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海瀾酒吧
第二天,王琪泡好了速食麵,讓奉石起來吃。奉石摸摸自己頭,說:「我這是在哪裡?」王琪說:「在我租房裡,你昨晚喝醉了。」奉石清醒過來,說了聲謝謝,坐在餐桌前,看到王琪吃泡麵。他驚訝的問:「你就吃這個?」
「每天都吃這個,很奇怪嗎?」王琪說。
「那西單也不是每天吃這個。」
「她比這個吃的更糟,她有時吃燒焦的菜。」
「她怎麼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很愛她?」王琪看了一眼奉石急切的神情。
「可是她現在愛上了你。」
「你誤會了,我和她只是音樂上的拍檔,他愛著的是你,只是她怪你沒有和她在一起的勇氣。」
「我有。」
「你沒有,要是有,你為什麼不娶她?」奉石沉默不語,王琪繼續說:「不知你聽過這個故事沒有,一個年青人和他家人乘著小船在湖面上遊覽,忽然船翻了,他的家人都落入了水中。他的母親、妻子和小孩都在向他呼救,他沒有去救母親和小孩,而是救了他的妻子。有人問,為什麼不救他母親,他說母親老了,她的一生快要結束了,自己和妻子在一起的日子還很長。那人又問,難道孩子不重要嗎?他說孩子是重要,但孩子將來還會有,妻子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像她這樣好的女人了。」奉石嚼著速食麵,似很有感觸。
月亮又出來了,像個孩子似的在雨霧裡遊離,一會兒鑽入雲霧,臉上的光芒淡了些,一會兒又竄了出來,臉更紅了。王琪走入了海瀾酒吧開始演奏,酒吧里有一個女服務生,叫小紅,人很漂亮,但經常犯些錯誤,有時拿錯了酒,有時把酒倒在客人的身上,但因為她美麗,客人都原諒了她。小紅穿著開縫的短裙,在給一個肥胖男人倒酒時,男人摸了一下她的臀部。小紅嚇了一跳,酒瓶掉在地上。聲音驚擾了整個酒吧,客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倆身上,男人很窘,對著小紅說:「你怎麼倒酒的,把我的皮鞋都弄髒了,快把它擦乾淨。」小紅站著不動,男人看著她說:「你擦不擦,不擦我叫你經理來。」瀟香從辦公室里出來,問明了原因。
「我哪有摸,你別誣衊人。」肥胖男人狡辯的說,兩人開始爭執起來。「我沒摸她,你不信,可以叫那個拉琴的過來,證實一下。」男人對瀟香說。
「我看到了你的臟手摸到了她的身上。」王琪走過來說,男人說不出話來。
「先生,你可以走了,海瀾酒吧不歡迎你這樣的酒客。」瀟香拍拍哭泣的小紅,對男人說,肥胖男人窘迫的走出酒吧。
瀟香提著包,王琪背著小提琴,一同走出了酒吧。瀟香說:「今天多虧你了,要不然這場風波不知怎樣平息。」王琪說:「沒什麼,只是我佩服你,你沒有去責備服務員,而是趕走客人。」
「他們從事卑微的工作,還要遭那些人污辱,也怪難為他們了。」瀟香同情的說。
「他們的工作並不卑微,如果沒有他們,你的酒吧就辦不下去。」王琪辯解的說。
「對不起,我不該輕視他們的工作。」兩人來到一家咖啡館,品著咖啡,瀟香問:「你說高尚與卑微有什麼區別?」
「這個問題好複雜,如果我那兄弟在,他可以告訴你。」
「你似乎很敬佩你兄弟。」王琪沉默一會,說:「他解救過我,但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去,你知道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瀟香看著他難過的表情,安慰的說:「你已經儘力了,是命運太殘酷了。」兩人喝完酒,走出了咖啡館。瀟香說:「我忽然想到了曼德拉坐了27年的牢才成為了南非的總統,魯迅寫了一生的字才成為中國現代最偉大作家,高尚莫不是一種對信仰的堅持。」王琪點點頭說:「許多人放棄了信仰,而變得卑微起來。」
王琪回到了租房,西單在屋外等候許久了。「今天不是不去地鐵站演奏嗎?」西單說:「我有事找你。」兩人進入屋內,貝貝鼠又探出了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西單。西單坐在布袋旁邊,貝貝鼠爬到了她的手臂上。「多麼乖順的小白鼠。」
「有什麼事?」王琪問。
「昨天奉石向我求婚了。」
「那是一件好事。」
「他說他找過你,是你讓他娶我的。」
「難道你不想這樣嗎?」西單無語,只是撫弄著貝貝鼠,王琪給文竹澆水。「你真的只把我當作你的拍檔?」王琪愣了一會,說:「對,我們是很好的拍檔。」兩人沉默一會,貝貝鼠鑽回了布袋,西單起身說:「我該走了,祝你好運。」她攤開手,擺出一個擁抱的姿勢。王琪抱著她,聞著西單身上的檸檬香,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聞到這股香味了。
海瀾酒吧一個男服務生,叫小曾,人很和善,就是喜歡賭博,發了工資,第二天就沒錢了。王琪在酒吧里拉琴的時候,進來幾個人,他們身材高大,一進來就直衝小曾。長頭髮的青年對中間的青年說:「大哥,就是他負了我們的賭債不還。」青年凶神惡煞的望著小曾,說:「你到底還不還?」
「我沒有錢——」小曾畏懼的說。
「你再說一遍。」青年抓住小曾的衣領,小曾不敢言語,青年又說:「快點還錢,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大哥,我真沒錢,要不然你搜我身。」小曾哭喪著臉說,青年很憤怒,拿起酒瓶往桌上一打,猙獰的說:「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他往小曾的腹部打了一拳,小曾痛得身體蜷縮起來。
吵鬧聲嚇走了顧客,服務生也站在櫃檯里,不敢亂動,見小曾不還錢,幾個人又對他一頓拳打腳踢,瀟香從辦公室里出來,問什麼事。長頭髮說:「他欠我們的賭債不還。」
「他欠了你多少?」瀟香看了一眼狼狽的小曾,對青年說。
「兩萬。」瀟香從辦公室拿出兩萬塊錢給青年。青年把錢丟給手下,對小曾說:「你有一個這麼好的老闆,早說嘛,就不要受這頓皮肉之苦了。」他又看看瀟香,走近她,手伸到她的臉上,猥褻的說:「這麼漂亮,今天陪我一晚,怎麼樣?」瀟香抽了青年一巴掌,青年憤怒的說:「臭婊子,敢打我。」他揚起手,要去打瀟香,忽然一隻手接過了他的手臂,青年一看是那個拉琴的握住了他的手。王琪把青年的手按了下去,青年感覺王琪的臂力驚人,忙大喊手下去打。兩個混混的拳頭向王琪打過來,王琪用胳膊抱住兩人的手,用腳踢了第三個要攻擊他的混混。青年也來攻擊,向王琪的臉頰打去,王琪一閃,青年的拳頭落了空。王琪把手中的兩個混混互撞,推給了青年。長頭髮從後面攻擊,拳頭就要逼近王琪的身體,王琪迅速的躲避,閃過了長頭髮的拳頭,用腳把長頭髮絆倒。混混向他撲過來,拽住王琪的身體,緊接著另三個混混拳頭向他襲來。王琪閃過了兩隻,但青年的拳頭擊中了他的臉。王琪拌開混混,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握緊拳頭,眼盯著混混。小曾說:「你們別打了,都是我的錯,錢也給你們了,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