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緣由

肖曉在被旱魃給抓住之後，在昏迷之前，其實是來到了一個特殊的空間之中。

在一片寂靜之中，肖曉感覺不到自己，彷佛……彷佛她只剩下精神體存在一般。

『就這樣嗎……』肖曉眼中黯然，儘管她說的再大義鼎然，她還是不想死的！

『這樣也好……一切……都結束了……』發出了一聲嘆息后，肖曉才真正失去了意識。

忽然，天地之間萬籟俱寂，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來。

這次昏迷的時候，肖曉彷佛回到了她小時候。

畫面中，肖曉一家人都還歡聲笑語的齊聚一堂，爸爸媽媽還不停的逗著她玩，而牆面上掛著的是一幅肖父肖母結婚時所拍出來的結婚照，兩人的笑容是那麼的甜蜜。

旁邊則是幾位看不清臉龐的親戚坐在一旁，似乎在打趣著肖曉。

一切的一切，都在所有事情還沒發生之前。

她的父母還沒有因為意外而去世、她還沒被送到孤兒院，還沒看破那些醜惡親戚的嘴臉，還沒被管莉莉欺負、還沒有覺醒精神力。

那時候的她，是多麼的天真無邪、是多麼的悠閑自在，沒有什麼好憂愁、沒有什麼事情需要煩惱，每天只需要吃飽睡、睡飽吃就行。

肖曉心底明白，這一切都是夢，可是……這夢中的溫暖，讓她眷戀不已。

如果可以，就讓她這麼沉睡在這場美夢之中，永遠不要醒來吧……

猛地，肖曉似乎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呼喊著她，這個聲音斷斷續續的，似真似幻，聽不清。

可是，沉浸在夢中的她，卻置若未聞，裝做沒聽到這個聲音。

倏地，媽媽那張溫柔的臉龐靠著她的額頭，輕輕的道：「小小，該醒來了，這裡不屬於你，該醒來了！」

不屬於我？不！這就是我該待的地方啊！媽媽……媽媽！

年幼的肖曉不斷吶喊，可惜這是在夢中，所以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忽然，四周美好的場景瞬間崩塌，只剩下一個看不清楚眼前是什麼地方的黑色空間。

此刻的肖曉還是停留在她六歲的記憶之中，所以猛地發現只剩下她一個人處於黑暗之中時，她害怕的把自己蜷曲起來，不敢任意動彈。

「肖曉……肖曉……」

可惜，在她的耳邊，總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呼喊著她，而且這個聲音越來越大聲，讓她不得不摀住自己的耳朵──但顯然，在夢境中做出這舉措是徒勞無功的。

「肖曉……肖曉……」

是誰？別吵了好不好？她想自己靜一靜，不要煩她！

肖曉煩躁的揮了揮自己的手，想要把這惱人的聲音給撥開。

「肖曉……肖曉……」

慢慢的，肖曉覺得這個聲音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熟悉，最終，成了蕭言的聲音。

是了！她想起來了！

她……本來在與那個旱魃對戰，然後……然後怎麼了？

猛的，肖曉忽然覺得自己頭痛欲裂，讓她痛不欲生。

過了一陣子之後，所有的記憶瞬間迴流，這才讓她想起了這一切。

是了！她在給旱魃最後一擊的時候，被它直接給抓住了，而後就失去了意識……所以，她還沒死嗎？還活著？

「肖曉……肖曉……」

在回想起一切后，肖曉才漸漸轉醒。

……「肖曉，醒醒！」

「嗯……」躺在地上的肖曉吃力的睜開眼睛，這才看到了一大一小兩個光球漂浮在她的眼前。

「肖曉，你總算是醒了！」系統見本來已經快成為睡美人的肖曉，總算在它的深情呼喊中醒來，有些高興的讓被它所操縱的蕭言給叫了出聲。

「我……這是……」有些混亂的晃了晃腦袋后，肖曉問道：「旱魃呢？我記得，我不是被它抓住了嗎？」

「旱魃已經解決了！哎！你先別動，你現在身體太殘破了，你先安心聽我說一下。」

這時，肖曉還沒注意到系統已經用『我』來自稱的事實。

沒辦法，剛醒來的她實在是太暈了，而且四肢無力，像是被幾百台大卡車輾過一般，渾身上下都在發出呻吟。

「肖曉，我要走了……抱歉，我之前騙了你，其時我就是精神體文明的一員，我們一族有著與生俱來的使命──維護秩序。」

「雖說我是意外來到了這個世界，但我經過計算后發現幾千萬年後的這裡會出現漏洞，所以我就乾脆的進入了沉眠，準備在漏洞發生前醒來……」

於是，整個末世會發生的前因後果，就在系統這麼娓娓道來中，讓肖曉明白了一切。

──

數千萬年前，本名叫做零的系統，在精神體文明所居住的『觀察者維度』進行了一個實驗，而那個實驗其實早就已經失敗了無數次，但不死心的它仍舊想要把這個實驗給完成。

明明不相融的兩種化學物質，添加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情？

很簡單，爆炸！

總之，本來在觀察者維度的它，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不小心把它給炸到了地球這個維度。

身為一個守序文明的一份子，有操守的它到了一個新的維度自然就是先展開搜集情報，嘿！好巧不巧，找到了離它幾千億光年外的銀河系，發覺其中的地球有生命活動跡象，於是利用維度跳躍，直接跨過了這段將近無窮遠的距離，降臨到了地球之上。

就像是睡覺前定鬧鐘一樣，它把預算到將會發生漏洞的時間精準的定到了漏洞發生前的五年前、也就是肖曉剛入獄那時候，它會醒來。

而後，接下來就如同肖曉所知的這樣發生了。

一年多前她出獄之前，系統把一段記憶給植入了肖曉的腦海中，並順便改造了她的身體，讓她成為了五階『喪屍王』，讓她懂得如何正確的『使用』精神力……當然，這個改造是基於『屍之領域』的病毒來模仿的，這也是之前旱魃會錯認的原因之一。

日蝕之日，災變之時，一切如系統所料，末世降臨了。

此刻，系統才現身說明這一切給肖曉知曉，並要求她協助它結束末世──系統是想讓肖曉這個『被選中的人』把那些奇異元素給回收回來。

本來就比較善良的肖曉，自然是順著系統的意，開始了她大半年的南征北討生活。

而其中的小插曲就是，肖曉明明已經到達Z市，可是缺出於精神力的警告，對系統提出抗議，想要先將龍脊山的怪物放在最後處理，想先從防線清出來。

系統經由考慮，覺得當時的肖曉不夠成熟，而且能力也不夠強大，甚至連把趁手的武器都沒有，所以便點頭同意讓肖曉回來防線、從龍脊山以南開始慢慢清出去。

花費了總共半年的時間，肖曉成功的回收了絕大部分的奇異元素，導致旱魃不得不自斷雙臂的切割自己，才得以進入地球維度。

而在最終時刻，旱魃發覺不對，想要直接硬擠進來，所以肖曉沒得選擇，只能挺身而出，強悍這個即將破壞她的家園的怪物。

儘管她已經發揮百分之三百、甚至是當初系統說她永遠辦不到的那種空靈狀態都使出來了，可結果還是不敵旱魃，不幸戰敗。

這時，系統也帶著它家大人出現，一口氣將這個肖曉完全應付不了的怪物，輕輕一揮、就這麼送回它的老家、之後在順手把此間的奇異元素全部回收、讓整個末世終結掉。

最後，便是現在了。

──

零此刻也不管肖曉到底是什麼個狀態，反正就是一股腦的將信息全都傾泄給她知道。

「由於你爭取的時間很夠，所以我成功的把『門』給打開了，雖然我還是覺得你那選擇很蠢，但你這個行為值得鼓勵，還有就是……」

肖曉好不容易緩過氣了，也聽清楚零所言的一切，所以有些目瞪口呆的問著它。

「你是說，末世結束了？」

突然被打斷話的零有些不滿，但肖曉現在是病人，所以它忍住了這口氣。

「對！這是我家大人，妖帝，它只需要揮揮手，整個神話世界都能輕易解決……哎唷，不要打我頭！」

本來吧，零是利用蕭言在跟肖曉對話，但說著說著，肖曉就突見著大光球伸出一隻光手，直直的往小光球上豪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那個小光球的光波還震了兩下，想必一定很痛！

「嗨！小姑娘，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勇敢。」

零介紹完后，自然是由大人出面談話。

「……哪裡，我那哪稱的算勇敢……最多不過是逞匹夫之勇罷了！」

肖曉想到她那愚蠢的送死行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虧她還以為她蛻變成功了，結果到頭來還是一隻人家隨便就能輾死的小螞蟻，這個落差太大了！

對於肖曉自我貶低的話，光球發出了像是悶笑的波，而後才接過零的話來跟她說明。

「說實話，這個末世會發生的原因，最主要還是因為人類對於地球的破壞太過了，所以才會引發末世──這是地球的自我調節，就像是當初的恐龍一樣，不過那次地球用的是冰河時代來消滅恐龍。」

「當然，這個奇異元素其實算是意外，不過就算旱魃沒有插手其中，地球也不可能放任人類這麼肆意的在它身上做亂，那些變異獸、變異植物是沒有被奇異元素污染過的，它們全都是冰封在地球南北極下的變異基因所導致。」

「而那些所謂的奇異元素殞石，其實就是大自然所產生的時空傳送門，不過經過某些特殊原因，像是可能被黑洞撕扯之後成為了一個個碎片，這些錯亂的碎片便引發了時空絮亂，導致那些傳說中的生物出現在地球上。」

「現在整個落在地球上的碎片我已經都清理乾淨了，以後地球還是屬於你們人類跟變異生物的主戰場──但那些喪屍不會突然死亡，不過它們在沒有旱魃的病毒之後，就不會在具有感染跟進階的能力，相信以你們人類的能力，必定能輕易解決掉那些殘兵敗將的。」

「而我這次來，最主要的就是要把這隻惹事精給帶走……所以，零必須跟我離開。」

「但我剛剛聽零的說法后，覺得挺有道理的，所以在離開之前，我想問你……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小姑娘，你很特別，你可能是萬億年難得一遇、可以成為精神體的硅基生命，這種案例在我們精神體文明上，都是非常少非常少的。」

「不用急著回答我，你可以慢慢思考。這個通道還能維持一周，這一周你就先養傷、順便想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吧！」

對於妖帝的邀約，肖曉反而沒有遲疑。

「不，不用了，我想，我還是當個人就好！」肖曉想也不想的拒絕了這個永生的提議，

對此，妖帝自然是頗為好奇的問了句：「……你拒絕的如此堅決，我可以問一下問什麼嗎？」

「因為，我是個俗人！」肖曉用非常肯定的語氣，並且在人字上面加重了讀音。

「我喜歡當人的感覺，而且我從小就是做為人長大的，儘管我可能當的不太好，但我現在已經是個成人了，我相信、未來我能過的越來越好。」

「這半年來，系統給我的訓練是非常有用的，儘管那個精神力訓練非常痛苦，但那也讓我成長、讓我堅強，我現在遇事不再像以前一樣唯唯諾諾，甚至被打還不肯還手，是零的到來給了我勇氣，所以……我在這，要跟你們說聲謝謝！能認識零，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

肖曉萬分鄭重的道了謝，可惜由於身體過於殘破，無法行大禮。

「這不算什麼，如果你加入我們，你能看到更多的世界！」

雖然肖曉已經拒絕，但零還是試圖拉著肖曉一起回去，儘管這女人很笨、很蠢，但它相信在它的協助下，必定會改變成成熟的樣子！

「抱歉，我還是喜歡當個人……再說，還有人等著我回去呢！」肖曉腦中閃過兩個小小的臉龐，有些溫柔的笑了下。

之後，一人兩光球就這麼陷入了沉默，最終，還是妖帝先開了口。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決，那我就不勉強了，零，走了！」

妖帝見肖曉沒有絲毫猶豫，所以就直接拉著身旁的小光球，讓零把蕭言給回收，而後就要走進那扇維度通道之中了。

「那麼，就此別過了！有趣的小傢伙！」

「肖曉，再見！」走之前，零最終還是跟肖曉說了再見。

「零，再見！」

這是肖曉第一次，但也是最後一次，叫出系統的名字。

之前那句話是她發自內心說的，能跟零相識一場，是她的榮幸。

肖曉用精神力看著兩道光球沒入那個黑洞中后，就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原來是她的身體負荷不了，進入了沉睡狀態。

可是，在休眠之前，肖曉忽然想起恐怕又被她放鴿子的兩小……

『糟了！』

這是肖曉再次進入黑暗之前，唯一想到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