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逃的了的逃不過

十六 逃的了的逃不過

和韓天平相處的頭兩日很好很順利,閑聊也都圍繞著莫菲的無情無義沒心沒肺(韓天平對莫菲的評價)展開。

韓天平:「虧你和韓天楨姐妹相稱,連我這大哥都不認識。沒見過不認識倒也說的過去,我們可是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的,是你眼睛有問題還是我那天隱身了,說起來我就想抽你!」

莫菲:「我天天去食堂,吃飯時同桌的人多了,我現在照樣一個也不認識,怎麼你吃飯前還要挨個把人記住才吃的下?」

韓天平:「天楨好像是隆重介紹我了吧。」

莫菲:「隆不隆重我可不知道,你忘了我來晚了,你老人家閃亮登場的時候我不在,我來的時候你們那麼多人正鬧得熱火朝天,我眼睛都看花了哪分的清誰是誰?再說我和你的位置不當面,你又一直扭著脖子和貝西說話,連正臉都沒好好給過我。」

韓天平:「我一直扭著脖子都記得你,你怎麼著也該對我有點印象吧?」

莫菲:「就是有印象才叫出名字的,一次就說對了,你應該表揚我才對!」

韓天平大汗,「被你打敗了!」

變故發生在相處的第三日,當然再有趣的話題說多了人都會覺得無聊,又不是祥林嫂,來來去去就那幾句。再說二人雖有「親近」的背景,實則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話題,上班的時間又那麼長,總不能只干瞪著眼傻笑吧!而且二人都是有心結的人,這個結在他們第一次照面時就根植在心中,這個結的名字叫『貝西』!韓天平是家裡的長子,比韓天楨大整整九歲,兩人打小關係就好現在又在一處工作,自然對妹妹關愛有加,加之他是一個負責任的大哥,對妹妹婚事的焦慮並不比父母少多少。為了拆散這對「不合情不合理」的鴛鴦,他想了無數的辦法,其中當然包括讓莫菲以朋友的身份勸導,現在機緣巧合二人在一起工作,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只不過是還沒找到開口的時機。

與韓天平相反,莫菲想尋找的是讓韓天平決口不提「貝西」的契機,她很害怕,韓天楨的秘密本已被她深埋在土裡,眼前這個人卻明顯是來鬆土的。她有些虛渺的期待,也許他們已知道了事實真相。她覺得委屈極了,她本是無辜的人,現在卻同時背負著背叛者和欺騙者兩顆炸彈,總有一天要面對爆炸的結局,只不過還不知道先炸的是哪一顆,抑或同時發生吧。有一句話這樣說,「你越是想避免什麼,越是無法避免。」

莫菲痛苦的想,「為什麼這些廢話總是正確的?」

於是那天貝西的名字終於被提了出來,以一種極其慎重的態度夾雜在一段似乎毫無意義的文字中。

……

韓天平:「要不我們重新去吃個飯,讓你隆重認識我一下!」

莫菲:「最好去同一個地方,叫同樣的人,點同樣的菜,要是你能連話都說的一樣那可就完美了!」

韓天平:「誰跟你開玩笑了,我說真的呢。」

莫菲心裡打鼓,不知對方心裡打的什麼算盤,她還沒有想到解決「貝西」的辦法,所以只有退避。她打著哈哈道:「不吃,也不想認識,你又不是白馬王子!」韓天平顯然有些急了,他有些嗔怪的說:「你和我妹一樣,張嘴就白馬王子白馬王子的,還以為自己小的很,結果找個對象連白馬都不如。」莫菲嘟著嘴強辯,「說你妹妹就你妹妹,幹嘛連我一起罵?而且你就知道誰是王子誰是馬,又不是孫悟空,裝什麼火眼金睛!」她很艱難的轉變著話題的方向,「你要是這麼厲害,怎麼看不出自己有一天會和我一起上班,怎麼不早早避開,免得我成天和你對著干惹你生氣。」最後一句話問的更是生硬,「你怎麼會調到這來了?」

「肯定不能是來玩唄!」韓天平不情願的回答:「調過來又好些天了,可能倒班時間是錯開的所以沒見過,」他突然恍然大悟的樣子,指著莫菲連連搖頭,「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我好像還和你一起參加過一次晨會,你坐在倒數幾排,剛開完會就沒人了。那時候我就隱約覺得是你,現在想來肯定錯不了!你呀你呀……」後面的話以前蘇易他們開玩笑時也說過莫菲,無非就是什麼開會能不能認真點,上面點名的時候別光聽自己的名字之類。這次莫菲一點意見也沒有,她開心的聽著對方的教導,希望他能一直教導下去,每天都重複幾遍也無所謂。反正總比說貝西強吧。韓天平眼見莫菲嘴角意味深長的笑意,越發氣惱,「和我妹一樣,說什麼都沒用!」

他氣呼呼的坐到椅子上,莫菲見他似乎真的動了氣,心裡不免慌亂。她在心裡抱怨,「怎麼一點都不像韓天楨啊,這麼小氣!」她本不想再招惹他說話,但礙於對方還有一重「師傅」的身份,只能湊上去討好道:「聽著呢,你別冤枉人!」韓天平瞪著她說了兩個字,「欠揍!」莫菲哼道,「你要真敢揍我,我就去打天楨!」韓天平冷笑,「隨便你,反正她現在欠揍的很。」莫菲被這句話噎在那兒答不出話,韓天平抓緊機會說道:「你有空勸勸我妹妹,那個貝西不適合他。」,莫菲頹然的想,「到底還是來了!」她想回絕,只是前一刻才惹惱了對方,現在還能火上澆油嗎?她只有再次感慨,為什麼這個韓天平如此狡猾還這麼強勢,他怎麼就不能學著點妹妹的淳樸溫柔。

莫菲怏怏的回答,「你是她大哥,說的肯定比我管用。」韓天平在進入這個話題后表情一直很嚴肅,他一本正經的說道,「這種事情朋友間說起來比較好,而且我已經和她談過很多次了,她根本就不聽我的,一見面就吵架。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好久沒見天楨了,她一直躲著我,現在連電話都不接。」說完后韓天平深深的嘆口氣,莫菲在心裡更沉重的嘆息,她悲哀的想,「他們果真不知道韓天楨已領了結婚證,到現在還在花這無用的心思。」她極力偽裝出輕鬆的語氣勸道:「感情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不好嗎?」

韓天平:「如果她處理的好我們誰也不會幹涉她,難不成要看著她走錯路不管?」

莫菲:「韓天楨又不是小孩子,她能分的清對錯,也應該有權利選擇自己的路。」

韓天平:「你不要和我講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人一旦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就變的連三歲小孩都不如,只要過了這一段她就會明白。」

莫菲深吸一口氣,心道你也明白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有多執著和可怕,怎麼就猜不出她有可能做出一些瘋狂的事,她耷拉著眼皮小心暗示他,「其實我也覺得她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所以做出什麼事都可以理解對嗎?你們不如順著她、別再刺激她,慢慢來不好嗎?」

韓天平暴怒的大喝,「放屁!」、

莫菲一哆嗦趕緊抬頭做無辜狀,韓天平卻叼著煙悠悠的說道:「說的輕巧,順著她,順出事來怎麼辦?誰負責,你啊?」莫菲戰戰兢兢的想,「我想負責也扯不上關係啊,他們出事的那天我可沒參合。」她心裡發虛,但還是受不了別人對自己大吼大叫,於是板著臉挑釁的看著韓天平說,「本來就是你們的家務事,你對我生氣也沒用,說不定就是你這種惡劣的態度才會激的她……」「她」字后莫菲略停頓兩秒,音量也降至最低檔,「……越走越遠!」

韓天平冷冷的看著對面的女子,嘴裡叼的煙一直沒有拿下,煙灰因為無力負重掉落身上,他隨意抖了抖衣服然後才說,「真不知你們這些丫頭一些胡思亂想些什麼,這是一輩子的大事,不是談情說愛就能混過去的。」莫菲嘟囔,「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別整的跟七老八十一樣,比我媽還誇張,動不動就一輩子一輩子的,你好像沒談過情說過愛似的。」韓天平冷笑,「幼稚,婚姻是談情說愛的事嗎?別管我年齡多大,至少和你媽媽立場一樣都是為你們好,而且沒經歷過就沒有發言權,你還嫩著呢!」

韓天平的最後一句話真的和媽媽一摸一樣,從藐視的眼神到嘴角的不屑到上揚的語調,只不過媽媽通常會說,「有你哭的時候!」而且話畢都會帶上一個幾乎無聲的「哼」字。莫菲很難過,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原來人都會朝著一個方向前進。不管是媽媽,自己還是韓天平,本是不同性情的人卻在現實的逼迫下漸漸擁有一樣的價值觀,為了生存,為了比別人活的更好我們奮不顧身。莫菲的心裡淚雨滂沱,淹死了羅密歐和朱麗葉,淹死了梁山伯祝英台,變成蝴蝶又怎麼樣,照樣撕爛你的翅膀把你踩爛在泥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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