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碎

「你……認識洛語嗎？」

艾汐聞言看了眼玖，搖頭，「抱歉，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洛語這個名字，看你這麼著急，是很重要的人嗎？」

「是……」

「陌生人而已。」零出聲截斷，看向玖的目光卻冷了起來，「玖，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忘不了，那我便讓人幫你忘！」

「零！」玖惱恨地瞪了眼零，轉頭卻不再言語。

氣氛有點奇怪。

艾汐抿抿嘴，「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玖頓了頓，有些遲疑，「你真的沒有什麼同齡的雙胞胎姐妹嗎？」

艾汐神色淡淡，「我是孤兒，從來都只是一個人。」

「……那打擾了。」

艾汐轉身就走，對她而言，無論什麼樣的人都是她人生中的過客罷了。

但是，位面協會……

夏日午後的陽光本帶著讓人沉睡的魔力，艾汐抬手擋住刺入眼睛的光，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小椿，你說我的命值多少錢？」

「咦？汐大人，你在說什麼啊，呵呵呵呵……」艾汐的腦海突然響起一道活潑的女聲，但此刻聽起來卻帶著明顯的心虛。

「是啊，我的命怎麼可能不值錢。」艾汐扯出一絲笑，「說吧，你用我換來了什麼？」

小椿沉默。

「如果我死了，你會開心嗎？」

「你又不會死，他不會讓你死的，而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小椿的話音越說越低，為什麼有種心慌的感覺。

不，她只是想要自由，她只是不想再和她捆綁在一起，沒必要內疚，她只是送她回當初應該回去的地方。

雖然當初是她將艾汐綁走的，如今不也是要送她回來嗎？

艾汐嘆了口氣，的確不會殺她，但也是不敢殺她。可是小椿你將我交給那個人，與殺了我又有什麼區別。

「你恨我。」恨我奴役你，恨你自己的失誤讓你被套上一個枷鎖。

「對，我恨你。依照你的實力，你早就可以幫我達到目標，但是你沒有。你對自己的放逐，我早就不想奉陪了！」

小椿的叫喊中帶上了點哭腔，最難受的不是遙遙無期的等待，而是希望明明近在咫尺，你卻一直到達不了。

「我很抱歉，你的自由，讓你久等了。」艾汐手上的光陣浮現出來，下一秒化為齏粉消散在塵埃之中。

契約解除。

小椿有點不敢相信，居然這麼容易……

伴隨著突如其來的驚喜，更多的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和憤恨，「艾汐，你以為你在施捨誰？」

解除契約，便是徹底斬斷了艾汐和小椿之間的聯繫，因此小椿的話，艾汐再也不可能聽見。

如此簡單？如此簡單！

可是為什麼……

汐大人，我卻覺得如此不甘心呢？

混亂，哄鬧，驚愕……女王遊街的盛宴此刻似乎變成了一場鬧劇。

一身凌亂的蒂娜發現了艾汐走上前來，死死地瞪著她，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你毀了我！」

一字一字地咬著，語氣重的彷彿有莫大的仇恨一般。

「是，你將如何？」艾汐抱著劍，看她就像看死物一樣。

「如何？若不是你長得跟洛語一樣，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嗎？位面協會會讓你知道，你無意招惹的代價……」

「我不是無意的，」艾汐眨眨眼，露出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我是有意的。」

「你！」

倩確實差點被氣得吐血，眼睛眼一黑，一亮。

只是瞬間，倩的魂魄就被抽取了出來，「你……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洛語可在這……」

艾汐沒聽她廢話，手指一下捅進倩的魂魄之中，將她的靈核掏了出來。

那是一顆各種顏色混雜的球體，怨恨、嫉妒、虛榮的色彩佔了半數之上，但艾汐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這顆靈核竟然一點都不完整，上面的瑕疵就像是故意而為。

人造……難道有什麼地方已經實現了人造靈魂？

艾汐皺眉拿著這顆靈核看了看，握在手心，嘆了口氣。

算了，她就要死了，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

「獵魂？」

一聲驚嘆，讓艾汐才發現身後的人。零站在艾汐身後不遠處，神色意味不明，「你是獵魂，對吧！」

問句，卻是個肯定的語氣。艾汐知道已經沒有糊弄的必要，伸手按在劍柄上，側身看著零。

「不用這麼緊張，我並不是來找麻煩的。」

艾汐一口回絕掉零想說的話，「合作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麻煩。」

零愕然地看著她，煩惱地揉揉額頭，似乎對艾汐這種態度很是無奈，「這年頭，獨行俠可不好當。」

「我有必須了斷的過去，在此之前，我不會跟任何人同行。」

看到艾汐並沒有反駁獨行俠這個說法，一直守在一邊的小椿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難過。

這就是代價嗎？

我選擇離開你，而你就選擇遺忘我。

但是她就是這樣的人，自己再清楚不過，不是嗎？

「了斷過去？」這樣的借口倒是奇怪。

「愛神創造的初衷本是守護，可奈何總有一些人喜歡利用這些本來就很美好的東西。」零聞言有些心驚，但卻看到艾汐手上的兩枚靈核。

一枚斑駁混雜，顯然是從倩的魂魄中取出；而另一枚純潔乾淨，藍天一般湛藍柔和，只是上面猙獰的紅痕破壞了原本的柔美。

「愛神之中最麻煩的就是裡面的傀儡咒，若是解決的話，守護神將破繭而出。」

零皺眉，「為什麼告訴我？」

艾汐苦笑，「我的朋友拋棄了我，所以我不確定我的求生欲能不能幫我重生，告訴你一聲，算是幫別人還債了。」

小椿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

朋友？

這個詞聽起來，怎麼這麼讓人生氣和無奈呢。

屋頂的兩道人影看著下方的兩人，「陸，我不是說過，我不希望她再存在下去嗎？」

被喚作陸的男子面露幾分赫然，「洛語，抱歉，我不知道這小妮子在愛神的掌控下還會陰奉陽違。」

「難道你自己動手很難？」女子冷聲打斷，「還是她頂著這張臉奉承你的時候你很享受？」

被洛語冷冷地看著，陸額頭滲出一絲冷汗。

「我不希望這個世界上有與我同樣的人，現在立刻馬上！」洛語看向艾汐的眸光中閃過一絲戾色，「讓她消失！」

「是！」

陸張出手，掌心浮現出光暈之中，血陣已悄然浮現，仔細一看，那紅痕竟與那顆靈核之上的一模一樣。

愛神的威力，除了令人唯命是從，更能掌控人生死。

艾汐的靈核開始劇烈顫動起來，讓兩人一驚。似有所感，艾汐和零同時抬頭看向屋頂。

一個不認識的女子，另一個恰恰是愛神所聯繫的另一段。零的嘴角泛出一絲冷笑，這兩個人他都認識，不死不休的敵人。

小椿直愣愣地看著艾汐手裡的靈核開始吸收艾汐的魂力。

自爆，這是靈魂自爆！

從靈內部開始撕裂，進而產生的爆炸，被波及的人靈也會被摧毀，再無往生的可能，控制別人自爆，真是一種極不要臉的手段。

她錯了，小椿承認自己錯了，她居然以為那個人會善待艾汐，然而……

同時小椿也注意到洛語手裡的東西，正牌有時候有些東西也未必比得過那所謂的冒牌貨。

然而此刻小椿心中卻沒有任何被欺騙的憤怒，更多的是慶幸。

艾汐冷笑一聲，合攏即將就要碎裂的靈核，邁步就踏著牆面就往陸和洛語衝去。

零眼中閃過一絲暗芒，手一抬，魔法陣開啟，直接御風而上。

「她這是瘋了嗎？」洛語退後幾步，然而並沒有任何用。

「我已經受夠了，陪我一起下地獄吧！」艾汐手掌張開，靈核上的裂縫已經遍布，龐大的力量正從裡面傾瀉而出。

「哼，你以為你能拉誰墊背？位面協會的保護機制可不是說說而已。」

「這個我當然知道。」艾汐迎風冷笑，「不然你以為我逃跑只是為了苟活嗎？」

洛語和陸內心咯噔一聲，該不會真的被她找出弱點了吧？

不過不要緊，他們還有后招。然而，晶體一拿出就被颶風捲走，零在漩渦中心接下了這幾枚晶體，「呵呵呵……多謝，源魂晶我收下了。」

「零，趁火打劫你都不要命了？」陸瞪大了眼睛，「這麼短的時間，你根本就不可能煉化。」

「是啊，」零摸摸下巴，思笑意盎然，「讓你陪葬倒是委屈我了。」

眾人：……

艾汐眼角也劃出一絲笑意，「不錯，黃泉路上倒也熱鬧。」

「兩個瘋子！」

「汐大人！」靈核爆開的那一瞬，一道綠色的身影合住了靈核，儘管如此，爆炸還在繼續。

明明沒有看見火光，也沒有任何震動感，城市卻瞬間被移平了一半，連廢墟都沒有。

一切，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