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醉翁之意
坐在不停飛馳的馬車上,鄭昊看著手中的竹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昨日在空樓,之所以兩人毫不猶豫的接下任務。完全是因為本次任務的地點,是在馬邑郡。而對於要刺殺的對象,鄭昊反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段時間,每一天的日子,都過得異常「充實」。鄭昊幾乎都快忘卻此時,到底是何年何月。
他掰著手指估摸著,已經和同伴們分開,差不多一個月有餘了。
也不知道,這些日子裡,孫思邈這位大神,有沒有治好一眾病患。
戶外的氣溫,也隨著冬天腳步的臨近,而逐漸變得寒冷了起來。
感受著身上傳來的溫暖,鄭昊滿意的點了點頭。
領取任務之後,空樓按照預估的時間,地點等因素。免費發放了,一套「新手套裝」。其中包括禦寒的服飾,方便行動的夜行衣,一張簡略版的地圖和一個半月左右的解藥。
「我總感覺有人在,暗中觀察著我們。」就在鄭昊胡思亂想的時候,宇文闡的聲音忽然從腦中傳來。
鄭昊不著痕迹的掃視了下,同在車廂中的四個鬼徒,嘆了口氣說道:「早就發覺了,而且這件事十有八九也和張松這傢伙有關係。」
「我們是不是太著急了?」宇文闡有些歉意的說道。
「其實,這張松應該是,一早就盯上了我們了。除非我們永遠不去空樓領取任務,不然終會被他逮住的。」
「哦?你是發現什麼了嗎?」宇文闡問道。
「你有沒有發現,他之前拿出的那一疊銀票,其金額可是不小啊……」
宇文闡思考了片刻,眼神一亮,說道:「對啊!在鬼淵中,是無法獲取外面的銀票的。所以,他手上的銀票,應該只會日益減少。而照他所說,他最起碼,做這個買賣,已經兩年有餘了。但任然有那麼多的銀票,看來……」
「是的,這是餌。但他又心太黑,明明想要釣魚,卻連餌食都不捨得浪費……」
「沒事,我們也有王牌。」宇文闡一臉輕鬆的說道。
「什麼王牌,我怎麼不知道?」鄭昊滿臉不解的回到。
「你不是練成了,刀槍不入的神功嗎?」
「呵呵,你在的時候,一點也運轉不起來。」
「……」
…………
「到地方了,都下車。」
隨著馬車逐漸停了下來,鬼師那毫無感情的聲音,也一起傳進了車廂。
餘音未消之際,只聽一陣雜亂的破風聲。馬車上瞬間,只剩下了鄭昊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坐原地。
還沒緩過神來的兩人,慢吞吞的跳出了馬車。對著鬼師問道:「麻煩問下,完成任務后,是不是也來這裡搭車?」
鬼師輕輕點了點頭,片刻之後忽然開口道:「新來的?」
「是的,剛來沒幾天。老師有沒有什麼要,叮囑弟子的啊?」鄭昊客氣的回到。
但鬼師並沒有再理鄭昊,瀟洒的翻身上馬,一揮馬鞭,揚長而去。
「咳咳……」鄭昊掩著口鼻,對著遠去的馬車親切的「問候」了起來……
…………
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鄭昊從行囊里取出了那張簡易地圖。與宇文闡一起研究了起來。
「這個紅色的標識,應該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我們沿著這條路,朝著西北方向走。然後……」
「別看了,後面的路,你都走不了了。」
正當兩人全神貫注的,研究著地圖的時候。一個梳著哪吒頭的男人,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鄭昊翻了個白眼,將地圖收回了懷中。有些不悅的說道:「你這也太不上路了吧,至少讓我了解下任務流程吧。」
「小子說什麼鬼話呢,看招!」
也不廢話,哪吒頭直接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長劍,氣勢如虹的,朝著鄭昊刺了過去。
早有防備的宇文闡,腳下立即踩起了五鬼步。往後退去,而另一邊的鄭昊,也從背後取下了長弓,彎弓搭箭,沒有絲毫的滯礙之感。
看著宇文闡腳底的詭非同步伐,哪吒頭瞬間大驚失色。一邊抵擋著飛來的箭矢,一邊驚恐的叫道:「你不是新來的嗎!怎麼會五鬼步的?」
被鄭昊嗤之以鼻的五鬼步,對於哪吒頭來說,那簡直就如同「絕世武功」一般的存在。
作為百鬼殿中,無數不多的身法之一。若是想在樊坑中習得。則需要支付五百通寶的巨額費用。
而在所有鬼徒之中,也就只有極個別的精英,才有幸學習過此術。其中唯一一個將五鬼步修鍊到大成的,也已經倒在了,鄭昊的試煉之路上。
「這傢伙怎麼這麼弱啊?之前在試煉中,隨便拉出來一個,都甩他十萬八千里啊。」鄭昊一邊不停的射著箭,一邊對著宇文闡碎碎念到。
「我也覺得奇怪,枉我們還做好了一番惡戰的準備呢。」宇文闡一邊配合著鄭昊的攻擊,一邊百無聊賴的說道。
其實,並不是面前的對手有多差勁。而是此時的鄭昊與宇文闡,在一系列的生死考驗之後,逐漸成長了起來。
而哪吒頭也是心中委屈,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個「菜鳥」怎麼會這麼強。
他有所不知的是。因為,門主的命令,派遣鬼徒榜前十的精英,前去狙殺鄭昊的消息,是被完全封鎖的。所以,整個鬼淵除了當事人和鬼師之外,其他人並不知曉。
若是讓他知道,鄭昊和宇文闡,一路砍翻了,四個榜單前十的猛人。借他一千個膽子,也不敢來找鄭昊的場子啊。
「我的小祖宗啊,求你了,別射了。」哪吒頭在鄭昊的攻勢下,被逼的險象環生。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而不遠處的鄭昊,看著對方汗流浹背的樣子,一點都提不起性子來。站在原地,連追魂箭都懶得用。
鄭昊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停下了攻擊。看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喘著粗氣的哪吒頭。厲聲質問道:「喂,老實交代你們的目的,不然下一箭就要了你的命……根子。」
看著弓弦上閃著幽光的箭頭,哪吒頭感覺胯下一涼。他毫不猶豫的將長劍一丟,死死的護住了自己的襠部。
他滿臉冷汗的說道:「大俠饒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說!小的什麼都說,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其實,以大人的聰明才智,也一定已經猜到。我們的目的,並不是你們身上,那可憐的十幾個通寶。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著臉上陰雲密布的鄭昊,再次把弓弦又拉滿了幾分。哪吒頭哪還敢繼續扯蛋。一臉認真的解釋了起來。
正如鄭昊所想,那些銀票確實只是引「萌新」上鉤的誘餌。而這群人,真正的目的其實有兩個。
首先,空樓的任務是可以,由他人繼承的。也就是說,哪吒頭如果殺了鄭昊,去代為完成他的黃級任務的話。也是可以獲得同樣報酬的。
而且在完成他人任務的情況下,自己原本的任務,是可以無條件取消的。而張松和哪吒頭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不斷提升著自己的排名。並且還可以一舉兩得的,賺取數目可觀的通寶。
當然了,這還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他們想要獲取的其實是,鄭昊手中的那七顆解藥。
在鬼淵存在的漫長歲月中。有很多的鬼徒,厭倦了這種永無寧日的生活。但他們又不願去參加殘酷的「最終試煉」。
所以,為了能讓自己享受外邊的花花世界,他們需要數量龐大的解藥,來給予自己更多的時間。
在利益的驅使下,他們很快的就找到了,想張松這樣,生活在鬼淵底層的人。通過他們來為自己獲取解藥。
聽完哪吒頭的解釋,宇文闡平淡的對鄭昊說道:「還是殺了他吧。」
鄭昊反而搖了搖頭,對著哪吒頭說道:「你領取的任務是什麼?」
在弓箭的威脅之下,哪吒頭從懷裡取出了自己的竹牌,恭敬的說道:「我領取的是,地級刺殺任務,也是在馬邑郡。」說完,他便把竹牌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所以,你也有七顆解藥?」鄭昊壞笑著說道。
「是的……」
「交出來……然後,在這裡等馬車回去吧。」鄭昊漠然的說道。
「大俠饒命啊,如果這樣的話,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哪吒頭欲哭無淚的求饒道。
他換了個跪姿,不停的磕起了頭。嘴裡斷斷續續的說道:「若是任務失敗,空樓會按照外出的時間,回收未食用的解藥。但,若是無法拿出相應數量的藥物,空樓將會扣除同等天數的解藥發放量。沒了這七顆解藥,我也就必死無疑了。」
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聽到對方的話,鄭昊也心中犯難了起來。但,要是真放他走,鄭昊又隱隱的覺得有著一絲不安。
「要不,我把竹牌給與小爺您,日後全聽小爺差遣?」
哪吒頭顫顫巍巍的撿起了地上的竹牌,低著頭朝著鄭昊走去。
鄭昊嘆了口氣,收起了長弓,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陡然間,異變突生。放下長弓的宇文闡,利落的拔出了腰間的「斷水」。刀勢如電般,從哪吒頭的脖間劃過。
鄭昊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一道血線慢慢的出現,在對方的脖子上。
隨著竹牌掉落在了地上,鮮血順著哪吒頭的指縫之間噴涌而出。
不一會兒,他便停止了抽搐,呼出了最後一口濁氣。
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鄭昊心有不快,但並沒有立馬發作。
宇文闡哪會不知鄭昊心中所想。他並沒有解釋,而是用長刀翻開了,被鮮血染紅的竹牌。
只見一根黝黑的銀針,露出了自己猙獰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