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檀香

「人死了，留下有陰魂。東西毀掉了，也有精魂留下來。這樣的精魂，就是陰間的古物」

二人一邊聊，一邊信步來到一個店鋪前。店鋪掌柜是一個中年婦女，看見有顧客上門，就急忙上前招呼。夜舞影擺擺手：「我們只是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

這句話讓女掌柜眼睛一亮。這句話表明二人是外行，漫無目的的逛街來的。這種情況最受店家歡迎。絕大多數的肥羊，都是隨便看看的人。

她並沒有因為夜舞影的話而退縮，反而更加殷勤的介紹起店鋪貨架上的古董。

華曉蓉拿起一隻鳳尾釵。黃金打造，做工十分精細。華曉蓉愛不釋手的把玩。以前只是在古裝電視劇里看到過，現在居然拿在手裡了。那種感覺非常愜意。夜舞影看見，就問價格。掌柜開口一百元。

華曉蓉聽到價錢，就看向夜舞影。她可不知道冥鈔一百元的概念。夜舞影在外人面前也不好解釋，就對她說：「你不要管價錢了。你看看還喜歡什麼，一併結算。」

華曉蓉放心了。她是個斤斤計較的小女人，在以前逛街的時候，為了一塊錢的優惠，能夠跟商家砍價半小時。現在有人付賬，不用自己砍價，就全心全意的挑選起來。

夜舞影耐心的等著。對女孩子而言，這是一個男人最優秀的品質。出門的最好搭檔。華曉蓉又挑選了一個玉環手鐲，一個輕紗束胸。

結完賬，夜舞影帶著華曉蓉繼續逛街。夜舞影提醒說，她買的這幾樣東西，最好用來送人，不要自己用。華曉蓉奇怪的問道為什麼。

夜舞影說：「現在你們女孩子，有用鳳尾釵的嗎？出門有戴玉鐲的嗎？有用輕紗束胸的嗎？」

華曉蓉覺得夜大哥說的有道理，但是還是有點捨不得。

夜舞影繼續說：「你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古董。古董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墓穴。」

這樣一說，華曉蓉就明白了。

夜舞影說：「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陰魂才能用。你一個生魂，在陰間還可以玩玩，帶不到陽間的。」

這句話讓華曉蓉徹底灰心喪氣了。帶不回去，不是白花錢了？她沒有了逛街的興趣。

夜舞影說：「也不算白花錢。你現在可以出入陰間。現在有我一個朋友，以後還會有其他陰魂朋友。這些東西當做禮物送人，能給你帶來方便。再說，來這裡逛街，不一定要買下來，開開眼界不是也挺好么？」

是啊。自己以前逛時裝街，逛商場，不也是經常只看不買空手而歸么？

這句話鼓勵了華曉蓉。於是又有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趣。

華曉蓉突然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自己以後會經常與陰魂打交道，那麼，就必須知道冥鈔的價值。於是就問道：「夜大哥，一百元冥鈔在陰間有多大的用處？都能做些什麼？」

夜舞影說：「這樣說吧。這裡的鬼魂，要想生活的舒服一點的話，每天需要一元錢。剛才的店鋪，每個月要繳納租金也是一元錢。」

華曉蓉不禁咂舌：「這麼說，一個鳳尾釵一百元，我們買的東西是不是太貴了？」

夜舞影搖搖頭：「他們店鋪賺錢不是按照月結算的，是按照年。有時候，她一年的時間，也就只是賣出去這一隻。畢竟，這裡的店鋪多，買東西的人少。像你我這樣身上有千百元錢的，在這裡就是別人眼裡的富豪。」

華曉蓉問道：「要是換算成黃表紙，需要多少呢？」

夜舞影說：「一張黃表紙大概是一百元錢。」

華曉蓉有咂舌：「這麼便宜！回去我多燒些給你。」

夜舞影說：「對於陽間的人來說，黃表紙非常便宜。所以，陽間有人祭奠的鬼魂，在陰間的生活當然是十分享受。但是引薦更多的鬼魂，由於斷絕子嗣後代，沒有人祭奠，就十分窮困潦倒了。」

二人走到一間字畫店鋪。這個地方字畫店鋪是最多的。因為幾乎每個墓穴里，都會有字畫，這些字畫早已腐朽，鬼魂是能夠拿走的。

華曉蓉立刻被一幅古畫吸引住了。這是一幅唐代的《江山美人圖》，畫的內容是唐玄宗和楊貴妃。這幅畫非常特別。華曉蓉敢打賭，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

畫中，唐玄宗穿戴著帝王服飾，坐在小板凳上給楊貴妃洗腳。楊貴妃一隻腳在小木盆的水裡，一隻腳被唐玄宗左手捧起，右手撩水。初看起來這幅畫有些不著調。大唐皇帝怎麼會坐小板凳？怎麼會給楊貴妃洗腳？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穿著皇袍？

這幅畫落款是一鳴。一鳴不知道是何人，肯定不是名畫家。夜舞影過來看見這幅畫，笑著說：「這是一個名畫家畫的一幅諷刺畫。在當時民間很流行。仿品甚多。他不敢落自己名字，怕引來殺身之禍，因此用一鳴這個假名字。」

華曉蓉很喜歡，就讓夜舞影買下來。沒想到掌柜搖搖頭，這幅畫不賣。二人愣神的時候，店掌柜手一揚，這幅畫飛入華曉蓉懷中：「送你了。」

華曉蓉不明所以，問道：「為什麼白送給我？」

店掌柜一笑：「沒什麼。結個善緣而已。」

夜舞影若有所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店掌柜說：「吳鳴。」

無名？

「口天吳，口鳥鳴。」

哦，是吳鳴。華曉蓉也點點頭記下了。她雖然財迷，但是有自己的原則，平白無故的得到人家的禮物，回去之後要還回去。

華曉蓉還想繼續逛下去，時間到了。二人急匆匆的回到集合地點，上了旅遊大巴，朝下一個景點開去。

車上乘客都很興奮。紛紛炫耀著自己買到的寶貝。畢竟，這個全陰間都很有名的古玩村，平常是沒有機會來的。倒不是因為車票貴，是因為這個大巴不能保持正常運營。這次回去，可能就面臨報廢了。陰間可沒有汽車修理廠，全靠陽間進口整車。

華曉蓉也取出那副畫，仔細揣摩起來。一鳴？一鳴是誰呢？如果能把一鳴的真實身份挖出來，這幅畫的價值就會增加好幾倍。

華曉蓉仔細看著，發現這幅畫的畫功非常深厚，筆觸細膩，顏色調色非常精確，唐玄宗臉上的皺紋褐斑，粗壯的手指關節和手上的青筋，都畫的栩栩如生。楊貴妃則是嬌柔美麗。二人老態與青春活力，醜陋與美貌，對比十分強烈，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唐玄宗身上的黃袍，是在強調權力。沒有權力怎麼會佔有這樣美麗的女人？而唐玄宗坐在小板凳上，是在諷刺，這麼權傾天下的皇帝，卻甘心情願的跪拜在女人的裙下。

這就是師姐說的，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