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讓人發瘋的現狀三

孌童，蘇翎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些美少年絕不會是被賣了做小廝僕役的，這樣的體態容貌，只會是為某些有特殊愛好的達官貴人們準備的消遣品，更令她詫異的是，那些少年的表情都是那樣的平靜，很多人在說笑，甚至還有兩個人在梳理頭髮，一點也沒有不甘與難過。

為什麼沒有人逃跑，蘇翎新的不解又來了，這裡有上百個少男少女卻只有幾個管理的成年男子，四周也沒有圍牆，這若是想溜走，似乎是很容易的，可這些人為什麼……

蘇翎自然不明白了，這些少男少女都是出自貧寒人家，早就知道自己會被賣掉，很多也眼睜睜的看著兄姐被賣的，把這當做理所應當的，尤其是一些漂亮的男孩子，更是從小被當做女孩子來養的，就是希望有一天有人販子來買走，家裡能多得幾個錢，所以這些少男少女只一心想著自己能漂亮些，能得到主人歡心，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不用再挨餓了。

沒等蘇翎想明白，剛才抓住她的那個男人過來擋住了她的視線，剛才的事情讓蘇翎有了心理陰影，此時一見這人就不由自主的往含卉身上靠，而那男人卻拿給了含卉一套衣服。

「謝謝」含卉行禮道謝，姿勢很標準，態度更是誠懇。

那男人似乎知道含卉識字后，態度改了不少，再看到含卉一絲不苟的禮儀，止步小聲說道，「飛羽班是大歌舞班，周遊各國，為國君公侯演出，很好，若是官坊……不若不去。」

那人沒等含卉反應就走了，含卉則是俯身向那人背影行了個大禮，蘇翎明白那人好心指點含卉，官坊應該指的是妓院之類的地方吧？只是這能是含卉選擇的嗎？

含卉抱著新衣良久，似是下定了決心，對稻草上的蘇翎說道，「七妹，你稍等，莫怕，我換過衣服就來。」

含卉抱著衣服進了木屋，留下蘇翎一個人發獃，剛才那個小女孩又來了，捧了一個粗陶碗，裡面是些井水，別看小女孩年紀不大，力氣似乎卻不小，單手扶起了蘇翎的身子，一手端碗喂蘇翎喝水，蘇翎也是渴了，大口喝下，那水雖然是涼的，卻是清清甜甜的，蘇翎一口氣喝了大半碗，只覺得全身上下都通透清爽。

「謝謝」被涼水滋潤的喉嚨，擠出兩個嘶啞的字來，只是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明白。

「你是說謝謝是嗎？」小女孩又笑彎了眼，猜測出剛才蘇翎的話來，蘇翎知道自己出聲也讓人聽不明白，還讓喉嚨疼，於是就誇張的眨了眨眼睛，那女孩笑道，「我明白，你的喉痛無法開口，但是眼睛會說話。」

星夜好笑的望著那個女孩子，她現在的這個身軀似乎很虛弱，想動一動都很費力，只能表情變化來表達自己的意思，那個女孩子很伶俐也很愛說話，似乎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叫什麼？我父親叫我草兒，我還有一個姐姐叫花兒，一個弟弟叫狗兒，我家在下水村，村前有條小河……」草兒坐在了蘇翎的旁邊，講起了她那簡單的生活。

這一家姐妹兄弟的名字都很隨便的，蘇翎有些好笑，想到可能是她家沒有人讀書識字的原因吧，起的名字都是隨處可見的事物，只是聽著草兒嘴中出現越來越多的人名，蘇翎也就明白了，這一般人恐怕都是隨便一個小名的，甚至有的人都一輩子沒有正經名字的。

「那是阿女，」草兒指給蘇翎看，是一個穿細麻衣的漂亮女孩子，帶著一臉的嬌怯，此時正倚著木屋與人說話，「她阿爹因她生的美，想賣個好價錢，從不讓她做活，這次她比我們的價錢高了兩倍的，悔的我阿母說我象我爹爹生的丑，不如我阿姐前年賣的價高。」

蘇翎臉上帶笑，心中卻是疑惑，這到底是哪個朝代，人如貨物買賣，父母賣兒沒有不忍只嫌兒丑價低，這被賣的人也是一臉坦然的說著自己的賣身所得多少。

含卉換了新衣從木屋中出來，頭髮整齊在梳在了腦後，臉上也清洗乾淨，露出白皙精緻的面容，當她款步在人群中走過，立時成了女孩子們的焦點。

蘇翎也同樣注意到了，美麗的容貌不是讓人矚目的重點，是氣度，含卉渾身散發著高貴不可褻玩的氣度，身上的新麻衣並不合身此刻卻沒人會注意到這些，她的身姿就像是身上穿著了最美的綢緞，手捧著的是脫下來的舊衣，在她手中托著的姿勢卻如同是託了金枝玉樹一般。

本來坐在蘇翎身邊的草兒，見含卉過來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往旁邊移動。

「七妹，天寒，把這身衣服也披上吧！」含卉看也不看地上的稻草，如同跪在錦墊上似地毫不猶豫的跪坐上去，只是眼角看了看慢慢後退的草兒。

蘇翎任憑含卉把自己包裹在那舊衣當中，只是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著含卉，這個女孩子要幹什麼？蘇翎心中猜測，這樣的高調和剛才的她判若兩人，受過正統禮儀教導的她立刻在院中眾多美麗女孩子當中脫穎而出，那些女孩雖然美麗但都是些鄉野村姑，含卉的出現像是雞群中挺立的仙鶴，高低立顯。

「不要擔心」含卉伸手扶去蘇翎頭上的草屑，「記住，我們與她們不同，我們也曾經是錦衣玉食的王孫貴胄，我們身上也有著高貴的血脈，記得祖父，父親嗎？」

蘇翎下意識的搖頭，她連自己這身體是誰叫什麼都不知道，又哪裡知道父親是誰，但隨即心中醒悟又點頭表示記得，心中擔憂怕讓含卉看出破綻，此時倒有些慶幸自己說不出話來。

「那時你還年幼，記不清楚也很正常，」含卉替蘇翎找到了借口，卻又抓住了蘇翎的肩膀正色道，「七妹你聽著，從現在起你就把關於祖父父親以及家裡的一切都忘記，你只要記著我們是宋國大夫的子孫，國破家亡了，如果有人細問，你就裝作當時年幼什麼也不知道，若推辭不開就說我知道的清楚讓人來問我，切不能說實話出來，哪怕……哪怕對方是你的丈夫也不能說。」

含卉說完往四下觀看生怕被人知道，好在四下無人，自從她換衣出來，她的身邊就成了一個空曠所在，所有女孩都會不自禁的遠離她，只是在遠處觀望，免得成為她的陪襯。

蘇翎心中消化著含卉的話，宋國，這是哪個朝代，似乎歷史上先後有幾個宋國出現，除了那個趙姓大宋朝外都是短時間就被滅了，很明顯含卉口中這個宋國也已經亡國了，還有自己與含卉也不是宋國人，她又為什麼要自己說是亡國奴呢，是為了掩飾身份，那自己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為什麼要掩飾，難道還是被追殺或是通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