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結局下
蝴蝶其實早就想好了,等他們重新回到家,她就準備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庄有生,這一天,他們實在是等了太久。雖然下定了決心,但是在浴室里她還是膽怯而猶豫了很久。
不過最終她給自己鼓足了勇氣,她覺得自己必須要邁出這一步,她必須要真正成為庄有生的女人,他的妻子,他們不能再過以往那樣的生活了。
所以她今天特意這樣出現在庄有生的面前。
其實,面對庄有生那生生驚訝的目光時,她自己早就哆嗦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心砰砰直跳,渾身因為羞澀和緊張而變得滾燙。
她不顧一切投入了庄有生的懷抱——
庄有生完全沒有想到,所以他完全被震住了,只聽見耳邊蝴蝶曼聲說:今天就算是我們新婚之夜,如何?
庄有生忽然激動的說不出話來,許久,許久,他感覺自己早就不諳此道,雙手還真是有些生硬,不知道該摟住她身體的哪裡,一時間居然笨拙得如同一個新婚的雛兒。
他掙扎著說:無極,我怕我不行,你會不會怪我?
蝴蝶低低說:沒事的,我們可以慢慢摸索,你教我,我教你,你說可好?
庄有生沉默了片刻,忽然說:無極,能不能先讓我好好看看你?
月光下,蝴蝶宛若神仙,燦若雲霞,笑盈盈望著他。
庄有生不禁喟然說道:無極,你真是迷人。我,我想問一句,你不會後悔吧?如今,我不可能再畫畫,不再是當初那個庄有生了,你,你難道不會後悔?
蝴蝶踮起腳尖,走近庄有生,站在他的腳上,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悄聲說:我為什麼後悔?也許你不明白,當初決定嫁給你,並非是因為你是畫家——
庄有生不解,問道:因為什麼?
蝴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因為你愛我。
庄有生忽然有些失望,說:難道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蝴蝶說:我一直以來總是認為,自己之所以嫁給你,是因為你愛我,其實這種想法很自私。
蝴蝶嘆了口氣,說:被一個男人愛著,的確是很幸福的事情。但是後來其實我漸漸發覺,自己早就不知不覺愛上了你,只是自己一直不願承認而已。我早就習慣你生活在我身邊,習慣了你每天給我們做早點,習慣看你收拾花園,習慣夜晚我們一起面對面吃飯。在我生命中,我有三個最最至親的人,一個是止鳶,一個是高阿姨,還有一個就是你。首先聲明,排名沒有先後。
庄有生這時,偏生沒忍住哈地一下笑了出來。
蝴蝶邊說著,邊就感覺臉上火燒火燎一般的燙,她簡直有些不敢去直視庄有生的雙眸。
偏偏這時,他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一本正經在聽自己說下去。他就像個胸有成竹的教書先生,漫不經心,氣定神閑地聽著學生在那裡絮絮叨叨背著拗口生澀的八股文。
她忍了忍,心想:既然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索性就說完。唯獨可恨的是,庄有生居然一言不發,甚至連個表情都沒有,自己像個演員一樣在自說自話。
不過,看得出他亮晶晶的眸子里,瞳孔不經意在收縮,顯然那深藏著的一汪心湖,此時正在無聲地翻騰,只是他也是個一貫善於壓抑和掩飾的男人。表面有多平靜,深處就有多波瀾。
哎,這個男人,總是這副樣子,不見兔子不撒鷹,一定要你把心肝膽都掏個乾淨,他才會篤悠悠開始收網。滿載而歸!
於是幽幽說:這個世界上,我除了你們就沒有什麼人了。有生,我對你的愛是千真萬確的,我也願意這輩子就和你廝守下去,你可以不是個畫家,不是個名人,不是任何人,但你只要是我的丈夫就行了。我們就簡簡單單一起生活,你說好嗎?
庄有生感覺自己聲音都有些發顫,努力平復著自己那顆狂喜的心,平靜地說:好的。
說了半天,就回答了這兩個字?蝴蝶簡直有點泄氣。
她對自己的這一行為已經感到無比羞澀,甚至都有些無地自容。不過,她還有最後一個撒手鐧,心一橫:既然都是自己的丈夫了,還要什麼臉啊?
她摟緊了他的脖子,雙腳直接站到了他的鞋背上,然後忽然咬了咬他的耳朵,眨著眼睛,說: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難道你準備這樣一直在園子里坐著看我?
說完這話,她就把自己的臉埋進了他的肩膀窩裡,再也不願抬頭……
庄有生忽然一把抱住了蝴蝶,激動地說:無極,今晚在我的房間睡,好嗎?
蝴蝶的聲音小的就像個蚊子叫:好啊……
出乎意料的是,因為庄有生宣布畫壇封筆之後,他以往留存的那些作品一路飆漲,一幅畫行業內的拍賣價格居然可高達上億。
也不知道是誰流傳出去,說他給妻子閨房裡畫了一整套仕女圖,堪稱藝術巔峰之作。
於是乎,慕名登門渴求的人簡直踏破門檻。無論是庄有生熟悉的,還是通過一些枝枝節節的關係繞道而來,都懇求庄有生能慷慨拿出一兩幅來饗客。
庄有生斷然拒絕,並且矢口否認。但是他越是這樣,越是惹人垂涎。
他們夫妻兩個整日接待應承往來,實在是不堪其擾。末了,庄有生連手機都關了,謝絕一切訪談和見面。他只想和蝴蝶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情生活。
至於那些畫,則是他私藏的珍品。其實蝴蝶也還是這事發生之後才知曉,原來庄有生竟然偷偷摸摸給自己畫了那麼多畫。不過,他們兩個倒是偶爾會在大畫室里一起欣賞,評論。
蝴蝶看了這些畫后,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有生啊,我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我?
庄有生款款一笑,說:你什麼時候能夠看清自己?
庄有生這樣一說,蝴蝶忽然有些清明,是啊,人何曾能看清自己?興許,在爸爸眼裡,在范凡眼裡,在潛水鳥眼裡,每個自己都不一樣,但到底哪個才是最真的自己?恐怕自己也不清楚。
在這個糜絢微燙的都市裡,人慾翻騰,趨名逐利,一切都變得急躁,焦灼。每個人都在時代的風潮中顛簸狂舞,誰還會真的靜下心來,去讀懂自我?
也許,庄有生畫里那個嫻靜寂寞,有些冷淡,有些矜持,還有些不入流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自我。蝴蝶喟嘆:也許,也許吧!
止鳶隨同潛水鳥去了一次俄羅斯,然後整個人就異常興奮。看著潛水鳥幽暗落寞的眼神,蝴蝶知道他心裡一定很依戀不舍。
心裡很是不忍,就悄悄問止鳶:和爸爸一起生活感覺怎麼樣?止鳶說:很開心。我還想和爸爸一起住。
蝴蝶考慮到以後會一直和庄有生住在別墅這裡,恐怕止鳶上學有諸多不便,於是就說:那麼以後每個月你和我們住一段時間,再和爸爸住一段時間可好?
止鳶說:好啊,好啊,媽媽,爸爸對我可好了,還會燒很多好吃的給我吃。
蝴蝶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如今你也大了,媽媽尊重你的意願。你可以決定自己到底想和誰生活在一起。反正媽媽的家,永遠也是你的家,你可以隨時回來。
所以止鳶最終還是和潛水鳥一起生活,每個周末蝴蝶接他回來一起生活兩天。這種生活狀態一直持續到止鳶考入了大學。不過那時,蝴蝶和庄有生已經離開了魔都,他們在某個地方買了一整片山林,過起了真正隱居的生活。蝴蝶便很少再回魔都,唯一一次回來是送別高若涵。
蝴蝶和庄有生回魔都的那個秋天傍晚,方芸生了個兒子,取名叫澤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