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微笑的心痛

任盈把電話扔到沙發上，搖搖晃晃進了卧室。莫依依沖著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問了句，「他來嗎？」

「來！敢不來？！」任盈說完揶揄道，「我喝醉了，他當然很擔心。」

莫依依不知為何一陣竊喜，心也砰砰跳得厲害。她突然想衝進卧室換上一件漂亮的花裙子，或是，塗點唇彩什麼的，但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就顯得沒有頭緒，她很享受此時的不安和激動，她獃獃地坐在那兒，嘴角溢著微笑，她把凡瑞濤想象成是來看自己的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電話響了，莫依依一把抓過來，沒錯，凡的。她鎮定了幾秒，拿著電話走到任盈門口，「你男，男朋友，來電話了。」

任盈沒應聲，無力地搖了下手，繼續睡著了。

莫依依轉身快步走到自己的卧室，她生怕下一秒鈴聲就停止了。

「任盈，實在對不起，我讓司機給你送點葯，我有個重要的客戶要陪，來不了了。」

莫依依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心碎地發慌。世事是多麼捉弄人，她等了三年多的那個聲音，此時卻是因為別人在自己耳邊響起。

「那個……，任盈她……，我……」

「你是誰？」對方敏感地問。

莫依依按捺著心跳，「同事」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像是自己被誤會了什麼，急於解釋卻又沒有正當的理由。

沉默了一陣，對方堅決而果斷地命令到，「你站著別動。」

眼淚奪眶而出。你站著別動，這是他當年對自己最嚴厲的命令。在公汽站口她要喝可樂的時候，當她被林娜娜當眾嘲笑的時候，在她在三峽大壩景區走失的時候，在她喝醉了酒在賓館找不到廁所門的時候，他對她說，你站著別動。

在那些日子裡，他從來不擔心任何事情，她知道，只要她乖乖站著不動，一切都不是問題。於是，從掛掉電話的那一秒開始，莫依依就站在那兒，哪兒也沒去，直到門鈴響起。

凡瑞濤看到的，是一個頭髮蓬亂，滿身酒氣，穿著米老鼠睡裙，垂著腦袋頂著自己倆腳尖的莫依依，他皺了皺眉，閃身進來，看著她沒動，一把把她拉進來，關上門。

「她，睡著了。」莫依依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任盈的卧室，低聲說。

「看著我。」凡瑞濤語氣生硬。

莫依依低著頭，不說話，也不抬頭。

「我說，看著我。」凡瑞濤重複了一遍。莫依依緩緩抬起頭，眼神還未落定，兩顆豆大的眼淚便滾了出來。

凡瑞濤死死盯著她看，而後，咬牙切齒地說，「以後不許喝酒。」

莫依依久久盯著那雙眼睛，許久舒心的笑了，不管他是誰的男友，不管他是哪個公司的總經理，不管他周圍的事物怎麼改變，那雙眼裡的東西還沒有變，他似乎還是屬於她的，他還是愛著他的，因為那雙眼睛里，滿是心疼和憐愛。這就夠了，她只要他靈魂深處的東西。

他微微抬起手指，輕輕把幾根因淚水而貼臉頰的頭髮撥開，欲言又止，那雙手久久無法垂下，它想停留的地方太多，比如去拭乾那雙淚眼，去輕撫她凌亂的頭髮。

她沖她一笑，「快去吧，她醉得不輕。」

他點點頭，低頭嘆了口氣，抬頭對她笑笑，「你也是，早點休息。」

他果真還是去了任盈的房間，儘管她不願意看到這一幕，在她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兩秒里，她剋制自己，千萬要微笑，不能哭。