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情定東海
烈國東海岸千裡外,有片魔鯨海域,海水碧藍如玉,海面如絲綢般柔和。放眼四眺,煙波浩渺,溫馴的海浪輕盪起層層漣漪。偶有魚群躍出海面,帶起片片白色碎花,伴隨海風輕輕絮語。
此處罕有船隻航過,因為在這片看似寧靜溫和的海面下,棲息著一群東海霸主。
今日海域如往常般溫順,幾隻妖豚正在逐浪嬉戲。不多時興緻漸高,便朝半空射出妖氣,擊落許多低飛的海鳥。待其將要跌入海水時,便縱身魚躍用長嘴一銜,囫圇幾口吞如腹中,隨後便發出「嘎嘎」的愉悅聲。
妖豚們正自得其樂,卻見一名頭髮花白蓬亂,身著麻衫的男子,踏浪而來。
男子步履看似悠閑緩慢,然而每次抬腳卻有百丈之遠。須臾間便行至妖豚們近前,漫不經心看了它們一眼。
「嘎嘎!!」妖豚頓時怪叫著鑽入海中,連跌落的海鳥也顧不上去接了,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子輕輕搖頭,腳下泛起濃密靈紋,沁入深海。隨即負手望向空中雲朵,心想還是雲好,肆意飄渺,不像海,看似奔涌,然終究是困在一處,不得大自在。
他賞雲入神,整個人似乎也變成了雲,顯得悠然高遠。
沒多久,男子腳下海面激烈動蕩開來,千丈長的黑影在他面前徐徐隆起,露出一隻巨大鯨頭。「轟轟」聲瀰漫四周,掀起撲天海嘯。
高聳的海浪撲至男子身前十丈處,便自行向兩邊分開,沒有一滴海水落在他身上。
被那巨大鯨頭擋住視線,男子露出嫌棄的眼神,心想看個雲彩也不安生,你就不能從旁邊出來嗎?
巨大鯨眼盯著男子,露出迷惑之色,「咦?才三十年不見,你怎麼變成這德行了?」
男子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是人,是人就會老,哪能和你們一樣。況且這形象又有何不好?反正我個人很滿意。」
巨鯨迷惑之色更甚,兩隻巨大鯨眼快要擠到一塊,「堂堂歐陽無問,居然言老?我沒聽錯吧?」
歐陽無問嘆了口氣,「少來這套,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我身上有傷,擺出這副嘴臉,你想調戲誰?」
巨鯨兩眼恢復正常,嘿嘿笑道:「這麼久沒見,開個小玩笑不行嗎,你怎變得這般無趣了。」
歐陽無問面無表情,「我大老遠跑過來,腿都快抽筋了,可不是來開玩笑的。我問你,『冥子』來找過你沒有?」
巨鯨兩隻巨眼轉了轉,盪起片片海風,悶聲說道:「沒有。」
「大頭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說謊的水平怎麼沒一點長進呢?」歐陽無問扼腕嘆息。
巨鯨怒道:「我叫廣首!廣首!到底說多少次你才能記得住?!」吼聲在歐陽無問身後掀起幾丈高的浪濤。
歐陽無問掏了掏耳朵,拉長了聲音,悠然道:「大頭,你又淘氣。快點說,到底有沒有?」
「沒有!你問我一萬遍也是沒有!」巨鯨堅決否認。
歐陽無問吊梢著眼尾,輕嗤了一聲,「那『黑紗』呢,她來過沒有?」
巨鯨眼睛開始咕嚕咕嚕亂轉,瓮聲瓮氣道:「你幹嘛來問我,應該先去問老龍才對吧,他才是這片海的老大。」
「少扯淡,我找他幹嘛,那老傢伙根本不會參合這些破事。」歐陽無問有些不耐煩。
「嘿嘿,你是怕他揍你吧?」巨鯨聲音賤氣蕩漾,「誰叫你當初勾引人家閨女,還始亂終棄。」
歐陽無問眉眼微挑,幽幽道:「要不要我幫忙,請老龍來你這裡做個客?」
「那算了,我可不想見他,看到他那張臭臉,我就吃不好,睡不香。」巨鯨果斷拒絕。
「那就回答我的問題。」歐陽無問語氣微沉。
巨鯨想了想,答道:「『黑紗』來過一次。」
歐陽無問略微點頭,沉聲道:「無論她和你說過什麼,要你做什麼,給你什麼好處,提出什麼要求,我要你統統拒絕,繼續保持中立。」
「憑什麼?」巨鯨雙眼泛出寒光。
歐陽無問負手而立,正視巨鯨,「就憑你欠我的那個人情。」
「好,成交!」巨鯨絲毫沒有遲疑,雙眼頓時綻放喜色。
歐陽無問無奈搖頭,「大頭啊,你等我說這句話,是不是早就望眼欲穿了?」
巨鯨含恨吐糟道,「何止望眼欲穿!簡直是死去活來!你這廝一直捏著這個人情不用,讓我寢食難安。就你那破爛人品,讓我去調戲老龍咋辦?別說你干不出來!」吼聲再次在歐陽無問身後掀起層層巨浪。
歐陽無問再次掏了掏耳朵,滿不在乎道:「行了,我這也算下了血本,你可要記住說過的話。」
「你當我和你們人類一樣無恥?」巨鯨對他懷疑自己的鯨品非常不滿。
歐陽無問衣袂飄起,腳面海水蕩漾,「如此便好,走了。」說罷騰空而去。
巨鯨愣住,片刻后反應過來,朝天喊道:「喂,那麼急幹嘛,玩會再走啊!」
「沒空,忙著呢。」天邊那個小黑點遠遠傳來最後的聲音。
巨鯨一臉無奈,頭頂噴出滔天水柱,「你這混蛋,把我叫醒就跑。你走了,我幹嘛去?難道接著睡?族裡的小崽子們又不敢和我玩,唉,好無聊,......」
巨大身影緩緩下沉,直至消失不見。不多時,魔鯨海域再次恢復一片溫順的碧藍。
......
兩個月後,青州,陳府,張七月房間。
張七月,周暖暖,陳盡歡,陳雨靈,小碩五人圍在桌前。
張七月一臉凝重地看著陳雨靈,說道:「當真要這麼做?」
「當然!」陳雨靈咬牙道。
「不再考慮考慮?」張七月雙眼眯起。
「不必!」陳雨靈面色堅決。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轟」得一聲對上,仿若撞出了硝煙。
小碩打著哈欠道:「到底壓不壓?趕緊決定行不行。」
陳盡歡嘆道:「七月啊,雨靈自小就是如此,你莫介意。」
張七月爆發了,抬起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扯著嗓子嚎道:「在我身上,你才壓這麼點錢,看不起我是不是?」
陳雨靈委屈道:「一千靈石不少了,萬一你輸了怎麼辦?」
「我會輸?」張七月臉黑的像鍋底。
陳雨靈反駁道:「你傷都沒好利索,誰知道你會不會忽然抽筋!」
張七月氣的冒煙,咬牙切齒道:「好你個丫頭片子,你聽好了,我正式聲明,從今天起,你被開除了,我從此不再是你的偶像!」
陳雨靈不屑地撅起嘴:「哼,誰稀罕,我還有我哥和暖暖姐呢。」
張七月各種吹鬍子瞪眼,好一會才壓住脾氣,冷笑道:「你是該和暖暖好好學學,你看她,把嫁妝都壓上了!再看看你!趕緊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得了。」
陳雨靈不服,「暖暖姐家那麼有錢,當然不在乎!而且就算她嫁妝輸光了,也是你負責養她,她當然不怕了。我為什麼要把終身幸福壓在你身上?」
周暖暖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把拉過陳雨靈,白了張七月一眼,道:「雨靈妹妹,別理他這個騷包。你願意怎麼玩就怎麼玩。」
「你!你們!」張七月手捂胸口,一副被拋棄的模樣,轉頭對陳盡歡喊道:「小歡,你就看著她倆這麼欺負我?」
陳盡歡無可奈何道:「那我能如何?我傷比你還重,可打不過她倆。」
「喂,鬧夠了沒有?」小碩揉著額頭,「到底還要不要開會?不開我走了啊,搞什麼搞!」
張七月刺溜一聲,麻利地坐好,面色嚴肅地訓斥陳雨靈:「大戰在即,爾竟敢擾亂我軍研究對手的大計,來人,拖出去掃茅廁十天!」
陳雨靈朝他做了個鬼臉,「哼,懶得理你!」
「哼,吝嗇鬼!」張七月呲牙反擊,而後對著周暖暖堆笑:「還是暖暖你好,毫無保留的信任支持我。」
周暖暖滿臉隨意,道:「我無所謂呀,輸光了從你後邊的客卿薪水裡扣就是了。」
小碩額頭青筋密布,「暖暖,你別說這種喪氣話行不行,真要輸了可沒人給我報銷,我可不想傾家蕩產。」
陳盡歡咳嗽數聲,「那個,咱們還是討論正事吧。」
小碩認真瞅了瞅陳盡歡,揚起手中名單嘆道:「陳公子,我是真佩服你的淡定。你可知道,若非你遭此意外,這名單上的最大熱門就是你。現在你的參賽名額被這傢伙頂替,你居然跟沒事人似得,佩服佩服。」
陳盡歡淡淡一笑,「我和七月誰參加都是一樣。」
張七月眼裡滿是得意,嘴上卻裝模作樣道:「唉,小歡你別這麼說,我壓力很大啊。虧你如此信任,搞得我都有些緊張了。」說完還誇張地顫抖了幾下,然後滿臉的「求關注」。
小碩斜著眼吐槽道:「你是不是想上茅廁?大的還是小的?」
「都給我認真一點!」周暖暖忍無可忍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