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偷聽到的秘密
御慶三十年，永廷的病情漸漸的有了一些起色，這讓我們這些後宮的妃嬪們彷彿看到了一絲的希望。
在今年開春之後，永廷突然奇迹般的不再氣喘，甚至也漸漸的可以下床行走了。
太醫院的各位太醫們也都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且還有太醫暗地裡稱之為「迴光返照」。只是三個月過去了，永廷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身體也一天比一天的強健起來，甚至可以起床批閱奏摺了。
我曾經暗自跟蕭太醫打探過，他說永廷的身體已經到了無法康復的地步，如今的永廷之所以感覺比以前要好上許多，那是因為永廷這半年來一直服藥的緣故。還有就是永廷的心中牽挂著朝廷的事情，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一旦永廷的心中沒有了牽念的事，還是會如同之前那般的病倒的，這一倒可就是很難再好起來了，如果真的再次出現了病倒的情況，那麼就真的要開始準備後事了。
雖然蕭太醫說的很是嚴重，但是我卻相信永廷會就此好起來的，因為大梁需要他，我也需要他。
我每天都會親手為永廷熬一些容易消化的粥送去養心殿。
今天我為永廷熬得是燕菜粥，順便還親手為永廷做了一些他最愛吃的桂花糕。
來到了養心殿，永廷果然還在案前批閱奏摺，神色凝重，面容憔悴，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衣裳。
我立刻去內殿找了一間稍厚一些的斗篷披在了永廷的身上，永廷一抬頭看見是我淡淡的笑了起來。
永廷輕輕的摸了摸我放在他肩膀上面的手，說道：「婉玉，你來了。」
「是啊，如果臣妾不來的話，皇上是不是又忘記了用膳的時間？」我笑著說著，嫻熟的將我帶來的燕菜粥盛了出來，輕輕的放在了案子上。
「怎麼好像有桂花糕的味道？」永廷鼻子動了動，笑著問道。
「皇上的鼻子可真靈！」我笑了起來，伸手將我親手製作的桂花糕也擺在了永廷的面前，我知道永廷最喜歡吃桂花糕了，所以就請御膳房的大師傅救我製作了這種經過改良了的桂花糕。
「婉玉做的桂花糕飄香四溢，朕當然可以聞到了。」永廷說著，便要伸手去拿桂花糕。
「誒！」我攔住了永廷的手，笑著說道：「皇上要先喝了粥才可以吃著桂花糕！」
永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誘人的桂花糕，哀求我道：「好婉玉，就讓朕吃一塊吧，朕都好些日子沒有吃過婉玉親手做過的桂花糕了。」
我搖了搖頭，堅決的說道：「不行的，太醫說了要先用過膳才可以吃這些甜食，否則對身體不好。」
永廷見實在是拗不過我，便只好乖乖的點著頭。
我見永廷答應了，便高興的用勺親自為永廷吃燕菜粥，永廷吃得很是津津有味，吃過之後不住的誇獎我手藝越來越好了。
吃過燕菜粥后，永廷一邊吃著桂花糕一邊讀著奏摺，彷彿爭分奪秒的樣子，讓我看了不禁有些心疼。
「皇上，何不吃完了桂花糕之後在批閱奏摺呢？這樣一心兩用對身體無益。」我坐在永廷的身旁為永廷磨著墨，彷彿又回到了我曾經在永廷身邊當差時的樣子。
永廷仍然手拿著奏摺，絲毫沒有放下來的意思。他說道：「朕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何不趁著現在身體好的時候多批閱一些奏摺。」
我鼻子酸了酸，忙捂住了永廷的嘴，說道：「皇上可不許亂說，臣妾覺得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好了，臣妾覺得很快皇上就可以完全康復了，跟從前一樣。」
永廷淡淡的笑了起來，看了看我說道：「你呀，還是這樣傻！現在後宮中所有的妃嬪都知道朕時日不多了，現在都在尋思以後該怎麼辦呢。只有你不擔心這些，反倒是每天給朕做吃的。」
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皇上，其實那些妃嬪們急於為自己尋找出路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她們很多人都沒有為皇上產下子嗣，當然要為自己著想了。而臣妾有著三個皇上的孩子，對於臣妾來說皇上就是臣妾唯一的出路，所以臣妾自然要陪在皇上的身旁了。」
永廷也覺得我說的十分有理，不住的點著頭，「婉玉你果然還是這樣的善解人意，總是替別人著想，讓朕很是欣慰。朕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也該替你的將來好好的打算打算了。」
我剛要說話，就看見永廷神秘兮兮的對著我說道：「婉玉，你去將殿門關好，朕有件要緊的東西要給你看。」
我雖然心中很是奇怪，但是仍然順從的起身將殿門關好。
永廷拉著我的手將我帶進了養心殿中的密室內，這件密室我從前也隨著永廷來過，是永廷專門存放一些機密的地方，如果永廷不是十分的信任我是不會帶我進入這個密室的。
我正在密室內東張西望，卻看見永廷已經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我，笑著說道：「婉玉你打開看看。」
我接過小盒子，將其打開，發覺裡面是一個小摺子。
我奇怪的看著永廷，永廷朝著點著頭示意我打開小摺子。
我將小摺子展開，發覺小摺子竟然是一折遺詔，我輕聲念了出來：「繼位於五皇子至鈺！」
我震驚的看著永廷，心中久久不能平靜，「皇上，這是？」
永廷面容卻很平靜，笑著說道：「這是朕一直的想法，朕對於皇子之位的繼承也反覆考慮了許多，朕的這幾個兒子當中也屬至鈺最為合適了。而且至鈺是由母后親自撫養長大，一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並且至鈺還有著你這樣一位品性純良的太后，一定會將我大梁發展的更加繁榮昌盛的。」
「太后？」
「是啊，待至鈺繼承皇位之後，婉玉你自然就是太后了！」永廷輕鬆的說道。
我心中一沉，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被稱之為太后的時候，那麼永廷便是已經不在了。
我忍住內心的疼痛問道：「可是如果臣妾成為了太后，那麼當今皇後娘娘怎麼辦呢？太子又怎麼辦呢？」
永廷輕輕的扶著我的肩膀，輕聲咳嗽了幾聲，說道：「立至真為太子只不過是權宜之策，他是個好孩子只是腦子不好使，試問我大梁怎麼可以讓一個腦子不靈光的皇上繼承皇位呢？傳出去會被天下人恥笑的，朕可不想遺臭萬年。朕想過了，到時候婉玉你和芸櫻都為太后，共同輔佐至鈺，這樣便兩全其美、相安無事了。」
真的可以兩全其美、相安無事嗎？只有我心裡知道，沈芸櫻怎麼可以真的跟我相安無事呢？不過既然這是永廷的決定，我便只有尊重他的決定，以後的事情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何況到時候我的至鈺真的登上了皇位，恐怕她沈芸櫻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朕將皇位傳給至鈺也算是了卻了朕的一份心愿，至鈺由婉玉你輔助，朕也很放心。」永廷高瘦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看樣子是站久了的他有些累了。
「皇上，臣妾扶您回去休息吧？」我輕輕的扶住了永廷的胳膊。
永廷搖了搖頭，說道：「朕不累，朕還有東西要給你！」說著，永廷又從一個柜子中拿出了一塊令牌遞給了我，說道：「這是一塊免死令牌，全皇宮只有一塊，朕把它交給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什麼危險便可以救你一命。切記，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拿出來，也不要輕易交給任何人。」
我拿著還有著永廷的餘溫的免死令牌，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我真的很感激永廷為我所作的這一切，心中也確實十分的感動，不管怎麼樣眼前這個我跟隨了十幾年的男人在人生的最後階段還是為我想好了全部的後路，這說明了我在他心目中得分量。可是我又很難受，因為我知道這是永廷在安排身後事，這就意味著永廷他自己已經有了感覺，感覺自己就快命不久矣。我曾經聽人說起過，說人快要死了的時候自己是有預感的，我想現在的永廷一定也是有預感的，只是我實在是問不出口。
想想這十幾年，我與永廷之間是在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曾經讓我愛過、恨過的永廷如今真的就要離我而去了，我心中真的很不捨得讓永廷離開。悔恨當初我沒有好好的珍惜過永廷，以至於現在想與他從新開始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只將永廷遺詔上面的內容告訴給了惠如一個人知道，因為只有惠如可以幫我守住這個秘密，現在永廷的身體時好時壞，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讓沈芸櫻知道了這個消息，免得到時候她鬧起來，可是讓永廷吃不消的。
這天，我準備與皇後娘娘沈芸櫻商議一下快要到了的中秋節的事宜，便自身一人來到了皇後娘娘沈芸櫻所居住的華清宮華音殿。
因為是中午，很多殿內的奴才們都去休息了，我一路上也見到幾個人。我來到了皇後娘娘沈芸櫻的西暖閣外，聽見了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皇後娘娘應該就在西暖閣內了，我剛要敲門便聽見裡面的人說起了「皇上」兩個字，我便收住了手，仔細的聆聽著。
我本是無心偷聽沈芸櫻的話的，只是她與人說到永廷的事情，引起了我的好奇。在後宮中不僅要張一雙眼觀六路的眼睛，還要張一雙耳聽四方的耳朵，尤其是在其他宮殿的牆角下，總是可以偷聽到一些很重要的秘密。
「娘娘，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好了，很樣子很快就沒事了。」說話的是沈芸櫻身邊服侍的貼心宮女，是沈芸櫻入宮的時候從娘家帶進宮的，對沈芸櫻很是衷心，並且跟沈芸櫻幾乎一個鼻孔出氣。
「是啊，皇上的身體是越來越好了，本宮去看過皇上幾次，皇上幾乎可以下地走路了。」沈芸櫻的聲音很平靜，甚至有些聽不太清楚，跟她平日里高高的語調很是不同。
「可是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好，最咱們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那名宮女說道，聽語氣不懷好意。
我正納悶一個宮女怎麼可以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正想著接下來肯定要被沈芸櫻狠狠的訓斥一番，誰知道沈芸櫻不但不惱，反而淡淡說道：「既然他的身體已經沒事了，不給本宮的兒子繼承皇位的機會，咱們就要自己創造機會。」
我心中大驚，趕緊屏住呼吸繼續聽下去，我很好奇沈芸櫻口中所說的創造機會到底是什麼意思，讓我有種不寒而慄。
「娘娘，那種葯奴婢早就已經送到了御膳房裡了，無色無味每天放在皇上的食物中，不出一個月皇上的身子就會越來越虛弱，甚至會出現昏迷不醒的癥狀。」那名宮女狠狠的說道。
「恩，御膳房中的人靠得住嗎？」沈芸櫻問道。
「靠得住，奴婢手中有他的把柄，他是絕對不敢不做的。」
「很好，皇上死了以後，本宮的兒子就可以早日的登基做皇帝了，那個時候咱們也便徹底的放心了。」沈芸櫻很滿意的說道。
聽沈芸櫻她們一主一仆之間的對話，我聽得出沈芸櫻很早便有將永廷置於死地的打算，所以她手下的奴婢才會敢買通御膳房的人這樣做。
我聽得頭上直冒冷汗，我一想到永廷如今每天吃的食物當中都有著可以致命的毒藥在裡面，我的心裡就說不出的揪心。如果永廷知道了自己的親表妹這樣的謀害著自己，窺視著自己的皇位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呢？
我正欲離開，突然又聽見沈芸櫻說道：「要不是至鈺那個小雜種命大不死，本宮也不會害自己的表哥，表哥這些年來雖然談不上對本宮多好，但是怎麼說也是本宮的夫君，本宮真的不想走到這一步。」
「娘娘你別想這麼多了，試問歷史上歷朝歷代哪一位皇帝在登上皇位之前不都是雙手染滿了自己親人的鮮血？咱們也不能婦人之仁，在這個時刻必須要走這一步了，否則錯失良機就後悔莫及了。」
「唉，上次連黑熊都拍不死至鈺那個臭小子，害的本宮的姑媽太後娘娘命喪黃泉，本宮心裡好生的過意不去呢！」沈芸櫻的聲音中有了一絲的惋惜跟憂傷。
「奴婢也是想不通，為什麼太後娘娘會為了一個小雜種而犧牲了自己呢？」
「唉，姑媽她將至鈺拉扯長大，怎麼說也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當初姑媽還曾經有意立至鈺為太子，要不是本宮的父親立下大功，這太子之位還說不定是誰的呢？」
「這麼說，黑熊錯殺了太後娘娘也是一件好事了？」
「怎麼說？」
「免得太後娘娘干涉以後由誰繼承皇位！」
「你說的很有道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本宮也算是為了本宮的兒子做了一件對的事！」沈芸櫻說著，言語中一點自責的情緒都沒有了。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沒想到上次的黑熊事件原來也是沈芸櫻策劃好的。原來他們的目的是我的兒子至鈺，要不是當時的太後娘娘捨身相救，恐怕我的兒子至鈺早就已經被黑熊拍死了。
試問沈芸櫻也是當母親的人，怎麼會如此心狠到對我年幼的孩子下此毒手？
我覺得沈芸櫻實在是太恐怖了，我要將這些事情都告訴給永廷，趁著永廷現在身體狀況不錯的時候快些將沈芸櫻就地正/法。
就在我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發覺我的身後已經站著兩個華音殿的小太監，我不知道這兩個小太監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此刻正陰陽怪氣的看著我。
「你們擋著本宮做什麼？」我冷冷的問道，剛要離開卻被兩名太監攔住了去路。
「皇芸妃娘娘聽見了什麼不該聽見的內容了吧？如果奴才們就此放了娘娘，奴才們的命可就保不住了！」兩名小太監說著，將我身後的西暖閣房門推開，將我推進了西暖閣內。
我一下子被推得跌坐在了地上，抬起頭的時候正與皇後娘娘沈芸櫻四目相對。
沈芸櫻看見是我顯然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明白了，便笑著說道：「沒想到平日里謙恭有禮的皇芸妃妹妹也喜歡偷聽別人的牆角？」
我冷哼一聲，此刻心中反而一點也不害怕了。
我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難道皇後娘娘還有什麼事不想讓臣妾知道嗎？」
沈芸櫻見我態度如此強硬，反而笑了起來，足足笑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停住。
她起身在我的周圍轉上了幾圈，笑著問道：「這麼說，皇芸妃應該已經聽到了不少了？」
我別過頭不去看沈芸櫻，冷冷說道：「臣妾什麼都沒有聽到！」
「哦？本宮是個多疑的人，這樣吧，你們兩個將皇芸妃娘娘囚禁在後院中，這樣皇芸妃娘娘就不會亂說了，待到事情結束之後本宮自然會放了你。」
沈芸櫻話音剛落，身後的那兩名太監就要上前押我，被我掙脫開了。
我怒視沈芸櫻道：「誰敢動本宮？沈芸櫻你雖然身為皇后，但也不能輕易囚禁本宮！」
沈芸櫻突然對著我嫣然一笑，說道：「本宮連皇上都敢謀害，還有什麼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