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一顆心要掰兩半
杜鷗說得沒錯,若是沒有杜鷗,冷清荷如今的確還在老家那個小城市裡,做個沒有理想的普通小職員,說不定也已經嫁了個普通的男人,生了個孩子,過著普通而不能再普通的生活。
不可能來魔都,更不可能擁有如今在魔都的生活品質。如今她可以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花銷吃用,都可以隨心所欲。
這一切,都是杜鷗給的。
是,是杜鷗造就了自己,但是為此她也付出了。這一切又該如何衡量?
她一直以為,這一切的承載都是愛。杜鷗給自己的所有,都是因為愛。而自己付出的所有也是因為愛。
但是,若是撤掉了愛這個承載物,他們之間到底算是什麼?
但是冷清荷今天來不想和杜鷗談論他們過去的愛,這份愛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再談論毫無意義。而且付出到底誰多誰少,早就算不清楚了。
但是問題是要解決如今的麻煩,不得不重新去衡量這份愛。就算自己不想去衡量,顯然杜鷗想衡量。
兩個人之間的愛就是如此,好的時候誰都不介意不在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我們彼此不分。
但是一旦要分離,誰都想從中算計清楚,哪怕是一分一厘,新賬舊賬統統要算個清楚,你的還是我的,一顆心也要掰成兩半。哪怕是涼透的,布滿傷痕的,粉碎的一顆心。
所以,沒有一份愛,是無間的。也沒有一份愛,是真的無私的。
這一切的前提是愛在的時候。愛不在了,所有一切都變得自私而自利起來。
如今冷清荷清醒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原來杜鷗是很計較這些的,而當初她以為杜鷗愛著自己所以不會計較。
看來,是自己想錯了。
那麼一旦這個男人開始想要索取回這一切時,自己又該怎麼辦?是否該厚顏無恥地說:當年我也對你付出了愛?
這話一說出口,就很自輕地把自己的愛放到了衡量天平之上。接下來的情況就會讓自己變得很不堪。
冷清荷陷入了一陣迷茫之中。她忽然覺得自己今天這趟來到底為了什麼?從一個男人身邊走到另一個男人身邊,而她必須和前個男人攤牌算賬。可是這又如何算得清楚?
顯然杜鷗是知道算不清楚,所以他才想和自己算。他心裡有勝算的把握,才會答應和自己這樣坐下來面對面地談判。
若是一個男人真的覺得有愧於你,且覺得自己還不清,他一定像個耗子一樣躲得遠遠的,唯恐你找上門來。很多女人死死纏著某個男人不放手,多半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付出的太多,太傻了,所以不死心。
這世上的男女情事,大抵都是如此模樣。
沒有什麼愛得放不了手,不過是因為你沒愛我同樣多而已。
杜鷗風卷殘席般吃完了豐盛的宵夜,他看到冷清荷一筷子都沒動,顯然也無所謂,抽過紙巾,擦了手和嘴,然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很愜意地望著冷清荷,似是在琢磨她如今是否有什麼變化?
杜鷗說:我就和你直說了,那白毛鬼不值得你嫁。
冷清荷有些賭氣地說:我嫁給誰,不管你的事。
杜鷗輕笑了一下,說:錯了,當然管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我怎麼能不管?
冷清荷說: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杜鷗笑意更濃了,說:你說沒有關係就沒有關係?可是我不認為這樣。我還打算——
冷清荷說:你打算怎麼?
杜鷗說:我還打算和你長長久久地下去。
冷清荷說:以前說不定我聽了這話還會感動,但是現在不會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杜鷗說:沒關係啊,總有一天你會相信,我其實從來就沒有騙你,只不過是你自己不相信你自己而已。你對自己沒有信心罷了。
冷清荷說:不說這些。我只問你,怎麼樣你才能放過劉大東?
杜鷗說:很簡單,你離開他,我就放過他,我還懶得管他哪。
冷清荷說:我們要結婚了,我都說了幾遍了,你不明白?
杜鷗說:我也說了幾遍了,我沒答應你離開我,你就不能離開我。我告訴你,我杜鷗可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人。
他忽然湊近了冷清荷的臉,看著她的眼睛,一字字說到:關鍵是,只有我想不要你了,你才能離開。沒關係,哪天我的確想和你分手了,你再去和他結婚,到那個時候,我就不介意,也不會幹涉了。但是現在不行。不過,他願意等你嗎?
冷清荷氣得臉色發白,咬著嘴唇,面對他的無賴,冷清荷還真有些不知所措。她怔怔看著他,半晌才道:你,你原來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杜鷗乜斜著眼睛,說:哦,今天才算認識我啰?那你識人的水準也太差勁了,依照你這個水平,我估計你那個未婚夫也值得琢磨了。
冷清荷說:哼,他可不是你這樣的。
杜鷗說: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可不一樣。要說你那個未婚夫,雖然我也沒見過,當然,他也不值得我見,不過說實話,我不覺得他怎麼樣。你若是找個好點的,說不定我還會妒忌一下,但是我現在只是替你感到可惜。說實話,我唯一妒忌的就是當年你和那個姓應的小子在一起時。眼下,這個白毛鬼,哼哼,我一點都瞅不上。
說到應疏影,冷清荷心裡一顫。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說:你哪裡就知道他了,他和你不一樣。我不管他到底是什麼人,反正我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就足夠了。
杜鷗想了一下說:哦,原來你的要求還真是低啊。早知道你就這點要求,我當初也不用那麼費心了。不過,話說回來,當初我們在一起時,難道你就不開心了?
冷清荷斷然說:別提當初了。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說過去的。
杜鷗忽然變得一本正經地說:唔,對了,今天你來是為了你那個未婚夫。我也是奇怪了,他不就是沒了工作。若是真的有本事,還怕找不到工作?如今到處有機遇,看你怎麼去爭取了。所以,你何必去管他?再說,還可以趁機考驗一下他對你的真心,不共患難,怎麼知道可不可以共享福哪?
冷清荷說:本來都已經要簽合同了,都是你在害人,我當然要管。再說,要不是因為你——
忽然她戛然了。她覺得自己不能對杜鷗說:因為你他不會忽然變得這樣冷淡。
杜鷗一眼就看穿了,譏誚地說:他怎麼了?因為這事不和你結婚了?那不是正好?我就是這個意思。若是這點事,他就變心了,那麼我倒是也勸你,快醒醒了,遇到一點挫折就首先想到拋棄女人的男人根本不可靠。
冷清荷感到有些無力,弱弱地否認:不,他不是這樣的男人。我相信,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