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忐忑

「你怎麼這麼快？不會一直在我家附近等著？」田瀟瀟坐穩后問他。

二順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默契！哥當然等在你家附近。你再不給我打電話，我就要給你打了。」

「怎麼？錢多的沒地方花？」田瀟瀟問。

「哈哈，你還真是佔了便宜賣乖！早點才幾個錢！以後哥都帶你吃早餐，給家裡省點糧食！」二順毫不在意她的揶揄。

「好啊！吃了今天的看滿不滿意再說。」田瀟瀟穩穩的坐在副駕駛，看著清晨路上行人來來去去。

一日復一日，每天都是這樣。

「去哪？都開出這麼遠了，一會該堵車了，我上班不能遲到。」田瀟瀟看著路邊有些陌生，沒有來過這地方。

二順穩穩開著車，給她上著安心藥：「放心！沒事！這裡有地鐵，一會你地鐵去上班，我不送你了。」

田瀟瀟點頭，的確早上地鐵比開車快。

車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一個小四合院門口停下來。

二順示意田瀟瀟下車，田瀟瀟看著外面，這是城中央一片古樸的平房區，哪裡有早餐店鋪一絲影子。

「這去哪裡吃早餐？」田瀟瀟環顧四周疑惑地問二順。

二順把車鎖上，抬腳往四合院里走：「來吧，就是這裡了。」

這裡？

田瀟瀟狐疑地跟著他進了四合院。這是一個常見普通的小院，院中間種著一棵石榴樹，除此之外，別無特別之處。這就是一戶普通居民家。

「二順，」田瀟瀟拽他，小聲問著，「你走錯了吧，這哪裡是賣早點的？跑別人家裡去幹嘛？」

二順神秘兮兮跟她笑笑：「走吧，今天早餐就在這裡吃！」

院子很小，兩人在院里說話聲音傳到屋裡，有人迎出來。

「瀟瀟，你可來了！給我看看，你好了沒？」四姨從廚房鑽出來，笑著打招呼。

田瀟瀟愕然，這裡是四姨的家？

二順指著四姨說道：「四姨惦記你，從你發燒后就沒見到你，白天又見不到你，她知道你這幾天忙，所以就讓我把你帶她家來吃早飯。」

看著田瀟瀟滿是意外地表情，他問：「你不會不知道四姨住在這裡吧？你老去店裡蹭飯，都沒有來過四姨家？」

四姨笑著讓他倆快進屋，還給二順解釋著：「瀟瀟沒來過，她太忙，哪有功夫往我這裡跑，能去店裡就不錯了。」

田瀟瀟好奇地四處打量著，小屋不大，收拾的很乾凈，只有生活必需品，其他的多一件都沒有。

「四姨，你這是極簡主義啊，家裡除了桌子床什麼也沒有啊！」

四姨讓他倆先坐下，準備去端飯：「聽不懂說什麼，你們年輕人就是花樣多。等著啊，我去端飯，快些吃了去上班。」

田瀟瀟跟著四姨去廚房，廚房在正房旁邊蓋了間耳房做廚房，很是窄小，四姨進去整個廚房就滿了。

田瀟瀟只好站在廚房外，等著四姨遞給她。

早餐很豐盛，油果子，自製豆漿，滷雞蛋，玉米烙，嫩豆腐，酸辣土豆絲，澆油菠菜。

三個人吃的肚皮滾圓。

四姨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收拾乾淨，回來催促著他們去上班。

「瀟瀟，得注意身體，自己的事最重要，不要總管別人的。還有，不要給我買那麼貴的衣服，我有什麼好穿的，有錢自己多攢著，你媽只有你，她又不能給你錢，還是錢在自己手裡拿著放心。」四姨送兩人上車，嘴裡喋喋不休地說著。

二順笑她：「四姨放心，還有我呢，我攢了錢也給她。」

四姨伸手去拍他腦袋，太遠就是做了個樣子：「去你的！我們瀟瀟看不看得上還另說呢！」

田瀟瀟大笑：「好啊！有錢為什麼不要！錢是好東西，沒有看不上的。」

二順得意：「看吧看吧！四姨，你白白擔心吧！」

四姨佯裝生氣：「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小崽子，快走快走！反正我又得不到，真是白操心！」

田瀟瀟笑：「四姨的錢才是真的多到花不了，才看不上我們這些碎銀子。」

「呸！銀子不怕碎！你們倆說話還得占你四姨便宜，一點不吃虧。」四姨看著車啟動，滿臉笑意。

「四姨，走了！」

「走了，明天還來！」

「去！再吃付錢！」

一路歡聲笑語給幾個人帶來一天的好心情。

二順把田瀟瀟放在地鐵口說：「明天早上在家門口等我，一起吃早餐。」

田瀟瀟急著趕路，沒有同意他：「不了，你自己吃吧，我還想多睡會。」

二順點頭：「成！我也有這願望。」

田瀟瀟瞪眼：「德行！明天早上早點來！去望月樓吃早點！」

說完，轉身進了地鐵。

二順搖頭晃腦得意道：「得嘞！明早見！」

隨後又哭喪起臉：「望月樓！沒去過，得多貴！這個小丫蛋子就知道敗家！不過，咱就是讓你敗的。」

破皮卡傳出一陣得意的歌聲，顛著屁股開遠了。

稅改項目沒什麼田瀟瀟的事，到了下午她又早早出來了。

這次她沒去醫院，而是去了四姨的小店。

四姨見到她，一陣嫌棄：「怎麼，又來蹭飯？」

田瀟瀟沒多少精神，在桌子上趴了好大會，才跟四姨說起來。

「四姨，我不想上班了。」

四姨很意外：「怎麼了？怎麼突然不想上班了？不順心？」

田瀟瀟說：「沒有。就是覺得沒有都在重複，上著班沒意思。不想上了。」

四姨感慨說道：「誰不是在重複日子，老祖宗都是一代一代重複過來的！你看我，不也是在重複，每天就在這三尺見方的地方，常年不見太陽，你說我有什麼意思？」

田瀟瀟立馬說道：「那不一樣啊！你有自由啊！你可以做自己的主。可是我卻像個機器人，任由別人擺布。」

四姨點頭：「你這樣說倒有點道理，我就是落個自由。要是再沒有自由，那可真的是沒有意思了。哎，瀟瀟，你不上班了，想好乾什麼了嗎？要不你去配貨站好了，跟二順一起把物流幹起來。」

田瀟瀟搖頭：「我不去，我不喜歡物流，每天跟那些鐵子們打交道，我真是頭大。現在還沒有想到幹什麼，只想先停下來，然後再去想幹什麼，但肯定不會再去找工作。」

四姨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辭職？」

田瀟瀟黯然：「至少也得等這個項目結束，我不能半路放手，本來現在人手就緊張到不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

四姨問：「這國家的事一時半會完不了吧，要是項目持續幾年，你就跟上幾年？」

田瀟瀟點頭：「目前看來是這樣，至少目前我不能離職。楚總剛剛手術，整個部門都一團亂麻。我們組的人還都不知道楚總得了這麼大的病，還在封鎖消息。多個項目相軋，我這個時候離開就太落井下石了。」

四姨有些心疼這個女孩：「你什麼時候有這心思的？早上看你還好好的。」

田瀟瀟笑起來：「我現在也很好啊！這幾天的想法吧，自從楚總病了，這種感覺更強烈。我跟你說說，想堅定下內心，不想我的人生一眼望到底。」

四姨點頭說：「四姨支持你，你做什麼的決定只要內心高興就行。你爸給你留的股份也足以養活你和你媽。我就是擔心你是個閑不住的孩子，沒事幹，總得琢磨點事。萬一琢磨的事比上班還累，那不是也沒從了內心。」

田瀟瀟說：「四姨說的對，我的確有這樣擔憂。沒事總找事。四姨你說，這是不是遺傳了我爸的優良基因？」

四姨起身開始把桌子都抹一遍，一會該上客人了。她扭頭瞪了田瀟瀟一眼：「怎麼，你沒你爸的基因想有誰的？」

田瀟瀟連忙擺手，哎呦著：「四姨，你快嘴下留情吧！我當然得隨我爸！你這張嘴啊，每天做服務業真是讓你夠憋悶的。」

四姨唏噓著：「說什麼啊！什麼活能隨心所欲口無遮攔？也就只有自己人瞎聊天。」

四姨看看外面的天，臨近傍晚，她問田瀟瀟：「瀟瀟，你要不要吃點早點回家？別總是半夜回家。」

田瀟瀟聽話地站起來，跟四姨道別：「不吃了，回家吃，好久沒陪我媽吃頓飯了。」

說著，她從包里拿出一包點心：「四姨，清風齋的核桃酥，你一包，我媽一包。給你放桌子上了啊，我走了，回家了，改天再來蹭飯。」

四姨無奈地看著桌上的那包點心，這是早上吃了自己一口飯，送包點心來感謝。

這個女孩子總是太多己，總是在想著別人的感受，有時真讓人心疼，真是還有個懂她的細心男孩照顧她。

田瀟瀟在家附近的超市買了些水果和菜才回家。

二妮驚訝她怎麼這麼早，還買這麼多菜，家裡還有沒吃完。

田瀟瀟說：「二妮，你快考試了，好好複習，今天我來做飯。」

二妮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拒絕道：「那不行，我成什麼了！阿姨什麼不用我干，連做飯都由你來，我吃你住你，還拿你工資，那不成不成！」

田瀟瀟笑她：「二妮，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護工，而是朋友。你拿工資是因為你的所有時間都在陪著媽媽，讓我心無旁騖去忙自己的事。這段時間我忙，也沒有多顧到家裡，辛苦你了！你克服了很多困難堅持複習，這股子精神就足夠我學習的！不要再說了，去看書，今天晚飯我來。我媽什麼時候醒？她最近總是這麼嗜睡嗎？」

二妮沒辦法，只有放棄：「那好吧，今天就辛苦瀟瀟你了。阿姨最近睡的比之前多一些，以往上午八點起，中午睡一個小時，晚上九點睡覺。現在白天還要加一覺，比以往多睡兩個小時。」

田瀟瀟點頭：「她腦子可能在退化。等我給她挂號，我們帶她去醫院做下複查。讓她睡吧，我做完飯也差不多了，吃完我帶她出去遛遛彎。」

二妮聽了無比汗顏，這陣子自己為了考試，對阿姨的照顧要粗糙了很多，但是她們母女卻從來沒有埋怨過她。

二妮心裡暗暗發誓，一定好好考試，考完試好好照顧阿姨，補償她們對自己的關心。

原本以為做完飯媽媽就會醒，可是田瀟瀟做了好幾道菜，都把飯擺到桌子上了，田媽媽還沒有像往常一樣醒來喊人。

田瀟瀟覺得不對勁，進屋去看媽媽，發現她呼吸綿長，睡得極為安穩，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天都黑了，再嗜睡也不會連續幾個小時不醒。

田瀟瀟輕輕拍拍媽媽的手，沒反應，在耳邊又叫了好多聲，也沒反應。

她這才慌起來，二妮也害怕起來。

「阿姨今天吃了午飯，說有些困想睡覺。平時都是在屋裡轉幾圈才會睡的，今天剛吃完飯就睡了，到現在都已經將近六個小時了。你沒回家之前我看了阿姨幾次，都是見她睡得香甜沒有忍心打擾。這，這是怎麼了？」。

田瀟瀟趕緊打了急救電話，然後收拾好東西等著救護車。

二妮也收拾了一堆放在門口，不知道什麼情況，什麼時間回來，還是不要來回跑了。

田瀟瀟手心裡緊張地都冒出汗，等待的時間裡，她在媽媽床邊走來走去，此刻她的心裡無比恐懼。

醫生說過媽媽的病最怕複發，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很可能會加大惡化的速度。

「瀟瀟，阿姨不會有事吧？我這心撲通撲通的。」二妮見田瀟瀟坐立不安，她也急的直搓手。

二妮這一問，田瀟瀟更加緊張，她用指甲用力掐媽媽的胳膊，沒有反應。她又去掐掐人中，卻不敢用力，還是沒反應。

二妮在一邊快哭起來：「瀟瀟，這可怎麼辦啊？」

田瀟瀟在醫院陪了媽媽兩年，基本的救護她也清楚些，但是此刻她本就已經緊張到不行，又加上二妮不停地追問，她心情煩躁不已。

「二妮，你又話多的不行了，別說話了，讓我清靜清靜。」

二妮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事，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是這麼多話。

兩個女孩子靜默無言，內心都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