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棄明投暗
媽呀,真的是越來越亂套了,花白寧捂著臉不好意思再說話了,不是演戲,而是真的尷尬,溫雪翎更是不依不饒:「說!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快告訴我們,你快說快說快說!」溫雪翎一邊喊著一邊捶打譚清樽。
「啊好了好了好了。」譚清樽最受不了溫雪翎連哭帶鬧了:「宗主他在酆都呢。」
「酆都.」花白寧皺著眉頭思索著:「五國爭霸中楚國的陪都,那裡不是早就荒廢了嗎?」
譚清樽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縱身一躍跳上了最近的一棵樹上:「只能說這麼多了,前面就是九江城了,我先走了啊,後會有期,溫大小姐。」說完,譚清樽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衛心這時在一旁開口了:「先進城吧,酆都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到的。」
花白寧點頭同意,三人再度回到了九江城。
九江之行,並非毫無收穫,對於花白寧來說是這樣的,對於另一些人來說,也是這樣的。
「哈哈哈哈——」嵩山之上縈繞著晉子興的笑聲。
謀臣周錯也在一旁撫須而笑:「真想不到,那個大晉叛徒楊檀,居然再次叛變,而這次,居然投降了燕海。」
「大燕皇帝,呵,果真成了燕海的兒子了。」晉子興語氣中充滿了厭惡與譏諷。
「楊檀自然是微不足道。」江楚河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黑狐面具一邊說道:「不過失去了長城,中原之兵很難與北狄之兵相抗衡,而那個賀蘭猇,也必定不是等閑之輩,倘若狄人真的進了曌京,殺了偽帝衛時,憑藉我等之力,真的能力挽狂瀾嗎?」
「那要看兵勇召集的如何了。」一個聲音加入了討論,渾元殿後,蘭雲生帶著四君仆走了出來,行至正位,他危坐於大殿之上。
「蘭尊主。」周錯有些不滿地說道:「既然殿上諸位都是為復興大晉而戰的仁人志士,這殿中正位,蘭尊主再坐是否有些不妥啊。」
蘭雲生被周錯這一番話給逗笑了,相反,他身後的四君仆卻有劍拔弩張之意,蘭雲生不屑地俯視著眾人:「晉公子皇族之後,我這裡是世外之地,清修之所,這座位上從來就不沾龍氣,晉公子的屁股是為了坐上長安宮城的龍椅的,而不是來搶我這渾元殿的,況且周老先生你也是四象閣的人,竟然已經可以對尊主如此說話了,看在晉公子的份兒上,我不殺你,但也希望周老先生不要為老不尊。」
「你」周錯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僭越了,可能是聚集在晉子興身邊的隊伍越發壯大,讓他這位最初響應大晉皇族的「復國功臣」有些飄飄然,儘管又氣又惱,但也不再敢說些什麼了。
「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晉子興沒有多看周錯一眼:「這麼長時間以來,已經有數以萬計的人加入隊伍了,但也不過都是些流民匪寇、無家可歸之徒,雖然陽城就在嵩山腳下,且太守已降,但是齊軍很快就會意識到陽城和嵩山的不對勁,所以時間對我們來說還是十分緊迫的。」
「你還在打護國令的主意。」蘭雲生的眼睛早就把晉子興看透。
晉子興也微微一笑回應蘭雲生:「難不成蘭尊主真打算帶領著那群販夫走卒擊潰齊軍嗎?」
「呵。」蘭雲生不以為然:「那敢問皇子殿下,可有什麼辦法取得其餘四塊護國令嗎?」
「報——」
眾人望向殿外,一名侍衛大聲稟報:「稟報尊主,在山下抓到了一名可疑分子,疑似齊國貴族。」
這段時間凡是前往陽城的達官顯貴都會被他們幽禁,並寫書信報平安求金銀,一來可以緩解擴軍糧餉,二來也防止有官員擅自離開導致風聲走漏太急。
「來啊。」蘭雲生大手一揮:「把我們的新『客人』請上來。」
很快,人被帶了上來,而這一來,卻把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驚了一下,其中,最為吃驚的,就是晉子興。
「君棠?」
衛君棠面不改色地望向晉子興,然後做出了再次讓眾人大吃一驚的舉動。
只見衛君棠「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罪臣衛君棠,叩見皇子殿下。」說完,衛君棠將頭伏在了地面之上。
鴉雀無聲晉子興見到此番情景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為什麼?衛君棠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且他居然隻身來到這裡,又擺出了這樣一副姿態,他在盤算著什麼?
「君棠.」晉子興的嘴唇有些顫抖:「你在說些什麼啊?什麼皇子啊,我又不姓衛,你可不要跟我鬧了。」
「不。」衛君棠沒有抬頭:「你不是晉子興,你是蕭岐,大晉王朝最後的血脈。」
「蒼啷——」江楚河上前拔劍架在了衛君棠的脖子上,當然,在衛君棠進來之前他已經重新戴上了面具。
「.」晉子興沒有再立刻回應,也沒有靠近衛君棠,沉默了一會兒,晉子興還是開了口:「君棠,你可知你這番話一出,就沒法再活著下山了。」
衛君棠依舊伏地而答:「臣明白,但是臣就算冒死,也要來到這裡。」
「夠了!」晉子興有些不耐煩了:「天下現在是你衛家的,少在這裡跟我臣長臣短的!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衛君棠緩緩抬頭,仰望著站在稍遠處的晉子興,又看了看其他人,包括對他拔劍相向的江楚河,然後落寞地笑了笑:「晉衰,在於君難主事,在於君臣不和,在於民不聊生,而曾經君棠以為,晉亡了,一切就會好起來,就會如同高武皇帝那時一樣繁榮,一樣盛世,可惜,高祖皇帝在沒有達成盛世之時駕崩歸天,新皇衛時又無雄主之才,現如今朝綱紊亂,天下凋零,甚至連長城都被北寇所侵,如此天下,又怎麼能再姓衛了呢?所以君棠冒死來此,懇求將功折罪,以留衛家一線生機。」
晉子興聽到這裡突然沒了主意,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周錯,周錯緊皺眉頭,對著晉子興暗暗搖了搖頭,他又看了看江楚河,可是江楚河帶著面具,沒人知道他擺出了什麼樣的表情。
「懇求屠戮自家門戶之事,也真是聞所未聞。」這時,蘭雲生髮話了:「哪怕是大鄭國破家亡之日,我蘭雲生也從未想過投敵求生,人都言中山世子剛正不阿,哪怕是自己的父親他也敢針鋒相對,這和我聽聞的衛君棠真是大相徑庭啊。」
蘭雲生一語中的,晉子興也恢復了警惕之心,重新盯住了衛君棠。
衛君棠先是沉默不語,然後苦笑了一聲:「呵,正是因為我看不慣這人世詭譎,看不慣這朝堂陰謀,所以才肯冒險來到這裡,君棠曾有雄心壯志,而現在只願快意人生,一劍一馬一壺酒,可惜如今這天下不允許我去想這些,我是中山王的世子,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我要改變它,而且,我相信你,子興,如果是你,一定能讓百姓安居樂業。」
「你」晉子興皺著眉,看得出來,他的心裡在糾結,他多麼希望衛君棠沒有說謊,可是他不知道,也不敢去賭。
「今日,我還帶來了表我忠心之物。」說著,衛君棠開始在懷中摸索,這一摸索,江楚河握劍的手更緊了,劍鋒也更加逼近了衛君棠。
衛君棠卻毫無懼色,也沒有因此而停下,很快,東西被掏了出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聚集在了衛君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