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041 是似非
沒想到才平靜不久又發現同樣事件,而且這回死的族人武藝高強,卻仍難逃那可怕命運,谷內頓時人人自危的同時,更多責疑投向了攀都院落這邊。
這些日子凝止勞累忙碌,不但主動自請巡查,更是幾乎擔起了徹查此事的重責,數百人的目光齊集一身,這份重擔責任非同小可。九薇不得不強捺不安心緒全心為他配置菜肴,更讓紅桑等人停止婚事準備,省得再讓凝止分心。另一方面,她也是竭力想著如何控制存曦變化,雖然啞姑不能言語,可也算是個知情人,如今也只能和她商量,兩人時常採藥出入深山,可是各種藥劑相調仍是無果,不過隔了十日,谷內再度發現第三具屍體。
這一次,竟是那位白鬍子老者暮左使。此人在谷中極具威望,身手更非尋常,可是現場所見,他竟是沒有半分抵抗,就已被對方吸食乾淨。
谷內眾人幾乎都是同時趕到,偌大的空曠內場被圍的水泄不通,可是,卻如寂夜無人般地安靜,一片死寂,許久許久,林宜的腳步聲沉沉響起,眾人目光隨著他慢慢移到族長面前,只見他猛然跪拜,哽咽道:「求族長令攀都眾人離谷。」
所有人的身軀都為之一顫,緊接著,就有接二連三的族人跟隨林宜跪下,轉眼間,已經跪了九成。一片匍匐在地的人群中,攀都眾人尤為顯目,孤獨地站在一旁。
族長遠望凝止:「我相信大公子必會給眾人一個交……」
林宜卻打斷道:「我等皆知大公子招法無敵,可是此事實在太過蹊蹺,有什麼人竟能在大公子巡查之下依舊殺人於無形……我等自問,谷內沒有一人能與大公子比擬……」
「你的意思是直指我們公子?」汲風怒喝。
林宜挺著脖子「在下並無此意,可是連大公子都發現不了,我們谷內可沒有這般身手之人。」
「那你的意思就必是我們中的一個?」汲風怒極反笑「你倒說說看,是誰?」
「林某無此本領,可是南緣這點血脈存之不宜,不能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南緣?那攀都由何而來?我們難道不是血族?族人相斥,難道就是你們保護自己的辦法?此等不容同族之地,我們也不想留下,可是要走,也要走的明明白白!想往我們身上潑髒水可萬萬不能。」汲風怒目,氣的渾身發抖。
族長目光沉沉卻只是望向凝止:「這數月相處,大公子的能力為人,想必眾人有目共睹,我們谷中血族雖然苟且偷生,可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就算天宗不來闖谷滅族,時日過去,我們這些血族也終將無法逃避被淘汰消亡的命運。可是大公子來到之後,我卻看到了希望……血族振奮,非他不可。」
「是,大公子的能力我等都皆信服,可是自從攀都眾人入谷這才接二連三發生此事,我們是需要振奮不錯,可是,若是連性命也保不住,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話卻是一旁的谷主燕洙所說。
族長眉心一皺,目光再度掃向凝止,似乎尋求他的話,可凝止自始自終站如雕塑般,一言不發,甚至連看也沒看他一眼。族長倒確是十分看重這個青年,體會到他的艱難,更是為難,正嘆息想緩和些事再作道理,一個尖銳的聲音卻忽然響起:「做這事的人其實並不難找。」
眾人皆驚,轉頭望去,卻見說話的正是舞水,燕洙見女兒說話,急的上前阻止「你懂什麼,別在這裡胡說八道。」
舞水被他攔了卻一臉憤憤不平,族長看她一眼,心中微動,問道:「有話儘管說就是,我們都是為此事煩惱,有能解決此事查出真兇者,都是血族功臣。」
想不到族長竟會同意,燕洙焦急地回看女兒,她卻一臉得意,瞟了父親一眼,朗聲道:「不知大伙兒有沒有想過,這人為什麼要吸食人血?」
眾人又是一愣,汲風更是嗤之以鼻「難道是吸血來玩?自然是需要才會吸血!」
不料舞水竟是認同地點頭「不錯,是需要才會吸血。那試問如今谷中需要食血化功者,又有幾人?」
此言一出,眾人倒是真的為之一怔。目光掃來,落在凝止與存曦二人身上,這二人身系華闕神功,因此必須以血養功,是眾所周知之事,其餘血族還真的沒有需要如此化功的。
一時間低聲議論此起彼落,燕洙大急,喝道:「舞兒不要亂說,這兩位都是我族精英,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舞水卻是冷笑「需要我們谷里吸血的只有兩人,可是我卻知道其實只有一人有此可能。」
大伙兒聽她說的這麼肯定又都朝她看去,她得意洋洋「這些日子大公子自請巡查,每日身邊帶著有沒有二十也有十人,連睡覺的功夫都快沒了,天天在眼前的人,怎麼可能做下這樣的事?」
一邊存曦早按捺不住,此時更笑出聲來「原來你早認定了是我。」雖是笑著,眼中卻是兇狠,舞水被他看的一退,卻還是繼續說道:「不錯,我就是說你。你就是那個妖孽。」
眾人大驚失色,齊將目光聚集到他身上,存曦不怒反笑,懶洋洋地從靠著的樹上站直身體「大小姐說的好有把握,聞起來,嗯,果然很香。」說著一咧白牙,眾人中頓時有吸氣之聲,汲風急忙上前拉他,卻被他一擺手甩了開去。
族長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聲音也是沉重「舞水,沒有憑據,不可胡言。」此言一出,攀都眾人朝他看去,因為他的言下之意,實在是……
舞水得到鼓舞,聲音更為尖銳:「這人連自己的身世都不記得,殺沒殺人,吸沒吸血,自然也不會記得。」
存曦眼瞳猛然眯緊,周身涼意竄起,卻忽然被自后而上的一雙手緊緊抓住,回頭看去,是九薇蒼白的臉龐,她正怒視舞水,可是手下卻是用了全力。存曦本要開言,可卻忽然為她神情所阻,他不再朝那舞水投去一眼,只是定定注視九薇。
那舞水冷笑道:「谷中老人想必識得他的不少,若不是我爹爹吩咐了不可妄言,只怕他就知曉了自己的身事。只不過谷中年青一輩不知道而已,這人的娘親可是大大的有名。」
燕洙厲喝女兒再次打斷可燕舞水已經全然不顧父親阻止,反而上前一步朗聲道:「當年背叛天宗的意夕曄,想必總有人聽說過吧。」眾人嘩然之中,存曦卻是頭也不回,他雖然心中如同天裂般地崩塌,可耳中所聽,依舊不及九薇眼中的情緒變化令他心驚膽戰,她的神色,每一分都在應驗舞水之言。
「當年意夕曄背叛天宗為的就是要嫁給咱們血族第一美男之稱地殷寒翎!」這一個重磅落下,果然震的存曦緩緩回頭,利箭般地目光落到她身上,聲音亦是低啞:「你說什麼?」
「哼,看來你果然不知,血族二宮主就是你的生父,天宗叛女意夕曄便是你的生母,而血族之難,更是因這二人而起,若非意夕曄叛父嫁入血族,血族便不會遭天宗血洗,而你殷存曦更不會成為體生華闕,變成個噬血的血魔。」
「舞水!」燕洙的驚呼伴隨著舞水尖叫,眾目睽睽之下,竟是無人看清存曦是如何靠近她,並將她一把提拎住高高舉起,眾人皆取兵器在手,卻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只聽存曦嘶啞地聲音低吼「你說謊!」
舞水給拎的臉色通紅,苦苦掙扎不得,索性叫罵起來:「你明明信了卻要賴賬么?你離開南緣時分明已經記事,可卻將前程舊事忘記的一乾二淨,甚至連親爹都不認得!你還敢說你沒有吸血殺人?你還敢說你是清白?」
存曦渾身顫抖,指尖失控的力道簡直就要將她掐死,一旁兩個人影飛撲而上,一左一右將他拉住「存曦,冷靜下來。」九薇低呼,緊緊握他左臂,而右邊的則是啞姑。存曦心中一冷。
卻聽族長長嘆道:「你放開她,舞水雖然年少,這番話,卻是不假。」
眾人都朝族長望去,只見他沉沉注視存曦片刻,轉過目光卻落在啞姑身上「香兒姑娘,原來是你。」
眾人錯愣之間,啞姑身體簌簌發抖,她忽然開口:「你們……不要,難為,他。」這聲音簡直不像人聲,她二十餘年沒有說話,此時忽然開口,自然生澀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