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人世行6

第三二章 人世行6

開始下起了小雨,洗刷著還沒有乾涸的血跡,景洪伊帶出門的府兵全部死在這裡,景洪伊拿劍的手顫抖著,「我父親是楚國的大將軍,我是景氏的公子!你敢殺我?」

黃鏡一劍挑開景洪伊手裡的劍,景洪伊一屁股坐在地上,空氣中有一股腥臊,黃鏡不屑地看著景洪伊,「他們是勇士,你不過就是一個無能庸才,他們為什麼就要為了你賣命!他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你的姓氏,是為了他們的妻兒!」

雨幕中,黃鏡扶著平生走上了飛劍,消失在霧中。

景洪伊看著黃鏡走遠了,又從地上拾起了劍,劍指著黃鏡離開的方向大笑,「你怕了,你怕了!」

景洪伊越說越大聲,「你還是怕了我北郡公府。」

笑著笑著就哭了,景洪伊看著地上的屍體,原來死亡離自己這麼近,原來一個人的生命是這樣的脆弱,他哭了,就像還在襁褓之中,他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就像一隻淤泥里的小河蝦。

黃鏡帶著平生回了旌陽客棧,本來店小二想說什麼來著,掌柜的直接一把捂住了店小二的嘴,「先生,您請便。」

等黃鏡上了樓,掌柜的才聲音不小不大的批評店小二,「少說話,多做事!不懂?狗東西,滾。還有下次,你就沒有下次了。」

店小二一臉委屈,畢竟店小二和掌柜的的眼界不一樣,掌柜的一看黃鏡是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可是毛頭小子愣頭青一樣的店小二還不知輕重地往上撞,不是作死是什麼,雖然自己背靠皇家,可是這天底下不怕皇家的也不少啊!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氣方能生財。

平生的情況不是很好,被北郡公府的那些供奉狠狠地收拾了一頓,他的氣海已經千瘡百孔,在經脈中流轉的氣都散的差不多了,全憑執念撐著而已,若不是他們還顧及問天宗的態度,平生早就被荊州城裡的這些豺狼虎豹吃干抹凈了。

「師兄,我不行了……」平生說話都有氣無力的,黃鏡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什麼不行了,我說你還行,那就還行!」說著說著黃鏡眼睛就紅了。問天宗里,黃鏡身邊可以稱得上朋友你人,除了師傅以外,大概也就只有平生了。

問天宗里一道飛虹直接闖出了山門,守山長老看清了人影卻沒有動作,守山弟子低聲說,「師叔,我們是不是該?」

長老看著這天可憐見的被派過來看門的四代弟子,「該什麼該?你看見什麼了嗎?老夫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你看見了,你就自己上報吧。」

其實這守山弟子也確實起了別樣的心思,沒有人會覺得守山是什麼光彩的事,所以每個到這兒的弟子都會想盡辦法離開。守山長老可是人精,當年他也就是被打發過來守山,他也不情願的,可是後來他在執勤的時候修鍊,被一位二代弟子看見了,問天宗沒有什麼官僚風氣,看見了也就看見了,他正準備收功的時候,那位二代弟子嚴肅的說,你練偏了。然後指點了他幾處修行的關竅,後來他修為水漲船高,成了那位的記名弟子,偶爾也可去聆聽師傅的教誨,比自己一個人悶頭瞎琢磨可強多了。

剛才出去的可不就是那位嗎?

劍氣化虹,一瞬千里。

一劍掛前川,聲如洪鐘雷霆,勢如大江奔流東入海。

這半座城的高人都驚醒了,感受不到劍氣的大概也就只有難入仙途的常人,一些修為低的更是被劍氣所傷,為了抵禦這些劍氣都毫不掩飾的露出自己的雄威,今日荊州城不知道有多少建築坍塌,且多是豪門貴族。

黃鏡也感受到師伯的劍氣,催動法力護持自己和平生兩人。

楚皇的手下意識放到象徵著皇權的印璽上,眼神晦暗不明,最後他還是沒有出手,繼續給這些奏章添上硃批。

南門守將看著天上的這人嚇得心都在顫,可還是強裝鎮定,「哪裡來的粗人,敢來京城放肆。」

看著天上這神仙人物落到地上,南門守將心裡的大石頭才落地,長呼一口氣,這種壓迫力實在太可怕了。

可是南門守將馬上就昏死過去了,因為那人直接一劍破開了城門,自己頭上這頂帽子估計是沒了。

一個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四周房頂上都站滿了人,只要弋遠松敢輕舉妄動,就一群人一起上。

弋遠松按著劍柄,所有人如臨大敵,弋遠松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我不是來鬧事的。」誰也沒想到他說這麼一句話,不是來鬧事的,誰信啊,城門還在那兒擺著。

見他們不肯退去,弋遠松也不再搭理他們,直接吼了一句,「問天宗的人呢?都死絕了?」

房頂上的人都感覺自己要按捺不住了,紛紛亮出自己的兵器,法力在體內高速運轉,準備隨時出手,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然後只有一個黃鏡從旌陽客棧跳了出來,一路小跑到弋遠松旁邊,弋遠松很不高興,「怎麼哪兒都有你?」

黃鏡也是有點懵,但是不妨礙他微笑,「我這不是在功德殿領了任務嗎?」

「哦。你看見平生了嗎?」

「看見了,看見了,就剩一口氣了。」

「在哪兒啊,我去送他最後一程。」

黃鏡屁顛屁顛地給弋遠松領路,弋遠松坐在床前,看著迴光返照的平生,「小王八蛋,快死呢?」

「徒兒不肖,不能在師傅跟前盡孝了。」本來平生是想給弋遠松磕頭的,被黃鏡一把按在床上。

「沒事,我不像遠懷就黃鏡這麼個倒霉催的,我徒弟還有幾個。」弋遠松語氣平緩,黃鏡幽怨地看著弋遠松,關自己什麼事兒,怎麼就扯上我了。

「還有什麼遺言嗎?」弋遠松問。

黃鏡覺得自己這個師伯是個人才,腦迴路和常人不一樣,很是清奇。平生說,他其實這一生沒有什麼遺憾,有些事,不勞煩師傅去做了。

「我知道我這徒弟有點兒傻,你來跟我說道說道吧。」

黃鏡看著這個師伯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剛還活著為什麼不直接問他自己,「弋師伯,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額,算了我原諒你,「平生被逐出門牆後有一妻,姓王,名喚婉兒,貌似東山之花,性如西山之水……」

弋遠松打斷了黃鏡啰嗦的話,「說重點!」

「這王婉兒因貌美而被這北郡公府的公子爺看上了,他上門去搶人,被打了出來……」

弋遠松拍了拍黃鏡的肩膀說,「這不是會說人話嗎?」

忍了忍了,誰讓你是師伯。

弋遠松背對著黃鏡指了指平生的屍體,然後說,「尋了好穴,把他葬了吧。」

黃鏡看著弋遠松有些顫抖的手,心裡嘆了口氣。

師兄,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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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山上有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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