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遞摺子
送走了賈同,安璃卻聽前廳吵鬧的厲害。
安璃心下一驚,難道是開門的小廝把她偷跑出去找大夫的事情稟報了楊氏?
只是楊氏向來不會那麼早起的,小廝不會為了這麼小的事情,去打擾楊氏休息吧?
安璃抱著僥倖心理來到前廳的屏風后,卻聽的楊氏的聲音橫空傳來:「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
完了,楊氏不會馬上就要會派人去抓她和母親過來問話吧?母親剛剛退熱架不住折騰的,不如她出去認罪吧,楊氏怎麼罰她都行,只要饒了母親就好。
安璃正思付出去怎麼和楊氏說,卻見管家小心翼翼的問楊氏:「夫人,現在如何是好?」
管家這是要和楊氏商量怎麼懲處她?
安璃正疑惑間,楊氏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帶著哭腔:「我也想知道,老爺怎麼能這個時候不在,旭兒怎麼辦,旭兒怎麼辦啊!!」
「大清早的,哭什麼哭,晦氣不晦氣?」楊氏話音未落,安璃驚訝的發現老祖母從後堂走了出來。連常年禮佛不問世事的祖母都出來了,應該不是為了她翻牆出去找大夫那點破事,只是,家裡究竟出了什麼大事?
卻見楊氏慌亂的將老祖母扶到了主位上:「婆婆啊,你不知道,是旭兒的隊伍被人圍住了,危在旦夕!」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慌什麼慌?」
老祖母杵著拐杖穩穩的坐到了主位上不怒自威,安璃每年只有除夕祭祖的時候能在佛堂遠遠的看上老祖母一面,對老祖母沒有特別的印象,以前聽父親說起過,老祖母年輕的時候帶兵打仗,戰功灼灼,脫了戰袍以後便不問世事的禮起佛來了,說是殺戮太重,要在佛堂前贖罪。
「南征隊伍被困的摺子是剛剛才到的帝都,可是昨夜陛下就去東郊獵場秋獵了,老爺也跟著去了,這一去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等陛下回來再看摺子,哪裡還來得及搬救兵,旭兒,旭兒豈不是……」楊氏最心疼的便是兄長安旭,話未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原來父親昨夜就走了,所以安璃跪在那裡根本是白跪。
但是安璃對那些已經不在意,安璃更關心的是兄長的安危,兄長平日里對她不薄,她不想兄長有事。
「那就把摺子送到獵場去,直接遞給聖上!」老祖母厲聲道。
楊氏聞言頓時收了哭聲,望向管家:「對對,現在就去。」
「私闖獵場,那可是殺頭的罪……」管家聞言低下了頭。
老祖母望了眼前廳的家丁,眾家丁也都低下了頭,皇帝陛下的獵場四品以下官員不得入內,這送的不好,可是要犯下欺君之罪掉腦袋的,誰敢答應。
老祖母見狀惱火的將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在了地上,看來這麼多年的青燈禮佛,也沒能讓她老人家的暴脾氣收斂多少:「行,老身我自己去!」
楊氏攔下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祖母:「婆婆,怎麼能讓您去啊?」
「難道要看著我長孫送死!」老祖母因為激動,咳了起來,她邊咳邊指著站在一旁垂手的大姨娘和二姨娘;「你們要是能多給我生幾個孫子,用得著我老太婆出馬嗎?」
兄長對安璃的好,安璃一直都記得,安璃不想他有事。
再說老祖母走路的顫顫巍巍怎麼能去送摺子,安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出屏風道:「祖母年歲大了怎麼經得住折騰,讓璃兒去吧!」
「你一個女娃娃!」二姨娘薛氏不待安璃說完,打斷安璃道;「怎麼去?」
「我可以穿兄長的衣服出去!」
「萬一讓人瞧出來。」楊氏也面露難色。
安璃走到堂前:「我以前也常穿兄長的衣服出去,都沒有本人瞧出來,昨晚上我也是穿了兄長的衣服出去請的大夫。」
安璃換了男裝揣著奏摺,坐著馬車出了城門。
車夫雖受了嫡母的命令不得不將安璃送到東郊獵場,心中仍然惴惴不安,安璃告訴車夫不用送到獵場,離遠遠的放她下車便好,他這才安心。
「謝謝三小姐體恤。」安璃坐了這麼多次馬車,車夫還是第一次喊她三小姐;「不是我不送啊,真是一家老小等著我養活,我不能出差池……」
差池的池字還沒落音,一隻箭羽已經刺穿了車夫的胸膛,他陡然摔下馬車,馬兒大驚車不受控制,翻倒在路邊,安璃狼狽的從車子里爬出來,去看那車夫,卻見他一動不動趴在地上。
「醒一醒啊,你不是還有一家老小等著養活嗎?」安璃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車夫翻過來,他上衣已經讓血染的黑紅,一雙眼睛兀自睜的老大。
他,死了?
安璃望著手上的鮮血,心中說不出的震驚,也不知是因為想到車夫待養的家人還是因為害怕。
「車裡還有一個!」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驚的安璃尋聲望去,卻見身前多了幾名黑衣人,安璃嚇的往後直退:「你們,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光天化日之下……」
安璃越說也沒有底氣,這裡已經不是帝都城,雖是白天,卻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根本沒有人煙。
為首的黑衣人裹得格外嚴實,與安璃四目相對之時,本來要刺向安璃的長劍居然停了,安璃詫異的望向他,卻見他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有幾分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安璃試探的問他:「我們是不是見過?」
不知是不是怕安璃認出他,他眼中殺氣頓起,決然的將寶劍刺向了安璃。
安璃覺得胸口一陣刺痛,眼前一黑,難道她就要這樣死了?
……
「醒醒!」
安璃算是被人拍醒的,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個滿臉大鬍子的紅臉大漢,他正用他那雙蒲扇般的手怕打安璃的臉。
安璃望著他那條從眼睛一直裂到嘴角的大疤,以為自己來到了地府:「你是帶路的陰差嗎?」
「王爺,這廝沒死。」那大漢說話間指了指自己的大腦袋,又扭頭望向身後;「不過,只怕是這裡嚇出毛病來了。」
安璃循著大漢的目光望去,他口中的王爺確是昨日差點把她掐死的不可一世的傢伙,怎麼會是他,當真是冤家路窄。
「他腦袋瓜子可沒問題,他精得很呢!」那個不可一世的王爺居高臨下的看著安璃,嚇的安璃連連後退,準備伺機逃跑,不可一世的王爺欺身上前一把抓住安璃的胳膊:「話說賈府小廝,你是不是得跟本王解釋解釋,你一個小小賈府小廝怎麼會在安府的馬車裡,你和那些黑衣人又有什麼關係?」
「我……你認錯人了。」安璃見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昨晚的事情要是鬧大了,傳到父親那裡,安璃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認錯人?」不可一世的王爺挑眉望向安璃。
「在下與公子素昧謀面,在下連公子是何人都不知道,更別提什麼賈府小廝了!」那夜黑漆漆的,安璃臉上身上還濺滿了稀泥,只要她矢口否認,他一定認不出她;「不知這位公子可否讓個道,在下有急事。」
「不認識我?」不可一世的王爺打量了安璃一番,抓起她的胳膊將她拉近他,仔細的打量起她來;「我可認得你左眼角下的美人痣。」
「有痣的人千千萬,你怎能確定那人就是我?」安璃雖然穿著男裝,但是畢竟是女兒身,這麼不清楚的和一個陌生男子離的那麼近成何體統,安璃想甩開他,但是他的力氣極大,安璃怎麼掙扎都掙扎不脫。
「一個男子長了這麼雙勾魂的媚絲眼,眼角還有淚痣的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