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泉映月
他來到地下道,拉著憂傷的曲子,盲人走過來問王琪:「年青人,拉帕格尼尼的隨想曲倒像模像樣的。」王琪一愣,想不到他也知道帕格尼尼。王琪好奇的問:「你也知道他?」盲人說:「他有一雙靈巧的手,但人品不佳。」
「那你覺的他的曲子如何?」王琪問。
「是天才譜的曲子,但他受音樂教育卻很低。」
「看來你也是位音樂家,你知道音樂家與天才有什麼區別嗎?」
「我倒想聽聽。」盲人一笑說。
「音樂家一輩子演奏別人的曲子,而天才演奏自己的曲子,關於他的人品,我想天才的內心深處往往埋著一段屈辱的經歷。他沒受多少音樂教育?天才不需要受多大的教育,因為他有一種靈性,完全可以彌補他的缺憾。」
「看來你很欣賞他。」
「也不是什麼欣賞吧,感覺天才被誤解了,但天才因被誤解而成就他的偉大。」王琪說,盲人似乎對王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請他去喝杯茶。
盲人似乎對路徑很熟悉,帶著他來到一家叫四味的茶館。茶館古香古色,別具一格,盲人問:「你為什麼要去地下道演奏?是為了提高琴技?」王琪說:「也不全是,是一種生活的慣性。」
「你學琴多久了?」盲人品著茶問。
「3歲就開始拉了。」
「你認為小提琴與其他樂器有什麼區別?」
「小提琴的聲音純凈如水,它的音色更接近人聲,它的演奏技巧也很多變。」
「你感覺巴赫的音樂如何?」
「是一種落葉的蒼涼,他的音樂悲哀、沉重,彷彿是一個受難的人長期壓抑。」
「那莫扎特的怎樣?」
「是大草原上的一種寬廣,莫扎特賦予音樂以歌曲優美的歡樂性,然而其中又深合著悲傷,這正反映了莫扎特知識分子的命運。」
「那海頓的怎樣?」
「是一種流水的輕緩,海頓不像莫扎特,敢於同封建勢力進行鬥爭,他雖有時對屈辱的處境感到痛苦,卻能安於現狀,自得其樂。他的音樂風格正如他的個性一樣,樂觀、親切、真誠、爽朗。
盲人似在考王琪,一連問了他十多個問題,王琪逐一回答了。兩人喝完茶,王琪想送盲人回去,盲人說:「我的眼睛瞎了,我的心可沒瞎,你叫什麼名字?」王琪把名字告訴了他。
王琪和瀟香來聖萊雅咖啡館,瀟香穿著藍色的套裙,並著腳,優雅的品著咖啡。王琪端詳著她,發現她很美麗,清澈的眼有著聰穎的眸子,烏黑的秀髮搭在雙肩上,一張優美的臉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花。瀟香看出王琪在看自己,不覺低下了頭。王琪緩過神來,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窘迫,他喝了一口咖啡,兩人沉默一會。咖啡館里放著《幸福在哪裡》的歌曲,瀟香打破沉默:「王琪,你覺的幸福是什麼?」
「我挺少感受到這個東西,總感覺它像個幻覺。」王琪轉動著勺子說。
「為什麼覺的它不真實?」
「它太短暫了,一不留神就溜走了。」
「是啊,幸福太瘦了,總是從指縫溜走。」
「幸福或許是天邊那道彩虹,縱然絢爛多姿,也只存在瞬間。」
「但那道彩虹是虛幻的,它由霧氣構成,明知道虛幻的美麗,經不起光芒的照射,但許多人為什麼要執著的去追逐幸福呢。」瀟香似乎很有感慨。
「大概幸福太美麗,誰都缺少不了它。」
「你是喜歡得到幸福還是賜予幸福?」
「應該是賜予幸福吧。」
「為什麼?」
「你沒賜予幸福,何求得到幸福。」
「但許多人賜予幸福,卻得不到幸福。」
「這或許就是幸福的不公平性。」
瀟香和王琪喝完了咖啡,來到門口,瀟香問:「你不敢去愛那個女孩,是因為你給不了她幸福嗎?」王琪沒有回答,走出了咖啡館。
王琪來到地下道,又見到了盲人在拉二胡,盲人四十多歲,雖說是賣藝,卻沒有顯示出潦倒的跡象。他拉了一首《二泉映月》,王琪跟上旋律,也拉起小提琴,琴音幽幽的傳遍四周。盲人的弦音有種滄桑感,似滿懷心事的人在感傷,在感傷中含有堅韌。王琪也對生活有許多失望,而失望中有種堅韌。兩人的心緒相通,把《二泉映月》演繹的淋漓盡致,弦音從輕緩到高亢又回到了輕緩,似訴說一段段憂傷與無奈。兩人拉完,盲人微笑著說:「王琪,你拉琴的情感很到位。」王琪說:「是你的情緒帶動了我,我感覺你就像是阿炳,對生活充滿感觸。」盲人一笑,又請王琪去喝茶。
兩人又來到四味茶館,盲人要了綠茶,他品著茶說:「喝茶還是綠茶好喝,綠茶不經過發酵,直接在鍋里炒一下就可以泡茶。它具有香高、味醇、形美、耐沖泡的特點。其製作工藝都經過殺青一揉捻一乾燥的過程。由於加工時乾燥的方法不同,綠茶又可分為炒青綠茶和曬青綠茶。上等的茶還是龍井茶,相傳乾隆巡視杭州時,品嘗了這種茶,頓覺齒間留香,沁人心脾,便寫了一首盛讚龍井茶的詩。」盲人邊品著茶邊滔滔不絕的講述茶道,王琪對茶一竅不通,只是靜靜的喝著茶聽著。
「王琪,你有什麼打算?」盲人喝完一杯茶,又倒了一些水在茶杯里。
「我也不知道。」王琪顯得很茫然。
「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出你是一個有夢想的年青人,難道總要這樣流浪下去。」
「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你知道星光樂團嗎?」盲人問,王琪點點頭。「你想進星光樂團嗎?」
「想,但他們能要我嗎?」
「我認識樂團的總監,明天你可以去找他,或許他會讓你收到以外的驚喜。」
「好,不管他要不要,我還是要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