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小米糕
蘇翎在小院子中轉了一下，沒敢往遠處去，一是因為怕體力不支，二是怕誤闖了什麼地方，或是衝撞了什麼人，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個小院子很小住的都是丫鬟婆子，干雜活的那種，象草兒就在廚房幹活。
這裡離廚房很近，正是準備晚飯的時候，說起來這裡的人一天兩頓飯而已，現在應該也就是四點已經在準備晚飯了，有烤肉的香味在空中飄散，蘇翎忍不住咽口水，這幾天吃的東西都是簡單的豆飯，就是大豆或是參了別的豆子一起煮的，配著一種不知什麼葉子做的湯，只是略略有些咸而已，還喝過一次分不清什麼材料的濃粥，感覺不到多少香甜，只覺得怪怪的味道，蘇翎每次都是皺著眉頭咽下去的。
可是看新來的小姑娘們的滿足表情，再聽了草兒的話，蘇翎才知道這樣的飯，在普通人家就是不錯的了，尤其是飯與湯里都加了油和鹽，這兩樣是很珍貴的，聽草兒說，她家就很少買鹽，他父親會去山裡找一種帶鹹味的石頭回來，代替鹽來用，讓飯裡帶著一點鹹味，不過有些苦。
蘇翎知道這個時代的匱乏，又嚴重的貧富懸殊，精美的食物有但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到的，就像這個大型的歌舞班中，將近兩百人，就分了大灶小灶，小灶是給舞娘管事們吃的，或是有貴人來時準備宴會時用的，而她們吃的飯時則都是大灶做的，在這個時代能不餓肚子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才有那些貧家女子盼著生的美貌，被人販子發現賣到有錢人家，起碼衣食無憂，不用擔心過不去寒冷少食的冬天。
「七妹」驚喜的聲音小聲的響起，含卉見到在院子中坐著的蘇翎，喜悅極了，「你能起來了，太好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擔心你呢！」
蘇翎也同樣高興，這含卉就是她亂世中唯一的一根稻草，她很重視的，來了幾天都不見含卉來看自己，想到這與含卉的性子不符，怕她是身不由己，蘇翎也曾跟草兒試著打聽，草兒也不太清楚，只聽說與十幾個女孩子一起呢！
「四姐」蘇翎起身迎了起來，看著身子有些發晃，她這個身體十一歲了，跟同齡人相比個子並不算矮，只是太瘦了，顯得弱不禁風。
「別動，坐著」含卉連忙阻止蘇翎，扶著她坐到台階上，扶著她的頭髮柔聲說道，「自己一個人害怕了嗎？」
蘇翎搖頭，很自然的問道，「四姐，你還好嗎？他們要你幹什麼？」
「你嗓子也好了？到還是有點啞。」含卉沒有回答蘇翎的話，蘇翎的嗓音沒有同齡女孩的清脆，反倒有幾分低沉。
「四姐，我平時都不說話的，就是說也故意壓低放粗了聲音。」蘇翎連忙說道。
含卉似乎沒想到她的反應這樣的敏銳，欣慰的點點頭，「就這樣最好，萬事不要太出頭了，我不在身邊莫吃了眼前虧，不用擔心我，我很好，只是沒想到對新進的人要求的這麼嚴，沒辦法常常來看你。」
星夜見她一身新衣臉色也很紅潤，知道人家對這些大價錢買來的女孩子是不錯的，畢竟這都是將來要給他們賺錢的工具。
「姐姐他們對你怎麼樣？」蘇翎急於知道含卉的現狀。
「跟一群女孩子一起學些簡單舞步，放心很容易的，洛姬以前教過我們的，只是當時你太小了未必記得。」含卉笑道。
「姐姐當日那番說辭固然是讓那班主另眼相看了，可也給姐姐留了隱患，你是新人這樣出頭必然會讓那些原來的人不喜的，她們可曾為難姐姐了？」這是蘇翎這幾天一直在擔心的問題，一個太出頭的新人必定在老人圈裡受排斥的，這樣的經驗蘇翎還是有的。
含卉聽到蘇翎有這番認識，知道她為自己擔心，更是覺得欣慰，只是蘇翎說的那些她也早就想到了，可是情形如此，又有什麼辦法，又不想讓蘇翎擔心，點頭笑道，「妹妹聰慧，不過還好，姐姐會小心應對的，現在咱姐妹的情況不妥，妹妹你多忍耐，我會儘快站住腳的，那時情況就好了。」
蘇翎能說的都說了，見含卉似乎沒聽進去，忍不住又叮囑道，「姐姐，你萬事小心，我們不求大富貴，只求姐妹平安就好。」
「嗯，我明白……給，見到你光說話都給忘了，」含卉從懷裡拿了一個荷葉包的小包來，「這是昨天前廳宴客后，我們得的，記得在家的時候你最愛吃了，我特意給你留的。」
蘇翎打開看，是一個白色的糕點，薄薄的只有拳頭那麼大，應該是米粉做的，蘇翎心中感動，若是剛穿越時可能她不會覺得怎麼樣，把這小點心兩口就吃掉了，可是現在對這個時代有所了解后，蘇翎也明白，以含卉這初入班裡，跟學員一般的身份，這樣的糕點也是不常見的。
「吃呀」含卉催促。
蘇翎小小的咬了一口，雖然涼了，但是很有淡淡的米香與絲絲的甜意，笑道，「真好吃。」
含卉卻是長嘆一聲，感慨說道，「原來這也常見，只是現在……這些天你一定吃的不好？」
「吃食只是小事，能平安就好。」蘇翎誠心說道。
「七妹懂事，」含卉哽咽，「若不是那惡人，我們就是在父親身邊也不至於……」
「父親？」蘇翎疑惑，自己兩人不是孤兒？既然有父親有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我聽說父親往西面去了，並沒有被楚人害了。」含卉小聲說道，又叮囑道，「你不可對旁人提起。」
蘇翎連忙點頭，那含卉長嘆一聲，「魯國已亡，我等雖也是矜貴……
「含卉快點，一會兒要來人了，回去遲了，要讓芸娘罰的。」一個穿著與含卉同樣衣衫的女孩子在門口探過頭來催促道，打斷了含卉的話。
蘇翎明白含卉是偷偷跑過來的，還帶了一個女孩子幫忙放哨打掩護，怕她出事，忙說道，「姐，你快回去吧，我一切都好，你放心。」
含卉也知道不能多待，看到蘇翎的病已經沒事了也就放心了，叮囑道，「七妹，遇事多忍耐，等我得空再來看你。」
含卉與那個女孩子一起離開了，蘇翎滿懷心事的吃完了那塊小小的米糕。
晚飯時間陸續有女孩子回來了，草兒在廚房幹活一般回來的比較晚，蘇翎沒等來草兒，卻是一個同院的婦人帶了一個管事樣子的婦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