃蕩一空了！
正月初三一大早，母女三人一同到墳山上去給父親秦嘉樹上墳！
西南人上墳的儀式是去幫逝者清理掉墳墓上的雜草以及在逝者的墳墓前燒紙錢、焚香以及對逝者說一些想說的話等，寄託對逝者的思念以及祈求逝者的保佑等！
其實，在秦陽沒有回家的這兩年，秦月每年的年初二都會陪著母親去父親的墳前燒紙、焚香。
每次，母親都會把秦月支開，說是自己想單獨和父親說說話！
只是今年的昨天，不知怎地，娘倆都起得有點晚。
姐妹倆一邊在父親的墳前燒著紙錢，一邊一一的向父親彙報各自的工作和學習情況。母親沉默著蹲在一旁。不過，也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或許，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另一個世界的親人不擔心吧！
西南人時常會對那些死了父親或母親卻不學好的孩子說一句話：「瞧你做的這缺德事，你爹你媽在上頭看著呢！」同時，會加以形象的使用食指指著頭頂上空。
這次也不例外，姐妹倆「彙報」完后。母親又說道：「我想和你爸單獨說說話！」姐妹倆便「識趣」的手拉手隱沒到了山丘的另一邊！
估摸母親快要結束了，姐妹倆回到父親墳前時。母親紅著眼睛正在收拾東西，姐妹倆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只顧著幫母親收拾東西。
大年初一，卿簡的父母沒有和往常一樣去到村裡看鄉村春節文藝演出，老兩口只是在家門口的打穀場上擺了兩張小凳子，坐在那裡曬太陽！
雖然父母並沒有把不開心寫在臉上，可卿簡還是知道，父母其實是害怕鄉里人問起自家的準兒媳婦來。覺得說不出口，沒有面子而刻意選擇了迴避！
卿簡自己，除了沒有往年惱人的相親過場外，其他的還是一切照舊，電腦上看電子書，打打休閒遊戲，大年初一的一整天也就這樣無滋無味的度過了！
不過，卿家二老在打穀場上曬太陽時，也並沒有逃脫路過的鄉里人的「盤問」。
「他卿叔啊，你家那個媳婦怎麼沒見出來呢？還是你家她小哥呢？」
問這話的是卿簡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堂嬸。當她的這話問出口，卿媽媽的臉上頓時像是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表情。
「媳婦家突然家裡有事，她媽媽大半夜打電話過來，小簡一大早就把她送走了！你說為啥這麼巧？要緊事居然都趕到了這大過年的來！」
卿簡爸爸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句話之後，卿簡的媽媽臉上總算多多少少恢復了些許的平靜！
大家都在一個村生活，姓氏一樣。但要說親情血緣關係，大概是要隔著N輩了。
三兩句客套話之後，卿簡的那位隔著N輩的堂嬸晃晃悠悠地走了！卿家父母夫妻倆對望一眼，彼此無言，但都知道對方心底不好受。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卻都彼此保持了沉默與剋制。
年初二，大部分的農村人都已經開始忙碌！除非是家裡有成年子女並且被父母長輩安排相親的！為了會客等，一家子都會如同大年初一過春節一樣的在家迎接「新人」。
不管是由人介紹第一次見面還是已經確定戀愛關係帶回家的。一般都會被對方的家人親屬們像看稀有動物一般的從四面八方趕來，各種打量個遍！
然而，卿簡家這次沒有，畢竟自打他在年前告訴了父母自己有女朋友了，父母便沒有另外再給他張羅相親什麼的，也並沒有在家安排招待宴席。
卿簡媽媽的娘家人隔得很遠，卿簡爸爸這邊有個妹妹，也就是卿簡的姑姑。自打嫁到外地后，便鮮少往來！
兩家人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兩年前，卿簡奶奶的葬禮上。卿簡的爺爺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因為患了肝癌去世了。
之後，兩家人便再也沒有聯繫過。人們常常愛說距離產生美。可當真落到實際生活中時。距離非但產生不了美，反而增加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疏遠與隔閡！
卿簡早晨八點起床時，發現家中二老已經沒了蹤跡！雖然卿爸爸一直強調做人應該勤奮。除了年初一外，卿簡爸爸一向起得非常早！但畢竟兒子一年到頭在家呆的時間一共頂多也就兩隻手的指頭的數量加起來那麼多！
因此，父母對他除了催婚外，基本沒有別的任何要求！當然，這也是卿簡本人最為苦惱的問題！他不是不想結婚，只是找個能說一塊，過到一塊去的實屬不容易！
尤其是整天上班下班都待在工廠里，時間一久，也會覺得其實一個人過日子也沒有父母口中的那麼糟糕，自由自在！
然而，當他和父母這般解釋時，二老頓時炸毛：「你一個人年輕的時候瀟洒自在，等你老了，沒個伴兒沒個兒女，就像一條死狗！」
「有誰知道地震和明天哪一個先來？你們就不要為了我操心了！」
卿簡的話嗆得二老無法接話茬！卿爸爸甚至搬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語來訓誡兒子，都幾乎沒有用！
但他們也不敢過分逼迫卿簡，畢竟他們老卿家現在就這一根獨苗，萬一逼急了他狗急跳牆，那就麻煩了！
雖然他們每一次向兒子催婚，幾乎都是盡自己最大努力的放下這邊人說話大嗓子，耿直，爆粗話的習慣，一番「吳儂軟語」完全與這邊的人性格不復！
因為這樣，卿簡在父母的催促下，雖然頗感壓力山大，但也都從來不發作！父母安排去相親，他也會禮貌的去走走過場。最後，都說不合適！
就這樣，年復一年，和他相過親的那些姑娘們都早已經結婚生子了！以至於到後來，壓根就找不到和他年齡上相匹配的相親對象了。
不過，即便如此，之前的每年春節回家，卿媽媽還是會提前多方打聽，只要有覺得合適的姑娘，便安排卿簡去見！
甚至有一次，她還給卿簡安排了一個離異的女人。一面還語重心長的對卿簡說：「小簡啊，你看你都快三十歲的人，別挑三揀四的了，能過日子就得了嘛！」卿簡對自己老媽的話無言以對。
八點半，卿簡洗溯完畢，正搓著雙手從屋子裡走出來時，卿媽媽正背著背簍從外面走進來，卿簡伸出手去接下老娘背上的背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