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背叛
陳春苦笑道:「我是在深圳的一個商場碰見她的,不過--不過…」陳春欲言又止,不願再說下去。
「是什麼啊?有什麼你就說啊,磨磨唧唧的,你這是要急死我嗎?」看著陳春吞吞吐吐的樣子,李少輝急的眼中直冒火。
陳春搖了搖有些頭暈的腦袋,吐出一口濁氣,緩了半晌,方才慢慢說道:「那天我在一家香奈兒專mai店看見她時,她衣著華麗,戴了一副墨鏡,很像一個貴婦,右臂挎著一個包包,左臂挽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第一眼看見她時我還不太相信,覺得自己眼花了。
因為畢業時,她不是和你一起選擇留在南京打工嗎?也沒聽說你們什麼時候就分手了?
懷著這樣的疑問,我就走過去,輕輕拍了一下她,叫了一聲唐鳳玲?」
陳春說到一半,碰了一下早已呆若木雞的李少輝問道:「你知道她是什麼反應嗎?」
李少輝獃獃不答,陳春只得又苦笑道:「唐鳳玲先是驚訝地叫了一聲,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不過片刻后,她就冷靜了下來,然後慌亂地說了幾聲『對不起,你認錯人了』,說完,就拉著那個中年人匆匆走了。」
當李少輝聽到唐鳳玲挽著一個中年人時,他整個人就已經傻了,以至於陳春後來說的話完全沒有聽進去。六神無主的他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馬路上,茫然無措,而馬路的酷寒透過衣服,穿過皮膚,把他初聞唐鳳玲消息時那顆激動火熱的心完完全全地冰凍了下去。
「哈哈,哈哈。」良久之後,李少輝忽然旁若無人地大聲笑了起來,那撕心裂肺的笑聲中帶著哭腔,帶著兩年的等待和希望,也帶著兩年的悲酸和屈辱…
最後,所有的情緒順著眼角的的淚水流了下來,流過李少輝的臉龐,流過他的下巴,凝聚成一滴渾濁的淚珠,掉落下去,掉落在著繁花似錦的大街上,也掉落在茫茫無邊的夜色中。
「唐鳳玲,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可以讓你這樣肆無忌憚地來傷害我,你可以離開,也可以分手,但你離開分手前,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呢?為什麼要背叛我呢?你知道這兩年,沒有你的消息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我曾不止一次夢到你的笑容,夢到你的身影,夢著夢著,我就被嚇醒了,醒來時,我已淚流滿面,這樣的午夜夢回,你知道發生過多少次嗎…」面部扭曲,神情駭人的李少輝想起前塵往事,潸然淚下。
過了許久,李少輝強壓著悲痛,苦澀道:「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那個男人啊,倒是沒有太注意。」陳春思索著,又道:「我記得他皮膚黝黑,有一對三角眼,還有些禿頂,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大概就是這些吧,別的我也記不起來了。」
李少輝赫然一驚,繼而心中如刀絞一般疼痛,沒想到唐鳳玲跟的竟然是這個男人。
大學畢業的第一年,有一次,李少輝和唐鳳玲一起去看電影,在電影院就碰見過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當時穿著一件小背心,臂膀刻著猙獰的青龍紋身,他看見唐鳳玲時色心大起,盯著唐鳳玲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唐鳳玲既害怕又厭惡,就拉著李少輝躲到了遠處,沒想到這個男人色膽包天,竟然緊隨其後,賊心不死。
在這種情況下,作為男朋友的李少輝自然忍受不了這種挑釁,他冷笑著質問道:「你想幹什麼?」
沒想到,這個男人絲毫不以為意,他對著李少輝不屑地笑了笑,狂妄道:「老子在看美女呢,一個原生態的大美女,而且老子現在還在想用什麼辦法把她拿下呢?」
「我去NMLGB。」李少輝一聲怒吼,直接就緊握著拳頭縱身向那個男人撲去。
「啪」的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在人山人海中響起,李少輝臉上火辣辣的,有五道猩紅的手掌印,他已經被這個男人打了一巴掌。
這個囂張的男人是個練家子,在李少輝撲向他時,他看似隨意後退了一步,實則迅速地躲過了李少輝的一記猛拳,然後在李少輝出拳的間隙中,猛然楊手后發先至打了李少輝一耳光。
之後,他又在李少輝楞神的期間,三拳兩腳就把李少輝打倒在地。
最後他還向李少輝身上啐了一口濃痰,輕蔑地笑道:「小子,就你這種小白臉也敢和老子比劃?回去再吃幾年鹽巴吧!還有你記住,你身後的這個女人遲早是老子的。」說完,這個男人在正抱著李少輝哭泣的唐鳳玲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才張狂地揚長而去。
這是李少輝有生以來受到的最大屈辱,在人群中被打倒被嘲諷,讓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侮辱被欺負,而自己卻又無能為力。
就是這件讓李少輝備受屈辱的事情,就是這個讓李少輝顏面無存的流氓,卻最終實現他的諾言,奪走了李少輝最心愛的女人。
「唐鳳玲,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為什麼要這樣對老子?你跟誰不好,非要跟這麼一個人渣,噁心老子。他曾當面*你,也曾讓保護你的老子我顏面掃地,難道這些屈辱你都不記得嗎?
唐鳳玲,老子恨你,你別讓老子遇見你,否則,老子絕對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少輝按著心臟,痛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李少輝蹲在地上,把拳頭狠狠砸向了地面,地面堅硬無比,而李少輝的拳頭也在瞬間血流如注,他看著猩紅溫熱的血液,忽然笑了,心也跟著不痛了…
許多事情,不知結果前,李少輝會一直患得患失,可等到最後的結局出來時,不論是好是壞,短暫的大悲大喜之後,他卻會以最快的速度緩和過來。
只是李少輝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這麼快的恢復過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這場分手他已經用了兩年的時間來消化,之所以沒有徹底忘記,是因為缺少一個機會,一個完全釋放解脫的機會,而今天的消息就是一個恰當的機會,一個讓他徹底告別過去的機會。
「老李,你怎麼了?沒事吧?」余強寨安頓好前面那幾位同學,發現李少輝和陳春二人還沒有過來,只得原路返回,等到了酒店門口,便聽見前面樹下傳來李少輝又哭又笑的聲音,就急忙趕了過來。
「沒事,我兩喝多了,胡鬧著玩呢!」李少輝不願余強寨多想,忙撒了個謊。
「是嗎?」余強寨狐疑地問道,半夜三更的,兩個大男人,一個親密地抱著大樹喃喃自語,一個坐在地上似哭似笑著。
「嗯,我們是淪落天涯的知己,正借酒消愁呢!」陳春此時酒勁上來,腦袋開始犯糊塗。
余強寨笑了笑,把陳春攙扶進了計程車,陳春在躺進計程車的時候,又緊緊地拉著李少輝的手說道:「老李,你說的對,緣分的事,沒有對錯之分,只有適合二字,對我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所以我們都要看開一點,以後的路還很長,我想我們總會遇到一兩個合適的,你說對吧?」陳春說完,沒等李少輝和余強寨回答,就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等余強寨將陳春安頓好,璐瑤也及時地開著車如約而至。
李少輝和余強寨鬆了一門口氣,一起鑽進了車中。
「瑤瑤姐,我真是羨慕老余啊,能有你這麼一個好老婆。」看著璐瑤的貼心,李少輝又想到了唐鳳玲,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羨慕什麼啊?」璐瑤說著看向旁邊的余強寨,余強寨晚上喝了不少酒,又忙著料理聚餐的事情,所以又累又醉,剛一躺在座椅上就睡了過去。
璐瑤因而又心疼地責問李少輝:「李少輝,你看看你把我們家老余給害成什麼樣子了?」
李少輝不滿地分辨道:「他酒量不行,管我什麼事?」
璐瑤沒好氣道:「你還狡辯,就是你把我們老余害成這個樣子的,他辛辛苦苦地上了一天班,晚上還要到南京跑個來回去接你,最後還得陪你們吃飯喝酒,你說你要早點來,他能有這麼累嗎?」
「瑤瑤姐,我知道你們家老余辛苦了些,可你也不能這樣偏袒他啊,好歹我也叫了你好幾年姐姐,心甘情願地給你當了這麼久的弟弟,你怎麼能如此厚此薄彼呢?」
「啊,呸,你還好意思說這個『姐』字啊,你說你這幾年除了給我們惹麻煩之外,還做過什麼好事?」璐瑤說著,一腳油門猛地加速,車子也在猛然間如離弦之箭竄了出去,而李少輝因沒有防備一頭跌在了後座上。
「你幹什麼啊?」李少輝摸著碰在車邊上、疼痛的後腦勺不滿道。
「李少輝,這是給你的懲罰,讓你長點記性,警告你以後做事靠譜一點,不要總是那麼不著調,就說這次聚會的事情吧,還得我們老余親自去南京接你,你說你過不過分?」璐瑤通過後視鏡看著李少輝的狼狽樣一邊威脅一邊幸災樂禍。
「得了,看你剛才溫柔的樣子,本來還想誇你幾句賢良淑惠、蕙質蘭心什麼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不用,用不著你誇獎,只要我們家老余不嫌棄就行。」璐瑤針鋒相對地回嗆著。
唉,背叛,背叛,為什麼會背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