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弓城中 第十章 密器宮
第十章密器宮
楊鵬現在站立在一個小院之中。
這小院看樣子有點寒酸，倒像個破敗的農家小院。
小院的正面是三間聯排的破土房，房頂上低矮的蒿草簇簇。土房一律的沒有門窗，只留著黑洞洞的門口和窗口，像是怪獸那黑洞洞的大嘴一般。
其中中間一間門口和窗口的上方還是黑漆燎光的，滿是煙熏火燎的痕迹。
不過小院倒是很乾凈，用一帶木欄圍著，土地上還有掃帚清掃過的痕迹；而在小院的右邊，靠近那裡的木欄之處還有一口水井。
水井有石質的井台，上面斑斑駁駁地長著一些青苔，給這小院增加了一些生氣。一架轆轤居上，纏繞著的破舊井繩無力地垂進井中，應該在井中還拴著一隻汲水的木桶。
木欄之外，則是一片的迷濛。
濃霧瀰漫，阻擋著視線，什麼也看不清。這使得這片小院倒更像是濃霧中的一個孤島，靜靜佇立。
顯然，這是那項墜中的世界。
縹緲古道，是一片死地，但也充滿著機遇。楊鵬胸前的這枚項墜就是他在縹緲古道中所得。
當時，身陷古道的楊鵬到處尋找出口，在一片波光粼粼、但泛著死氣的湖泊邊看到了一具巨獸的枯骨，枯骨胸前帶著一枚項墜。
那項墜呈上大下小的菱形，指肚大小，看上去時而烏沉沉沒有一絲光澤、時而又是黑漆漆晶瑩亮澤，不知是什麼材料打造而成。
當他把手伸到這項墜上、剛剛抓住的時候，一道黑光閃爍，他便是像現在一樣，被吸到了現在他所在的這片空間之中。
之後便是做了這個項墜的主人，被稱為宮主；再之後他知道了，別看這項墜內只有三件破土屋，但卻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密器宮」！
乃是專門培養制器師的所在！
並且還孕育出了一尊傳承器靈！
也許是天性的緣故，楊鵬從小就喜歡各種兵器，每次老爹帶著他去主城，他都會流連于丹砂街上的兵器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塔樓閣宮、陣盤符籙等等等等，都會讓他雙眼直冒光。
他曾經有一個宏大的願望，那就是多會兒自己也能有一張羿侯那樣的神弓！
羿侯，乃是曳弓城的鎮城之神，便是城主府前、大妖攻城之時人們膜拜的那尊手拿大箭的雕像。
傳說他的那張神弓曾經一箭射穿對面的十萬大山，威震大妖。說現在出了曳弓城通往十萬大山中的那條大道，就是他一箭射出來的。
後來羿侯死了，他的那張神弓便化作了這座曳弓城，弓背為城牆，弓弦就是城背靠的大江——浣水！
能得到這樣一件制器之寶，楊鵬還是頗為滿意的。
如果說之前他進位器坊是生活所迫，那麼，擁有了這件制器之寶，將來能夠成為羿侯一般的存在，也就成為了他這兩年來一頭鑽進位器坊、悶頭掄錘打鐵的不竭動力所在了。
當然，楊鵬的這一遠大志向，包括楊天豪在內都是不知道的。都以為他經歷了縹緲古道的磨礪，已經變得成熟了。
「老頭，你剛才助我凝出的那柄八彩光芒的大鎚，用的是什麼功法？快傳給我！」楊鵬沖著三間土屋右邊的那間喊著。
「什麼老頭？沒禮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正是之前楊鵬將空間戒還給拔都開天時、響起在楊鵬腦際的那個聲音。
「都說過多少遍了，雖然你是宮主，我是器靈，但我也是有名字、有稱謂的。不叫我前輩也就算了，至少你應該叫我一聲『器翁』吧？『老頭』？哼！虧你叫得出！」
蒼老的聲音在那間土屋中響著，給楊鵬糾正著，然後繼續說道：「宮主，不是器翁說你，你不該把那頭碧蟾太陰王蛇的魂魄還給他。那魂魄送出去也就算了，但把那空間戒也給他，卻是大大的不該。這樣做是很敗家的啊！知道不？」
嘮叨聲響著，屋門處一對大角首先伸了出來。
那是一對獸角，有點像公羊的那對角。角頂尖尖，角身有骨紋盤旋，通體有一尺多長。但那角卻不是骨色，而是和這項墜一樣，烏沉沉、黑漆漆，時而如迷霧繚繞，時而又如深潭靜謐。
角的後面，出來的是一個老者。
那老者個頭不高，較為乾瘦，小眼睛，一雙尖耳，頜下一縷花白的山羊鬍，賣相併不怎麼好看，倒是身上的黑色長袍很是貼身，給他增色不少，平添了一股精明的氣息。
「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是凝靈境，馬上就要突破，是需要一頭強大的魂魄的；你更應該知道，要成為一尊制器師，沒有財力的支撐，那也是萬萬不行的；你還應該知道，你不理財，財就不會理你。你把整整一空間戒的財寶隨手一扔，就扔給了別人，財神會生你的氣。財神一生你的氣，就會不理你；一不理你……」
那器翁貌似有點碎嘴子，嘮嘮叨叨，和老太婆一般。
不過，從他臉上的神色看，並不像是在勸導楊鵬，倒是像在抱怨，彷彿楊鵬把他的東西白送了人一樣。
「能告訴我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功法嗎？」楊鵬打斷了器翁的話。
他剛才迎接佟副統領那強悍一擊，動用的是自己的體內真氣，凝成錘狀氣兵。他知道自己的體內真氣有幾斤幾兩，當時他只是覺得自己凝出的氣兵足以將那佟副統領的攻擊震開。
這已經足夠了！
他並沒有奢望能夠一擊重創佟副統領的體內煉靈，更沒有希望能把佟副統領的合扇板門刀震斷。
但是就在他體內真氣運轉到手臂那一刻，他感到，一股強橫的力量混入了他的體內真氣之中，並且瞬間在拳頭上凝出了那柄八彩斑斕、光芒閃爍的大鎚！
他當時就知道，一定是這密器宮的器靈在助他。
「哼，還說呢，就你體內的那點劣質靈氣，還敢凝出氣兵與真正的鑌鐵兵器相抗？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拳頭極有可能被人家從中一刀剖開！你的上任死後，我在那鬼地方待了足足有十萬年，我可不希望密器宮剛剛有了一個新主人就被別人打成了半殘！」
器翁繼續嘮叨。
「我自然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會胡來！你教我的四十八式《鍛打運錘法》，我已經練了兩年了，抗住那傢伙的一刀還是沒有問題的，你老放心就是了。」楊鵬信心滿滿。
密器宮乃是教人如何打造兵器的一件寶物，而制器便離不開運錘打鐵。《鍛打運錘法》乃是他得到這項墜之後，器翁教給他的最基本的打鐵技法，共有四十八式。
兩年多的時間，楊鵬在曳弓城的制器坊中已經將這《鍛打運錘法》幾乎所有的招式都是習練純熟。
並且能夠運轉體內真氣，凝出真氣大鎚！
更主要的，他在縹緲古道那具枯骨旁，還得到了一本薄薄的書冊。那上面記載的就是他經常用到的那種身法，沒有名稱，應該是一部身法戰技的殘篇。
儘管是殘篇，但也是十分的玄妙，戰技運轉，竟然能夠讓楊鵬的身形離地一寸奔行，對於現在境界的楊鵬來講自然是十分的滿意。
就算是他憑著這玄妙的身法，那佟副統領就拿他也沒辦法。
「呵呵，這麼說來是老朽多事了。不過，我還是要勸宮主。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們做制器師的，那是高貴的存在。四十八式《鍛打運錘法》那是用來制器的，不是用來打架的，莫要糟蹋了這門技法！」
「還是說說那功法吧。」顯然楊鵬不想聽他多啰嗦。
「功法？什麼功法？」器翁故意一怔，「老朽是這密器宮的傳承器靈，只會教制器，手裡從來沒有過什麼功法！」沒想到，他竟然矢口否認。
「那我剛才凝出的斑斕大鎚是怎麼回事？」
「哦，老朽有一瓶珍藏許久的『洪荒古氣』。老奴沒有修為，只是這密器宮的一尊器靈，只會教人如何制器，我跟你說過的。我當時看到你的手有可能會被剖開，出於關心，便是彈出了那麼一絲……」
「一絲？就這麼厲害！洪荒古氣……到底是什麼東東？」楊鵬的臉上露出了神往，眼中有星星在閃。
至於那器翁「出於關心」之類的屁話，楊鵬才不會信。
他與這器靈一起兩年多了，自然知道他是什麼貨色。
「呵呵，這個東西嘛……恐怕你現在是用不了了。你已經把那空間戒還給人家了，現在身上不鳴一文，是我這密器宮歷任宮主中最窮的一個……」器翁乾笑著，搖著頭，加上他本就長的尖嘴猴腮，怎麼看那張臉怎麼像一副奸商的嘴臉。
楊鵬聽出來了，這奸商果然是想讓他拿東西來換！
怪不得看到自己將那空間戒還給了辰兒，這器靈跟死了老子娘似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原來他早就打上那空間戒的主意了。
「可那是辰兒的東西，辰兒是我妹妹，我總不能吞沒妹妹的東西吧！何況，裡面還有辰兒娘的魂魄……」楊鵬解釋著。
「我不管什麼哥哥妹妹的，我密器宮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學什麼，得拿東西來換！」器翁也不再掩飾，乾脆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