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都和你說過的那個男人不安好心!阿蘭莎,你得聽得進去話。」
阿羅簡直苦口婆心,就差沒指著天發誓說那個男人不懷好意了。雖然他說這一切也不全為了她,有很大的一部分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可阿蘭莎從小和自己長大。說一句話青梅竹馬也不為過。看著阿蘭莎對那個被救回來的外族人如此的上心,阿羅本人自己不會說話,好幾次都惹得阿蘭莎怒氣沖沖。可那些長輩們都說過外族人的心特別的狡詐卑鄙,他們是信不得的。
「靖阿哥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呢,人家溫和知禮,無論對任何人都是客客氣氣的。我不允許你講靖阿哥的壞話!!!要不然我就生氣了!!!」
阿蘭莎漲紅著一張臉,斬釘截鐵地和阿羅說,可能真的是因為顏值即為正義。也可能是因為少女情懷總是詩。阿蘭莎根本聽不進任何詆毀他的話。阿蘭莎一下子就跑的遠遠的了。原地只剩下阿羅在抓耳撓腮的進行下一步計劃。
從好遠的地方就聽見這曼妙的鈴聲,靖延的臉上立馬掛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從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阿蘭莎鬼鬼祟祟的朝房裡面望去。看見靖延含笑的看著自己,立馬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扭扭捏捏得走了進來,低著頭說道。
「我……我來看看靖阿哥你少什麼東西。還有,還有就是……有什麼幫助嗎?哦不對不對是你需要我什麼幫助嗎?」
靖延此時得臉色十分的蒼白,他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女人。微笑著對她說。
「倒是沒什麼缺的了,這幾日一直在養傷怎好意思麻煩你們呢?」
阿蘭莎選擇性遺忘了你們這兩個字。連忙恐慌的擺擺手。
「不麻煩不麻煩有什麼麻煩的!我們是最好客的了。靖阿哥你只管和我說,我一定再接再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最後的那個詞重重說了出來,阿蘭莎又感覺有什麼羞恥的地方,這臉一下子又紅了起來。他們一族的女人都敢愛敢恨,心裡有什麼話都會跟當面說清楚。可面對著這一張臉,這一抹和煦的笑容。可自己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阻擋著自己說不出口一樣。有一種抓耳撓腮朝思暮想的感覺一直縈繞著自己的心。
「我我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我我我我先出去了!!!!」
阿蘭莎結結巴巴的才把話說完,轉頭就像門外衝去。大概是用力過猛,一下子撞到了門框。
「哎喲喂,好疼呀!!!」
阿蘭莎粗魯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這是一大片金色的油菜花田,雖說他們日常的物資都由馬幫來運送。平常偶爾也打獵,可這油對於全族來說卻是必不可少的。清風吹過,香甜的油菜花的味道瀰漫了空中。阿蘭莎獃獃地看著這一片,油菜花田。阿爸去得早,阿媽也改嫁到外族去了。家裡就剩下一個年老的阿婆,雖然說寨子里每一個人都同情著自己的遭遇。可自己的心裡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究竟是什麼呢?阿蘭莎這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
「阿蘭莎,他們要去盪鞦韆你要來不來?」
小山丘上有人在喊阿蘭莎,阿蘭莎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立馬就來等我一會兒!!!」
在場壩里,有一架高高的木質支架,上面是一個圓形的木質轉輪。上邊裝飾著不少花草。這個秋天可和外面的鞦韆不一樣。這個可以坐的下八個人。旁邊的人搖動手柄,慢慢地坐在上面的人就會升在高處。然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坐在上面的人就得立馬下來。下個人就立馬繼續上去。這裡還算是一個刺激的項目。年長一點的都還有他們的事情要做。而這個東西則是像阿蘭莎一樣的這些小年輕玩兒,玩兒這個東西必須湊齊人,否則一個人是弄不動這麼大一個輪子的。
「唉,唉???」
阿蘭莎正好看到自己一個要好的小姐妹站在那裡,準備湊上去打招呼,可另一個小姐妹生拉硬拽把她拉開了。把她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小聲地對她說。
「阿蘭莎,阿荼和別人定情你湊上去幹什麼?」
「嗯?!」
這位小姐妹小聲的和阿蘭莎咬耳朵,
「幸哥當初可是看重的是你,要不是大家長不願意。可能都還輪不到阿荼,你湊上去不是找罵嗎?你可長點心啊!!!!」
阿蘭莎被說得丈二摸不著頭腦,阿荼訂婚是件好事呀?為什麼不能上去?再說了,幸是誰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就扯到看上她了呢?
這位小姐妹也算是寨子裡面的八卦小達人。村裡村外,雞毛蒜皮。什麼事兒她都把聽得清清楚楚。
「人家阿荼可恨死你了,如果是你答應了,那麼你就被嫁到外寨了。要不是阿荼的家境不好,恐怕她也不會答應幸哥……」
叭叭叭叭叭叭……外面的人總是說一個女人一台戲,阿蘭莎在這裡想了想應該是這些人沒見識,這個小姐妹在這兒都快湊成一幕大劇了。就差敲鼓的打鑼的就可以閃亮登場,平時也沒看見她那麼健談呢?難道是因為平時壓抑了自己的本性?
那位在話題中的女主人公帶著歡喜的笑容,緩步朝著阿蘭莎她們走過來,身上的銀玲叮噹作響,他們族的規矩,凡女子每成長一歲,家裡的長輩們就要在她的衣服上掛一顆銀色的鈴鐺,一直到十八歲成年為止,細細的數下來,阿蘭莎的衣服上掛滿了十七個鈴鐺,
「阿蘭莎?折珠?你們兩個都在這裡幹嘛怎麼不去玩兒了?」
高抬手臂,露出了掛在上面的一串手鐲,雖說這串手鐲美輪美奐,可明眼人看下來這份量的確不清,阿蘭莎擔憂的看著阿荼,她的手臂還能抬得起來嗎?
「沒事兒沒事兒我只是有點不舒服,阿蘭莎說她陪我一會兒。」
折珠好脾氣的說了說,可阿荼硬是聽不清這話的意思。
「你看,我都說我不要了,阿幸說非得打給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哎喲喂,好重啊!!!」
阿荼做作的抬起她的手臂亮出了戴在她手臂上的那一串手鐲,結束語還特矯情,按道理來說,全族的民風應該是純樸的,應該是不做作的,不應該出現這麼一朵奇葩呀?不就是一串手鐲嗎?搞得誰沒有似的!?折珠使勁瞪了瞪眼前的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破口大罵
「討罵了這是?真以為我們這些人眼皮子淺到這個份上對吧?別人是不稀罕才違心的誇耀你,真以為自己算什麼東西?」
這位小姐姐簡直就是作天作地作空氣的人物了,據說江湖傳聞,她媽是她爹從外面撿來的(也有可能是外面買來的也說不定?)然後就生下了她,按阿荼這麼作天作地作空氣的性子,大概也只有那一張臉能看了,可見她媽應該多貌美,她媽被她爹嬌慣著,捨不得下地捨不得幹活,臟活累活重活全是她爸一手包了,村寨謠傳,恐怕千金小姐過的生活也是這麼個樣子吧?可有一天她媽不見呢?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寨子里的人都笑話他活成了一個綠色王八,頭頂著一望無際的草原了。從此以後她爸就變了,整天的借酒澆愁無所事事,然後終於有一天,他掉進河裡淹死了,按道理來說這麼個孩子應該養不成這麼個作天作地的性子,可這個孩子偏偏就歪了,整個寨子里的同齡人都不待見她,除了阿蘭莎忍受得了小性子,和她有點來往,剩下的人誰也不理她。
「我聽說你都訂婚呢,什麼時候嫁出去?到時候我來湊個份子。」
等阿蘭莎把這話講完,阿荼得臉色立馬就不好看,然後不在意的笑了笑。
「行,到時候我就叫你來幫我的忙。咱們可是很要好的姐妹啊!」
等說完這話,阿荼就離開了,折珠此時特別的氣憤。
「這個女人說些什麼話啊?還真以為她家男人每個人都想著他念著他不曾?有病啊這是!!!」
「別說了別說咱們去玩兒吧?」
阿蘭莎拉著折珠到鞦韆那裡去……
後山祈神洞
這是禁地,是歷代法師得久居之地。這裡充滿了瘴氣和毒物,平常普通人都不能踏足的地方,但同時這裡,也很美。奼紫嫣紅的毒花異草,色彩斑斕而巨大的蝴蝶翩翩起舞,在這麼多色彩的映照下,卻是重重的看不見的殺機。
「咳,咳咳咳咳咳咳!!!!!」
祈神洞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祈神洞本身就是一個縱橫交錯的水溶洞,若是沒有熟悉的人引導,很容易在裡面迷失方向。昏暗的燈光,法師佝僂著身子,慢慢拔弄神台上油燈里的燈芯,看著昏暗的燈光,他不止一次地發獃。
「神啊!你真的慈悲的話?為什麼不救救愛戴你的子民?」
他不止一次地祈禱,在心底默默的祝福,可這結局就沒變,那麼當年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白白的耗盡了二十多年的日子,徒留下遺憾,就換來這麼個結果?法師不禁老淚縱橫,顫顫巍巍地走出神台的房間,走出了洞口,才剛剛跨出一步,突然,整個心一陣去撕心裂肺的慘痛,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大汗淋漓。等過了一會兒好多了過後,法師才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然後面無表情地回到了洞里,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都嘗試,可總也跨不出這洞外一步,法師緊緊握緊了自己的雙手,憤恨看著囚禁了這麼多年自己的地方,然後長嘆一聲,又慢悠悠都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從一個樸素的木盒子里,拿出了一個幾乎褪了色的荷包,輕輕的撫摸著,臉上奇異的帶著一絲微笑。
「我說過,無論這世間怎麼變,我總得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