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子屏翳
燕國地處北方,乃土地貧瘠而民風剽悍之地,燕王為大陸鎮守東北門戶,抵禦北方那全民皆兵上馬可戰的游牧民族時不時地侵略,這也讓燕國子民有著中原難以養成的血性。
只不過燕王的公子們中間出了一個讓燕王頭疼的異類,自燕國建國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公子。
燕國三百年來只有因戰而死的公子,沒有死於戰火的平民,之所以說公子屏翳是燕國歷史上的一朵奇葩,是因為這孫賊雞賊的很,每逢戰事就稱病告假,結果卻人撞見在秦樓楚館里流連,還能臉不紅氣不喘地打招呼。
明明是王室子弟,卻完全沒有王公貴族的風範,渾然就是街頭的潑皮無賴,可是燕王最歡喜的又偏生就是他。
「雲哥,這燕屏翳還真有意思,跟那秦頌、秦殤、楚成衣、齊小碗之流全然不是一類人。」
玄鳥生五鳳,赤者鳳、黃者鵷鶵、青者鸞、紫者鸑鷟、白者鴻鵠;白鳶則是鴻鵠之女,幻化成人形,更是一如鴻鵠,胸襟浩大且冰肌玉膚不類凡人,一身素凈白衫更是襯出她那超塵之姿。
雲荼看著白鳶,臉上掛著淺笑,雲荼是古樹成道,雖說是生於凡塵居於世間,卻因血脈之故,幾乎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這具陪白鳶的化身實則是雲荼本體的一部分。
「白白,我覺得他們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為了活命罷了,只是其他人都是想著怎麼幹掉別人,自己掌控著一切;他不過是不與他們爭,他覺得不爭就能活命,所以他活成了這樣,整日醉宿花叢。還有人作詩說他:『醉宿花叢里,片葉不沾身。朝飲花上露,暮食天下珍。』」
雲荼是談性正起,白鳶把頭一扭冷哼一聲,給雲荼澆了一盆冷水,可是他一點也不明白自己哪兒錯了,於是很尷尬的撓了撓頭,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但是還是得服軟,「白白,要不要我們也嘗嘗這燕國的薊州烤鴨吧,聽說這薊州烤鴨外焦里嫩,甚是好吃……」
「哼,還不快去買?」白鳶一劍不耐,一聲怒吼打斷了雲荼的讀條,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里來。
「得。」
雲荼一瞬間跳窗而出,穩穩噹噹地落到地上,引得街上行人一陣驚呼。
「公子,奴家也要吃。」燕國最大的妓館飛月樓里,公子屏翳正躺在床榻上,明明是飛雪時節,屋內卻暖如夏日,一位衣衫半敞的妙齡少女正用嘴去接公子屏翳手裡的橘子,更是順勢吮吸著公子屏翳那修長的手指,旁邊的那位胸脯更為壯觀的女子卻不幹,場面一時間更加旖旎。
「公子。」鶯啼燕轉喚公子,公子屏翳偏著頭舔了舔她的俏臉,那胸脯更壯觀的女子忍不住「嚶嚀」一聲,屋裡升起情慾無限。
公子屏翳玩得正起勁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公子屏翳推開身上的兩個女子,「進來。」
「稟公子,有人砸場子。」護院不經意瞥見那兩個正在整理衣服的女子,就是裸露在外的那點點春光,就足夠他興奮幾天的了,不過他可不敢一直盯著妙妙和秀秀兩位公子的枕邊人,隨便一陣枕邊風那都是能要自己小命的。
燕國誰人不知這飛月樓是他公子屏翳的私產,雖然他不爭,但是也不至於讓別人騎到自己頭。
當他到現場的時候,場面相當混亂,一女子手持長鞭,如在淵之潛龍破海而出,一出手就是席捲八方四海,隨著長鞭而出還有覆蓋了整個一樓的冰霜,順間飛月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除了公子屏翳一個人扶著闌干而立。
「下界燕國公子屏翳見過神子殿下,還不知神子殿下來我飛月樓有何事?」公子屏翳一稽首。
白鳶一腳踏在板凳上,板凳的腳扎入地板里,蒼藍色的冰向外蔓延,分明是那杏臉桃腮黛眉皓齒的二八佳人,卻是又生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你就是燕屏翳?」
玉人氣場十足,全然沒有把燕屏翳這個最受燕王歡喜的公子放在眼裡,不過下一刻就原形畢露。
一隻大手放在白鳶的頭頂,往下一按,白鳶整個身子向下一沉,那腳下的板凳瞬間化作木屑飛濺向四方,雲荼一手提著一個紙包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一手輕撫白鳶的小腦袋,「白白,我不過是去給你買了只鴨的功夫,就不見你了,可讓我好找。」
然後雲荼拉著白鳶的手,看著燕屏翳說,「驚擾了公子,我們這就走了。」
雲荼不過一揮袖,飛月樓就恢復原狀,轉眼間兩人就不見了,只是飛月樓里還有餘響。
「云云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莫是忘了鴻姨的千叮嚀萬囑咐。」
公子屏翳臉色鐵青,看著他一男一女消失的地方,良久才動身離開,不是他不願提前走,而是他被那男子的氣勢壓的身體僵硬而動彈不得。
為什麼神天生就是神,這人只能是人,一個野心在他的心裡萌發,一個執掌人間的帝王,又如何能與在世間逍遙的神鬼相提並論,燕屏翳啊燕屏翳,自己為什麼就不能成為那萬古不朽的神鬼。
他卻不知道,有一個姑娘在他出飛月樓的時候不過是匆匆一瞥,就負了終生。
華采衣是齊國有名的商賈華詡之女,其父華詡幾次散盡家財,不出幾年又成巨富,這次華詡就是到燕國邊境去為齊國購買戰馬,華采衣則是隨父親到燕國長見識的。
飛月樓是集酒樓茶樓驛館賭場青樓等為一體的銷金窟,也是燕國最大的,沒有之一。
華詡自持身份,也就帶著女兒住進了飛月樓,正好目睹了這一場鬧劇。
華采衣年方二八,正是思慕良人的碧玉年華,只是遇見了的錯的人,註定一生難付真心。
「爹,剛才那人就是燕國風評不佳的公子屏翳?」華采衣眼裡都是小星星,這副模樣落到華詡眼裡,華詡也只能心裡嘆氣,因為他明白女兒和他是不可能的。
「風評,真正的能人又何必在乎外人的評價。」華詡搖了搖頭,轉身跟掌柜的辦理入住的手續,給了掌柜的一個半兩錢的定金。
這定金差不多已經是普通老百姓幾月的開銷了,在各國流通的半兩錢均是用異種鋼鐵鑄成的,半兩錢也就是十二銖錢,而稻米的價格是三銖錢一斤,黍米的價格是兩銖錢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