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薩婆羅
「爸媽,爺爺奶奶。你們怎麼來了。」鄭昊驚訝的看著眼前為他開門的眾人。母親一個暴栗敲在鄭昊的頭上。「小巨頭,混頭拉。過年了才知道回來。」
鄭昊摸著微腫的額頭,傻傻的笑了起來。時間過的真快呀,一轉眼就過年了。「新年快樂,新年快樂,祝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身體健康,快快樂樂。」鄭昊開心的,給眼前的長輩們拜著年。
正寒暄著,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得模糊了起來。敞亮的房間,慢慢被無盡的黑暗吞沒,而眼前的長輩在伸手不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逐漸的變得透明,直至消失。
正當鄭昊迷失在黑暗中時,身邊忽然亮起了,微微的綠光。鄭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瘋狂的朝著綠光跑去。漸漸的綠光越來越多,慢慢的照亮了四周。
鄭昊停下了腳步,被眼前的一切嚇的雙腳直顫。那些綠光的主人,竟然是,一個個貼地爬行的人,他們枯瘦如柴,皮包骨頭,就如同現實中的非洲難民。
忽然一個枯槁的手緊緊的抓住了鄭昊的腳踝。他抬起了頭,「骨感」的臉孔上似乎出現了一個微笑。而空洞的雙眼中,射出了懾人的光芒。「好餓~~好餓啊。」他一邊嘴裡自言自語的說著話,一邊順著鄭昊的身體慢慢的往上爬。
隨著他如同一條蛇一般纏在鄭昊的身體上后。原本還在地上緩慢爬行的人們,忽然加快了速度,如同瘋了一般,爬到了鄭昊的身上。「救命啊。。。」鄭昊呼救的聲音,逐漸淹沒在了層層的人影中。
「救什麼救,你不是還活著嗎。」宇文闡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鄭昊睜開了屬於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的說到:「媽呀,嚇死我了,還好是個夢。」
摸了摸額頭,那真實的疼痛感讓鄭昊又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剛剛你在水裡腦袋撞在礁石上,暈過去了。本來還在沉睡的我,不知怎麼的,被一股力量喚醒。那麼急的水流,你還背了個人跳,差點被你害死。」宇文闡無奈的說到。
轉頭看了看躺在一邊還在流血的達摩,鄭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當時我沒得選,我想做個好人。」看著並無波瀾的宇文闡,鄭昊頓感沒趣。接著百無聊賴般的,將剛剛的事,平鋪直敘的描述了一遍。
宇文闡聽完,並沒有說話。而是伸出左手。一張羊皮出現在了眼前。「這就是大師最後塞給你的東西?」
「嗯,是的。這到底是個什麼寶貝,你拿拿穩,讓我看看清楚。」攤開羊皮,一尊三頭六臂的修羅出現在了眼前。「這就是那木乃伊想要的東西啊?這畫的都是啥呀。」鄭昊看著羊皮上粗糙的畫功,忽然有種吐槽不能的感覺。
宇文闡並沒有理鄭昊,繼續認真的觀察著眼前的畫像。看著還在認真端詳的宇文闡,鄭昊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用力一扯,準備把羊皮奪過來。宇文闡眉頭一皺,他最討厭自己被人打擾,毫不示弱的用力一握。
「嘶啦!」一聲。在水中泡過的羊皮並不「奈斯」。經不住兩人如此努力的雙向做功。隨著羊皮一分為二,一張透明的嬋娟,飄落在了地上。
本來還在為毀了別人重寶而互相埋怨的兩人,心中一喜。原來是內有乾坤啊,兩人一邊想著,一邊撿起了透明的嬋娟。
在明媚的陽光下,嬋娟上用金線綉著四個形態各異的佛像。宇文闡觀察了片刻,忽然說道:「這似乎事某種功法。」
「何以見得。」鄭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聽到宇文闡的話,瞬間來了興緻。
宇文闡示意將嬋娟抬高,刺眼的陽光透過嬋娟射進鄭昊的眼中。鄭昊瞪大了眼睛,眼淚都留下來,也絲毫不為所動。只見佛身上的金線,如同有生命般,不停的循環流轉。而佛像也被流動的金線分為兩個周天,一個逆時針,一個順時針,生生不息。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如何研究都沒有發現羊皮的奧秘。」早就蘇醒過來,但並沒有插話的達摩,看著兩人手中的嬋娟,有些欣慰的道。對於他來說這是師傅的遺物,他又怎麼捨得毀壞呢。要不是鄭昊和宇文闡的無意之舉,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個奧秘。
「死禿驢,你差點害死我。要不是我機靈,現在應該早就成為食肉動物的早飯了。」鄭昊看著流血不止的達摩,就氣不打一處來。
宇文闡制止了鄭昊繼續吐槽的的想法,略帶疑惑的對達摩問道:「大師,你到底是什麼人,那個怪物又是誰。」
達摩笑了笑,盤起了雙腳,開始給自己運功療傷。他目光悠悠看著地上被撕成兩半的羊皮,不禁追憶了起來:「我本名菩提多羅,本是南天竺國,香至王的第三子。成年後因傾心大乘佛法,拜了天竺禪宗第二十七代祖師般若多尊者為師。而那個滿身繃帶的人,是和我同期拜入尊者門下的,也是我的師兄:薩婆羅。」
「咳咳。」達摩吐出兩口烏黑的淤血后,繼續說到:」師兄他,不管是在武學還是在佛學上的造詣。都遠勝於我。也成為了呼聲最高的繼任者。他也自視甚高,認為自己將是唯一的繼任者。他經常和人宣揚,只要他成為首座,必將讓所有人都信奉佛教,讓佛光照耀每一寸大地。尊者覺得他的想法過於偏激,怕他會為禍世間。故在決定首座歸屬的比武前,將大日如來功,私自傳授給了我。並要求我在比試上打敗他。我幸不辱命,也從中接過了首座的錫仗。」
達摩深深的嘆了口氣,似乎不太願意想起之後的畫面,但還是悠悠的開口了:「本以為事情到了這裡可以告一段落。但沒想到,這只是悲劇的開始。師兄從比試后,便變得沉默寡言,深居簡出。我們以為他,終於收起了自己的性子。正當我們為他高興時,卻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師兄所住的禪房,忽然失火。一共六名僧人,五名被活活燒死,只有師兄他僥倖活了下來。但即使活了下來,也被燒的面目全非,奄奄一息。對於這樣的突發事件,尊者覺得事有蹊蹺,便親自進行偵察。」
達摩目光看了看上游,忽然加快了語速,繼續說道:「在尊者檢查死者的屍體時發現,他們並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被活取心臟,穿心而死。原來師兄,在比試輸給我之後,對比試結果非常不滿。他怨恨師傅和我的行為。他聯繫到了潛藏在陰影中的「密宗」。作為佛學的另一系,他們並不為人所接受。所以他們與師兄一拍即合。並傳給了師兄不傳之秘,『修羅不死功』。要修鍊此功法,必須要定期生食活人心臟。那場大火就是師兄為了掩蓋自己的暴行所至。得知真相的我們準備找師兄對質。但師兄似乎也是有所察覺,約我們在一處山頂見面,表示想向我們坦白事實。尊者深知他的秉性,並不相信他。但在我的勸說下,還是決定給他一個機會。那天夜晚,師兄如約而至,但隨他來的,還有密宗的眾多高手。師兄逼迫師傅交出門派的無上神功,『陰陽逆轉功』並傳位給他。尊者又如何會隨了他的願,帶著我一路拼殺,殺下了山。但他也因此身受重傷,在他生命最後的時刻,他將那張羊皮給了我。並告知我,這是初代尊者流傳下來記載了門派絕學的寶物,千萬不能落到薩婆羅的手裡。我攜著尊者的遺體回到寺院,卻發現薩婆羅,早已惡人先告狀,誣陷我勾結密宗,殘害尊者。並勾結了幾個僧人為他作證。在人證物證聚在的情況下,我百口莫辯。只得借著幾位好友的幫助下,才逃了出來。之後的我心灰意冷,決定不再回到那傷心地,就此隨風而行,遊歷各地,弘揚佛法。」
聽著達摩終於把自己冗長的經歷講完,鄭昊深吸了一口氣。默默的將手中的嬋娟收進了懷裡。達摩對於鄭昊的小動作不以為意,而是掙扎的站了起來,目視著一個人影,從遠方疾馳而來。
「施主,你我相見也算有緣。你快逃吧,我會儘力幫你擋住薩婆羅的。」他緩緩伸手,嘴中不停念叨著佛經,通體金光萬丈。
鄭昊也不廢話伴著宇文闡轉身就走。開什麼玩笑,眼前的兩個老怪物,自己稍微被碰一下,就是身首分家的節奏。但宇文闡並不想走,他不希望眼前的達摩就這樣死去。扯皮了許久,最終兩人各退一步。決定躲在河邊先觀察下,如果稍有不對,也可以跳河逃走。
看著光芒萬丈的達摩,薩婆羅漸漸放慢了腳步,有些嘲諷的對達摩說到:「首座啊,你怎麼看上去如此落魄啊,還不快隨我回去伏法!」
達摩並沒有回話,繼續誦經。但嘴角不時流出的血液,就如同沙漏的細沙般,緩緩的流失。
薩婆羅看達摩並不理他,也不生氣。手持錫仗,離著達摩一步開外慢慢的移動。但令他意外的是,不管他如何移動。達摩明明沒有動,但始終都是保持著正面對著他。
但在一旁的鄭昊眼裡,卻是另外一番景象。薩婆羅如同鬼撞牆般,一直在原地踏步。無比的詭異。
薩婆羅似乎也發現了不妥,直接原地暴起,如同雷霆般沖向了達摩。達摩怒目圓睜。一聲絕命般的怒吼,而原本有點好轉的傷口又鮮血噴涌。
正所謂大愛無言,大音希聲。薩婆羅面對著達摩的怒吼,反而一絲聲音都聽不到,達摩就像一個黑洞般,將所有的聲音都吸走了。
隨著聲圈的波紋傳遞到薩婆羅的身上,只見薩婆羅身上的繃帶隨著漣漪,泯滅般的粉碎。它們隨著波紋飛向了天空,又隨著微風緩緩落下。
薩婆羅如遭重擊,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但他手中隨著波紋瘋狂跳動的錫仗,也實實在在的撞擊在了達摩的喉嚨上。
吼聲戛然而止,達摩高高的飛起,砸在了身後的岩石上,而薩婆羅也再也支撐不住,半跪在了地上。而那根錫仗,也應聲掉在了兩人的中間,停的滾動著。
達摩沒有再站起來,他整個臉孔血肉模糊,嘴巴微張,口中不停的冒著血泡。薩婆羅的情況,也並不比達摩要好上多少。他艱難的站了起來,並沒有管地上的錫仗。走到了達摩面前,遮擋住了本屬於達摩的那縷陽光。
這次他沒有多言,抬起左手就是一個猛擊,雜碎了達摩的手肘。達摩疼的青筋暴起,但他沒有發出一絲的求饒聲。他的目光異常的平和。
薩婆羅無比憤怒的看著眼前的達摩,這種眼神他在般若多尊者身上也見過。就是這種眼神,自己才會現在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緩緩的伸出了食指和無名指,準備插爆這對讓他作嘔的雙眼。就在這時,鄭昊的聲音傳了過來。「嘿,老妖怪,你要的東西在這裡呢,你還要不要啊。」接著他晃了晃手中的羊皮。
薩婆羅回頭一看,立刻放開了半死不活的達摩。朝著鄭昊與宇文闡走了過去。
「停下,別過來。再過來一步,我就將它丟到河裡,讓你再也找不到。」鄭昊將手中的羊皮,往河流伸了伸。
「施主,有事好商量。」薩婆羅停下了腳步,他略一思量,認真的說到:「雖然我很想要本門的重寶。但離的那麼遠,我怎麼知道它是真是假。「
「上鉤了。」鄭昊不禁在心中和宇文闡交流道,接著做沉思狀,煞有其事的說到:「你說的也有道理。那,簡單!」他佯裝用力將原本就一分為二的羊皮「撕成了兩半」。
「你!」薩婆羅看著鄭昊的行為,心疼異常,剛準備突下殺手。鄭昊的聲音就隨著半塊羊皮,一起傳了過來:「你別急呀,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東西。」
接過羊皮一看,果真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傳宗之寶。薩婆羅高興之情溢於言表,剛想繼續和鄭昊交涉。他瞪大著眼睛,看著羊皮緩緩的飄進了河流里,瞬間不見了蹤影。
他哪還敢遲疑,「噗通」一聲扎進了水中。看著「奮不顧身」的薩婆羅,宇文闡的聲音伴著水流聲,潺潺傳來:「你就不怕他回來找你?」
鄭昊順手采了根狗尾巴草,咬在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到:「誰知道呢,那也是之後的事了。」
宇文闡一口將狗尾巴草吐了出去。嘴角略微揚起了微笑,轉頭看著達摩繼續問道:「那大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