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夜

這下雨的傍晚，冷風卷著如梨花針般的雨肆虐著這座城，我獨自撐著傘遊走在街道，在周圍慌忙尋找歸家路的人群中，像一個幽魂飄蕩在凡間。

葉華手裡拿著花傘，神色慌張的從人群中擠出，看到人群中的我，鬆了口氣，微微掃視四周，略微不解的說道：

「水寒，她走了？」

我點了點頭，依舊漫無目的地走，葉華跟在我身後，就怕我一時想不開自尋結果。

走著，站在一間咖啡廳門前停下，我獃獃的看著店名：冷夜的冷與暖。

恍然，我不知不覺走到了這間我以前開的咖啡吧，也許是我與咖啡吧的心心相印，也或許是在這冷夜中的我，需要這間咖啡吧的滋潤。

可不管是哪種結果，我都來到了這，我曾經遺棄的咖啡吧。

推開門走了進去，跟我臨走時一樣，一如既往的冷清，兩個服務員一個咖啡師在吧台閑聊，還有一兩對情侶坐在情侶座訴說著感情與未來。

「你好，歡迎光臨！」

看到咖啡吧的門開了，其中一個服務員臉上帶著職業性的溫柔笑容走過來說道。

也許是我不常來，又將這間咖啡吧一直交給別人來打理，這些人可能不知道我這個背後的神秘老闆吧。

葉華在旁邊偷著笑，一個老闆下來視察，員工居然沒有一個認出來是老闆的。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對著服務員說：「兩杯冷與暖。」

「好的，請稍等。」

也許是咖啡吧太冷清了，僅僅是我要了兩杯咖啡，就讓這個女孩兒開心的像一個孩子。

可我哪會知道，在這座城市裡，一個工作哪裡是我們想的那麼好找，雖然這間咖啡吧人少，但賺著微薄的工資已經很是滿足。

若是咖啡吧經營不下去，對她，還是對愛著這間咖啡吧的人來說，都是苦難的折磨。

葉華打破了冷清，說：「你們真的結束了？」

我沉默不語，心裡帶著苦澀和無盡的傷感，不願將心裡的苦說出來。

可最終，還是耐不住他的詢問下帶著哽咽的聲音下說了出來：「結束了，早該結束了。」

「什麼意思？」葉華始終不解「早該結束了」這話的意思。

「你說清楚，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冷夜的風摧殘著這片城，而我雖然在「暖爐」的庇佑下，但我的靈魂與那些夜裡無處可去的流浪者一樣，默默承受著，無處躲藏，享受著，獨自享受著......

葉華的質問，像是要把我在這冷夜中剝光了一樣，在人性的侮辱中，包含屈辱。

這時候，服務員將兩杯冷與暖端了上來，就像是雪中送炭一樣，我不禁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這杯冷與暖，入口即冰，全身都有一股冰涼之意。

但同時，又有一股暖意從胃裡，湧上心頭，照耀心房......」

女服務員越說越激動，也難怪，這兩杯叫做「冷與暖」的咖啡是本店的招牌，也是我當時遺棄咖啡店前的得力之作。

那時候的咖啡吧還沒有現在這般冷清，每月的盈利雖然沒有百萬，但是過萬還是輕鬆的。

心裡想著，便有些哭笑不得，我自己做的咖啡還不了解？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我這話像是命令，可能是潛意識中已經將這間咖啡吧重新「撿」了起來。

「有她說的那麼牛逼嗎？」葉華滿臉不相信，一杯咖啡還能說的那麼玄乎？

我輕笑的鄙夷道：「井底之蛙。」

葉華小喝一口咖啡，細細品味，等待獨特的咖啡芳香在口中融化，一股清涼薄荷味充斥全身，隨後一股暖流溫暖冰冷的身體，帶來冰與火的雙重極致感。

「水寒，這，這，這太牛了！」葉華驚叫一聲，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獨特的咖啡。

「那可不，就這麼一杯，一百多呢。」我指了指那價格表，冷與暖的價格置於頂部，一杯「冷與暖」足足有一百零八的大洋。

「那啥，這玩意怎麼做的？」葉華好奇的問道，心裡卻是打著小九九。

「滾蛋！」

我跟葉華從小長到大，還能不知道他心裡打的算盤。

即使如此，我們多年的情誼與兄弟兩字的分量根本就不是這些話所能撼動的。我相信他，他也無條件的相信我，哪怕是全世界都背叛我，他也一定會站在我這邊，鼓勵我，安慰我，訴說：我相信你，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葉華一口喝完咖啡，語重心長的說道：「水寒，既然分了，那就分了，人要往前看，水往低處流，女人沒了，還有大把大把的漂亮姑娘等著你，咱不缺這一家。」

「操，我是這麼膚淺的人？」我不禁爆了一句粗口，感情我看上她是因為她外表的皮囊？

「咳，老實說，你還就是這麼膚淺的人。」葉華看著我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誰都知道咱們水寒大學的時候可是闖過女澡堂大鬧女寢室的英雄。」

我聽到這陳舊的往事，即使是再厚的臉皮，也是老臉一紅，狡辯道：「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沒關係，我知道就行。」

我：「......」

葉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我試探的問道：「水寒，你看你們既然分了，是不是......」

他沒再說下去，而是看著我等待我的下文。

我裝傻道：「是什麼？」

葉華攤牌說：「阿姨以前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你們關係鬧得那麼僵，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回去跟阿姨解釋一下？」

我一聽到我媽，我心裡便有滿肚子的怨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怒意：「感情你就是我媽找來的托？」

「不是，我就是你媽讓我來，哦不對，是我讓你媽來，也不對......」葉華一時緊張的說不清話來，這讓我哭笑不得。

「行了，至於我媽那，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我嘆了口氣，雖然這件事與我媽沒什麼關係，但我心裡那道坎，曾經被我媽硬生生逼出來的傷，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痛。

「唉......」葉華也知道自己無法勸我這頭「牛」，便打算告退。

「錢還沒付呢！」我在他起身離開前笑著提醒了一句。

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