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顏色(1)
第二天早上下班,我回去看見阿勝被綁在宿舍門口的電線杆子上,腳尖點地,就那麼高高吊著。他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嘴角還掛著血,上衣和褲子都脫掉了,只穿著一條底褲,瘦骨嶙峋在雨地里淋著。脖子上還掛著一雙黑皮鞋,胸前還掛著一塊廢鐵皮,上面拿紅油漆寫著一個大大的賊字。
有幾個人圍在那裡看,這廢柴卻沒事似的,還拿眼睛看別人,好象很光榮。
回到宿舍,阿鳳哭得象誰捅了一到的皮球,渾身都在顫抖。「他怎麼這麼丟人呀!」
我一邊收拾東西說:「你趕快去找保安隊長,想辦法把他放了。要是派出所拉去就麻煩了,現在正在嚴打,進去沒幾千塊可能撈不出來。」
「他愛死去死吧,我懶得管他。」她嘴上這麼說,態度卻明顯不堅定。「你這就去看阿祖嗎?」
昨天晚上,我把阿祖被收容的事說了,阿鳳也很著急。
「我先去收容所看看,看人在不在那裡。」我說著匆忙出了門。
我坐公交車趕到五桂山那個收容所,門口馬路上全是人,象鬧哄哄的集市。還有一隻大喇叭在義正詞嚴地喊著,說嚴打是為了維護社會治安保證廣大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不遭受損失等等。還有幾條紅彤彤的標語拴在路邊的樹上和牆上。只見收容所那堵厚重的大鐵門不停地打開又關上,一輛輛載滿著收容人員的警車拉著警報呼嘯而入。
我在人群里擠了半天才打聽到,在旁邊哪個小窗口前排隊就可以查找人在不在裡面。
那裡已經排起了兩條長龍。直到中午我才排到了窗口,登記完阿祖的姓名、籍貫和身份證號碼等,那個輔警煙鬼露出一嘴黑牙笑著。「去前面那個窗口等消息。人要是在這裡,你交800塊錢就可以領走。要是拉去別的地方,你就回去準備1500。」
「不在這裡會拉去哪兒?」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他很不耐煩地讓我走開,讓路給下一位。
我在另一個窗口排到下午三四點鐘,才查到阿祖的下落,說他中午已經被拉去了鶴山一個農場,讓我去那裡贖人。還給了一張列印的紙條,上面有那個農場的地址和乘車路線。
回去天都快黑了,一進宿舍卻嚇了我一大跳,妹妹正笑著坐在阿鳳床邊說著什麼,阿鳳好象很煩,懶得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